四張單人沙發發出的聲音,又急又脆。
沙發的扶手裡,冒出的是又軟又堅的鐵條,轉眼之間,就將沙發上的人緊緊的控住了。
但向天亮並沒有慌亂,看得陳青龍等人也是暗暗佩服,這份定力,非常人所能及。
這一點也不奇怪,進門時向天亮就看出來了,這單人沙發上有名堂,
七叔向雲英嗜賭成癮,爺爺爲了對付他,用的就是這一招。
哼,沙發這麼大的體積安裝機關,有什麼稀奇的,有能耐就象咱家裡那樣,一張普通的塑料藤椅,也能捆住個兩百斤的大漢。
“這就是你們的處境。”陳青龍笑着說道。
向天亮點了點頭,“我知道,我進門時就看出來了。”
“這可是你們向家的絕技之一。”
“可惜設計得不夠精巧,太粗糙了。”
陳青龍笑道:“你不能求全責備,一個偷師學藝的人,能達到這個水平,已經很了不起了。”
“那倒也是,但你好象對他的死,並不很在意嘛。”向天亮也笑。
揮了揮右手,陳青龍道:“因爲我們已經不需要他了。”
“哦,爲什麼?”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三個方面。”
“我洗耳恭聽。”
陳青龍站起身來,竟然衝着向天亮,深深的行了個鞠躬禮。
“向老弟,我要對你表示衷心的感謝。”
這下,向天亮真的糊塗了,這是什麼意思呢?
“陳青龍,你爲什麼要謝我啊?”
陳青龍道:“你不急,我也不急,你聽我慢慢道來。”
向天亮點了點頭。
四肢被縛,身體動彈不得,但腦袋還是能動的。
“我陳青龍不是聰明人,比方說比不上你,但也不笨,比方說我認爲我要比邱子立聰明,好死不如賴活,諸如自殺之類的事,我是不會做的。”
“你說得沒錯,對邱子立留下的鉅款,我是有心想據爲己有的,因爲那裡面也有我的功勞和苦勞,邱子立活着的時候,我我對他的錢毫無非份之想,但他不在了,我當然有資格享受,所以在邱子立死了以後,我花了很大精力在這件事上,可惜都無功而返啊。”
“終於,我決定放棄了,命裡有時終會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我這個人有自知之明,雖然貪婪,但不絕對,我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懂得放棄,我也會放棄,一旦決定了,就會決然而然。”
“是的,我完全可以放棄,因爲我和我兄弟們賺的錢已經足夠了,沒有邱子立那筆錢,我們也能過得很好,這些年,我和我的兄弟們東拚西殺,也有點累了,我們不想在現在這條道上繼續走下去了,於是,我們有了一個新的規劃。”
“我們決定改邪歸正,結束現在的生意,先去海外待上幾年,取得合法身份後,再回來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公民。”
“可是,有個問題來了,我手下衆多,雜七雜八的加起來,差不多有一百號人,我總不能把他們全帶出去吧,這些人在內地還能混口飯吃,到了海外要飯也要不到,不帶他們走呢,嘴長在他們臉上,難保他們不說出去。”
“留下來不行,帶着走更不可能,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呢?他們就是些垃圾,留在世上就是禍害,我和我的兄弟們商量,決定爲民除害,讓他們徹底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以此來作爲我們重新做人的救贖之舉。”
“當然,我們也不能做得太過絕情,他們畢竟也曾爲公司工作,立下過汗馬功勞,所以,我們經過商量,決定給他們每一個的家人,各留下五十萬元作爲補償。”
“但是,如何讓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成了一件棘棘手的事,七八十號人,不是說消失就能消失的,就是殺七八十頭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就在我很傷腦筋的時候,我的兄長高米生病了,他是我的親人,我當然要去看他,儘管這段時間風聲很緊,哪怕有最大的危險也得去,巧的是,你向老弟也出現了。”
“老實說,你向老弟是個高手,比我強,比肖劍南強百倍,你在醫院出現,我根本沒有想到,因爲我的人在我去之前半小時,把醫院裡裡外外都查了個遍,根本沒有發現有警察出現,你玩了一個巧妙的空城計,讓我放鬆了警惕。”
“我和我的人都沒有發現你向老弟,不是我們笨,而是你太狡猾,你一路跟蹤,我們一直沒有發現,如果沒有碰上小老七,我們可能還是發現不了你,因爲先生那點雕蟲小技,根本難不倒你這個向家傳人,你進入我們的地下設施可以說如若無人之境。”
“噢,對了,老七就是那個七哥,就是你在洞口碰上的人,他是我的保鏢,我曾經救過他兩次,他對我很忠誠,我呢也很信任他,可以說除了這個房間裡的人外,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我在準備一起去海外的人中,就包括他。”
“所以,向老弟你犯了一個錯誤,你沒有把老七殺了,而是把他綁起來扔在那裡,恰恰就在他的腳邊,有一個報警裝置,知道那個報警裝置的人不超過十個人,一旦有人報警,就是出現了緊急情況。”
“也就是說,你和三河老弟進洞後,我們就知道了,老實說,我們幾個是有時間逃走的,但我臨機一動,腦子裡立即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我的這個計劃,叫做同歸於盡,金蟬脫殼,或者叫將計就計,借你向老弟的手,毀滅我這個苦心經營五年之久的根據地……沒說的,你向老弟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歹毒的招,用最原始的蠻不講理的打法,一舉消滅了這麼多的垃垃圾,你說我能不感謝你嗎。”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這裡已埋下了幾千公斤的TNT烈性炸藥,兩個小時以後,外面那些人,當然還有你向老弟和三河老弟,還有肖劍南,你們都會被一齊埋葬,而那時候,我們正帶着我們這幾年賺的錢,乘船駛向公海……而你向老弟和三河老弟,當然也不虧,你們都將成爲烈士,而這個肖劍南,麼,將帶揹着一身的嫌疑,永世難以洗清……”
“向老弟,我說完了,你看我的計劃怎麼樣啊?”
陳青龍說完,帶着些許得意,慢慢的坐回到沙發上。
向天亮報以幾聲苦笑,“陳青龍,你的計劃是夠歹毒的,我輸給你了。”
“哎,不能這麼說,你和三河兄都是英雄,都是我佩服的人。”
“他呢?”向天亮呶了呶嘴,意指旁邊的肖劍南。
陳青龍楞了一下,“他麼,也算是個英雄,在咱們清河的地面上,也算排得上號了。”
“陳青龍,我有幾個問題請教。”
陳青龍笑道:“沒關係,我知無不言。”
向天亮問道:“第一個問題,你的炸藥都放好了,爲什麼不馬上起爆,幹碼要在兩個小時以後呢?”
陳青龍微微的搖頭,“慚愧,不滿你說,在座的各位,沒有一個爆破專家,所以,我們要等一個專家來,噢,我也可以告訴你,這個專家也是我的兄弟,他就叫眼鏡。”
向天亮再問道:“第二個問題,據我所知,我們的已經徹底封鎖了這個地區,幾個出口更是連只蒼蠅也難已飛得出去,你和你的這幾位兄弟準備從哪裡出去呢?”
陳青龍笑了笑,“明知故問,在這方面,你是專家不假,我陳青龍也有點小聰明,長期住在地下的人,當然要留條後路了。”
果然還有逃生的秘道,向天亮心道,難怪陳青龍團夥能成爲清河最大的走私集團,什麼都預先想到了。
向天亮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陳青龍,你們帶着錢逃往海外,我估計路上不成問題,可是,有國際刑警組織在,你們不怕受到全球通緝嗎?”
陳青龍指着身邊的樸英美問道:“你知道她是幹什麼的嗎?”
“嘿嘿,不就是你的娘們嗎?”
“呵呵,我可以告訴你,樸英美是有名的整容師,我把她請來幹什麼,你明白了嗎?”
向天亮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們是想改頭換面,通過整容,扮成難民混入別的國家吧。”
“是的,你看這計劃怎麼樣?”
向天亮笑了,“一個字,好,兩個字,很好,三個字,非常好。”
“慚愧,慚愧。”
向天亮扭沒看着邵三河,“三河兄,你覺得陳青龍的計劃怎麼樣?”
“我看不怎麼樣?”邵三河憨憨的笑起來。
“哦,三河兄,你這麼一說,我倒要向你請教了?”向天亮笑着說道。
邵三河道:“向老弟,這得問你自己啊。”
“問我?我覺得陳青龍的計劃很好嘛。”
邵三河搖着頭道:“不好,非常的不好。”
“快說快說,到底哪裡不好了。”
“有一個天大的漏洞。”
陳青龍也微笑着問道:“對呀,三河老弟,你說說,我的計劃到底哪裡有漏洞?”
邵三河看着向天亮,擠了擠眼笑道:
“向老弟,這個天大的漏洞,就是忘了你留的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