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和方瑋說完,雙雙看向了向天亮,黑衣人手中的槍也舉了起來。
方瑋攔住了黑衣人,黯然的搖頭,“不會是他。”
向天亮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迅速的轉動起腦子來。
因爲這個黑衣人的身形,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身材不高,有點胖,步履沉重,左手習慣性的比右手先動。
“你是鄭軍波?”向天亮睜開眼問道。
黑衣人開口了。
“不錯,我是鄭軍波,向天亮,咱們又面對面了。”
“你……你就是蜘蛛?”
“你說對了。”
說着,手一抖,一身黑衣飄落地上,再手一抹,臉上的面罩飛了出去。
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向天亮的“老冤家”,市公安局治安支隊支隊長鄭軍波。
向天亮喟然長嘆。
“鄭軍波,你了不起,當得起蜘蛛這個稱號。”
鄭軍波走過來,拉過一張沙發,在向天亮對面坐下了。
“沒有想到吧?”
“沒有想到,真他媽的沒有想到。”
向天亮一臉的羞愧。
他確實沒有想到,一付笨相的鄭軍波,就是公安局裡那個神秘的蜘蛛。
蜘蛛這個名字,向天亮第一次聽到,還是在剿滅方九勝走私團伙後,省公安廳派到方九勝身邊的臥底張昭悄悄告訴他的。
將近十年來,從清河的海上走私初興之時,這個蜘蛛就出現了。
蜘蛛消息靈通,呼風喚雨,神通廣大,神出鬼沒。
他既能知道公安局內部的情況,又能知道清河幾乎所有主要走私團伙的活動,黑白兩,門兒清清。
可是誰也沒見過他,誰也不知道他是誰,他就象空氣,聞得到,卻摸不着,看不見。
只有一個信息,蜘蛛是政府機關裡的人,而且是公安系統內的人。
在方九勝走私團伙覆滅後,受省公安廳廳長江運龍的委託,向天亮利用業餘時間,把清河市公安系統內的主要人物都研究過一遍。
懷疑一切,懷疑一切人,是研究的開始。
向天亮懷疑過謝自橫,因爲他是市公安局一把手,他懷疑過原公安局政委、現在的市政法副書記張山,也調查過不顯山不露水的市公安局副局長劉其明,至於現任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郭啓軍,他更是查了兩回。
同樣的,兩位好朋友餘中豪和肖劍南,向天亮也沒有放過。
甚至連老好人、南城區公安分局局長周檯安,向天亮都把他的履歷翻了個底朝天。
清河市公安局和三個城區的分局,凡副科級以上,年齡超過三十歲的,他們的檔案,都裝在向天亮的腦海裡。
而鄭軍波是第一個被排除的。
因爲他太笨了,一次次吃虧,栽在了向天亮的手裡。
“老鄭,你牛,餘中豪和肖劍南都比不上你,難怪你能和他們一起,並稱清河三雄。”
“呵呵,慚愧,慚愧之至。”
鄭軍波和善的笑着,換了個人似的,全無往日的惡面兇相。
點上兩支菸,塞了一支到向天亮的嘴上,鄭軍波自己也吸了起來。
吸了幾口煙,向天亮問道:“老鄭,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長話短說吧……十年前,我和方瑋好上了,不巧的是事情被一位領導發現了,那時候,那可是生活作風問題,是大錯誤……沒辦法,慢慢的就陷進去了,人家幫了我,我知恩圖報也是應該的,再後來,幹壞事也就習慣了。”
哦了一聲,向天亮道:“這個幫了你的領導,就是傳說中的神秘人吧。”
鄭軍波點了點頭,“對,他就是神秘人。”
向天亮笑道:“老鄭,這麼多年,你也不容易啊。”
“那是,那是,爲了掩護自己,被你小子整得那麼慘,我都咬牙忍了,我當然不容易了。”
向天亮一聽,咧嘴樂了。
“他媽的,我一次把你打暈,在審訊室又暗算你,後來又打折你雙臂,除夕夜還把你整到糞坑裡,你老鄭居然都忍了,要是餘中豪和肖劍南,早就找我算帳了,就衝這一點,你比他們強。”
鄭軍波哈哈大笑,“你小子也實在太壞,我就是一個片警交警,也好歹是個警察,哪有你這樣整人的啊。”
“呵呵……我說老鄭,你真不記仇?”
揮了揮手,鄭軍波笑道:“過去的一頁翻過去了,就不要提了,你向天亮也是一條漢子,折在你手裡,也不算丟臉嘛。”
“老鄭,你和謝自橫是什麼關係?”
鄭軍波笑道:“基本上是上下級關係,他從濱海縣調到市裡來,想在市局站穩腳跟,當然需要下面的人支持,我乘機巴結他,他求之不得。”
“那你是怎麼評價他的呢?”
鄭軍波笑着搖頭,“我和他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要說到評價,你是旁觀者,由你來作出的評價會更客觀。”
“呵呵,說得是,說得是……我說老鄭,你就沒想過,沒想過把他也給拉下水?”
鄭軍波又是搖頭,“這麼多年來,我都是獨來獨往的,因爲只有這樣,纔是最安全的。”
“高明,實在是高明啊。”
鄭軍波笑着問道:“在你心目中,我的形象是這樣的嗎?”
向天亮微微一笑,“狗腿子,熊包蛋,大傻瓜,臭警察……”
“哈哈……”
向天亮吐掉嘴邊的香菸,往沙發背上一靠,笑着問道:“老鄭,咱們不說閒話了,還是言歸正傳吧。”
“好啊,你先說。”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們三個呢?”
鄭軍波看了看屋裡的屍體,搖搖頭道:“向天亮,我沒想要殺你們。”
“我不相信。”
鄭軍波道:“當然,這是有條件的,就是方瑋說的,咱們合作,你幫我破了陳青龍金庫的機關,然後我帶你們出去。”
“嗯……但是不好,我們這些人出去,非被餓死不可。”
鄭軍波微笑道:“陳青龍留下的錢,肯定會有你一份,以你的能力,不管到哪裡,用不了三五年,一定會成爲人上人。”
“呵呵……老鄭啊老鄭,你也太一廂情願了,即使我願意,肖劍南和邵三河也不可能同意啊。”
鄭軍波收起笑容,站起身來道:“肖劍南和邵三河麼,沒有選擇的餘地,而你,當然可以選擇,我想,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一定會作出聰明的選擇。”
看着鄭軍波的背影,向天亮心裡一動,微笑着說道:“老鄭,這事並不重要,我看你還是先解決當務之急吧。”
“哦?什麼是當務之急?”鄭軍波轉回身來問。
“那個小朋友,小瑋,是你和方瑋的兒子吧,他失蹤了,難道,你們不帶他一起出去嗎?”
鄭軍波臉色一寒,“你是怎麼知道的?”
向天亮笑了笑,“你和方瑋剛纔竊竊私語,正好面對着我,而我學過脣語辨析,只要你嘴巴一張,我就能大概猜出你在說些什麼。”
“這麼說,不是你把小瑋帶走的?”鄭軍波語氣有些緩和了。
向天亮道:“鄭軍波,你也是二十多年警齡的老警察了,只要稍加分析推理,就能知道誰會帶走你的兒子了。”
“是嗎?”鄭軍波沉吟着。
方瑋走過來,站在鄭軍波身邊,焦急的說道:“向天亮,你快說來聽聽。”
“不瞞你們兩位,我和邵三河見過你們的孩子,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絕不是邱子立的兒子,所以,我們判斷,應該是陳青龍的兒子,但我們壓根就沒想過要利用孩子來破案,我們只想證明方瑋和陳青龍之間的關係。”
鄭軍波又坐下了,“你繼續說。”
“如果我們想利用孩子,完全可以在他周圍設下埋伏,只要抓住陳青或是你鄭軍波,或者是其他人,然後順藤摸瓜,從而一舉搗毀你們整個團伙,你想想,我們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險到到這裡來嗎?”
鄭軍波點了點頭,“有些道理。”
“那麼,誰會抓走你們的孩子呢,我想無非有五個方面的人,一,警察,但據我所知,絕對沒有,二,道上的人,我想可能性也不大,因爲你們做得很隱秘,連邱子立都瞞過了,三,陳青龍手下的人,也就是你們的人,但他們都在這裡,我想也不大可能,四,還沒有來的那個‘眼鏡’,是不是他,你們自己去想。”
方瑋問道:“向天亮,你說的是五個方面,還有一方面呢?”
“這就得問老鄭了。”
“問我什麼?”鄭軍波道。
“老鄭,你和方瑋這次出去,你身後的那個神秘人知道嗎?”
“他知道。”
向天亮問道:“他同意了嗎?”
“他同意了,因爲我們走了,他也輕鬆了,他沒理由不同意。”
向天亮又問道:“你們帶着錢出去,他也同意嗎?”
鄭軍波楞住了。
向天亮微笑着說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你們可以借陳青龍之手消滅他的手下,轉過手來又幹掉陳青龍,就是爲了獨吞鉅款,你們能這麼想這麼做,那麼神秘人爲什麼不能這麼做呢?他完全可以以你們的孩子爲要挾,逼你們交出陳青龍的鉅款。”
鄭軍波和方瑋的臉色都變了。
“難道,難道……真是他乾的?”鄭軍波喃喃而道。
就在這時,屋內突然響起了說話聲。
“鄭軍波,你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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