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故意說得模模糊糊,不肯明示自己的行蹤,爲的就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迷惑和混淆肖劍南的判斷方向。
肖劍南肯定會找餘中豪,兩個人還是會懷疑到向天亮身上,但到那個時候,向天亮也差不多把該乾的活兒都幹完了。
周檯安大笑不已,“天亮啊,你和肖劍南還有餘中豪,簡直就是一種奇怪而又奇妙的組合,我都搞不明白,你們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或者說,你們在事業上是不是不可調和的競爭關係,誰都知道餘中豪和肖劍南曾是一山難容二虎的關係,連郭啓軍都說,既生餘,何生肖,但正是你的出現,才把餘肖二人之爭的風頭蓋了下去。”
“那麼,你知道我爲什麼會蓋過他們兩個的風頭嗎。”向天亮問道。
“我不知道,對你們三個之間的較量,我更樂意做個旁觀者。”周檯安笑着說。
“其實很簡單。”向天亮道,“我之所以能蓋過他們兩個的風頭,是因爲他們是警察而我不是,我可以自由的發揮我的想像力,一句話,他們在框子裡爬行,而我在框子外跳舞,我當然比他們幹得漂亮和精彩。”
“我明白了。”周檯安指着那幾卷錄像帶,笑着說道,“所以,肖劍南偶爾爬出框子想跳段舞,卻還是被給截和了。”
“呵呵……正是,正是。”向天亮看着那幾卷錄像帶,忽地收斂了笑容,“老周,我以前去過市政府大樓,好象那裡沒有監控啊,這監控系統是什麼時候裝上去的。”
“這個麼我還真知道,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周檯安說道,“我在公安局裡負責的正是安全和保衛這方面的工作,市委市政府安裝錄像監控系統,還是我簽字批准的,雖然清河市還很窮,財政支出非常緊張,但在今年春節後,市公安局經偵支隊緝私大隊在海上查獲了一艘外國走私船,船上裝的是上萬套的錄像監控裝置,後來我們市安委會從中拿出一百多套,安裝在市委市政府及其所屬單位,所以,市政府大樓的錄像監控系統,是在三個多月前安裝的。”
“好吧,咱們開始。”
向天亮點上一支菸,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屏
周檯安打開了錄像放映機。
這些錄像帶記錄的內容,正是死者喬安平從進入市政府大樓到跳樓自殺的整個過程。
功夫不負有心人。
整整三個小時,向天亮一動不動,但收穫不少。
根據周檯安轉述的重案大隊的調查報告,喬安平廾市政府大樓裡的活動經過是這樣的:
下午兩點零五分,喬安平進入市政府大樓;
下午兩點零七分,喬安平出現在一樓電梯口;
下午兩點零八分,喬安平出現在七樓電梯口;
下午兩點零九分,喬安平提前六分鐘進入市政府大樓七樓會議室;
下午四點十分左右,會議結束,除市長高堯和喬安平外,其他參會人員陸續離開;
與此同時,市長高堯和喬安平應該通過連接的門,直接進入隔壁的市長辦公室;
下午四點十五分,市長高堯和喬安平結束談話,喬安平離開市長辦公室室;
下午四點十六分至下午四點十九分,喬安平單獨坐在市政府大樓一樓辦事大廳;
下午四點十九分,喬安平走回電梯重新上樓;
下午四點二十分,喬安平出現在七樓走廊上,他沒有進入任何一個辦公室,而是點上一支菸;
下午四點二十分至下午四點二十四分,喬安平站在七樓走廊上抽菸;
下午四點二十四分左右,喬安平消失在七樓通往八樓的樓梯口,從這裡開始,他消失在攝像監控之外,因爲八樓是市政府樓總共八層,第八層一直空置着,沒有投入使用,所以,從七樓樓梯口以上,是沒有錄像監控的;
下午四點二十九分左右,喬安平從八樓跳下,摔死在市政府樓正門前的水泥地上;
下午四點三十五分,市委保衛科的人封鎖了現場;
下午四點四十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重案大隊趕到現場,經法醫檢查,當場確認喬安平死亡;
與此同時,重案大隊對市政府八樓進行了徹底搜查,發現八樓除了喬安平的腳印外,沒有其他任何人的腳印;
下午四點五十分左右,結合法醫的初查,重案大隊得出初步結論,喬安平屬於自殺。
……
而錄像帶裡顯示的記錄,喬安平在市政府大樓的活動過程應該是這樣的:
下午兩點零一分,喬安平進入市政府大樓;
下午兩點零三分,喬安平出現在一樓電梯口;
下午兩點零四分,喬安平出現在七樓電梯口;
下午兩點零五分,喬安平進入市長辦公室;
下午兩點十四分,喬安平從市長辦公室出來,進入隔壁的會議室;
下午四點十分左右,會議結束,除市長高堯和喬安平外,其他參會人員陸續離開;
與此同時,市長高堯和喬安平應該通過連接的門,直接進入隔壁的市長辦公室;
下午四點十八分,市長高堯和喬安平結束談話,喬安平離開市長辦公室室;
下午四點十九分至下午四點二十分,喬安平單獨坐在市政府大樓一樓辦事大廳;
下午四點二十分,喬安平走回電梯重新上樓;
下午四點二十一分,喬安平出現在七樓走廊上,他沒有進入任何一個辦公室,而是點上了一支菸;
下午四點二十一分至下午四點二十四分,喬安平站在七樓走廊上抽菸,在此期間,共有七次向市長辦公室張望;
下午四點二十四分左右,喬安平消失在七樓通往八樓的樓梯口,從這裡開始,他消失在攝像監控之外,因爲八樓是市政府樓總共八層,第八層一直空置着,沒有投入使用,所以,從七樓樓梯口以上,是沒有錄像監控的;
下午四點二十四分至下午四點三十五分,七樓的錄像監控出現了空白;
下午四點二十九分左右,喬安平從八樓跳下,摔死在市政府樓正門前的水泥地上;
下午四點三十五分,市委保衛科的人封鎖了現場;
下午四點四十二分,離市政府大樓最近的派出所民警趕到現場;
下午四點四十五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重案大隊趕到現場,經法醫檢查,當場確認喬安平死亡;
與此同時,重案大隊對市政府八樓進行了徹底搜查,發現八樓除了喬安平的腳印外,沒有其他任何人的腳印;
下午四點五十分左右,結合法醫的初查,重案大隊得出初步結論,喬安平屬於自殺。
……
伸手關掉錄像放映機,向天亮沉默了。
周檯安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有人做了手腳,不,有人向警察撒謊了。”周檯安輕聲說道。
向天亮點頭不語,只是又點上了一支菸。
整整一支菸的時間,向天亮都在苦苦的思索之中。
周檯安輕手輕腳,離開書房又回到書房,端來了冰鎮的西瓜。
向天亮拿起西瓜就往嘴裡塞,“來得正好……我昨晚還沒吃飯呢。”
“不會吧,你怎麼不早說啊。”周檯安歉歉一笑。
“書記夫人過五十大壽,我榮幸的應邀參宴,但只吃了幾口,就被書記抓差趕到清河,還一路的催我,你說我哪有時間吃飯呢。”
周檯安說,“書記英明,幸虧你來得早,否則,喬安平自殺事件背後的許多真相,會被人爲的塵封和淹滅。”
“不錯。”向天亮的眼睛裡,閃爍着銳利的光芒。
“我們現在可以小結一下了。”周檯安一邊說着,一邊拿出紙和筆。
向天亮抹了抹嘴。
“第一,喬安平在整個過程中,在非會議時間,沒有與高市之外的人接觸。”
“第二,喬安平在會前會後,兩次接觸高市長,其中第一次被人爲抹掉了,第二次被人爲的縮短了時間。”
“第三,喬安平之死,很可能與高市長有關,或者說,高市長至少知道些什麼,理由有三,一,喬安平兩次與高市單獨接觸,二,喬安平第一次接觸高市長後,沒有通過內門直接進入會議室,而是通過走廊進入會議室,似乎是喬安平有意爲之,三,喬安平去八樓前,站在七樓走廊上抽菸期間,共有七次向市長辦公室張望,似乎在暗示着什麼。”
“第四,下午四點二十四分至下午四點三十五分,七樓的錄像監控出現了空白,爲什麼會出現空白,是故障還是人爲故障,還是被人故意掐掉,這十一分鐘時間內,七樓的走廊上有沒有發生什麼。”
“第五,下午四點四十五分,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重案大隊趕到現場,離喬安平跳樓有十六分鐘,這沒有問題,但是,不到十個人的警力,居然在下午四點五十分左右,僅僅用了五分鐘時間,不但完成了對八樓的搜查,而且還得出喬安平是自殺的結論,簡直是荒謬之極,哪怕福爾摩斯來了,也不敢如此草率的作出判斷。”
“第六,是也是最大的遺憾,是錄像帶裡,始終沒有出現喬安平的正面形象,我們看不到他表情的變化,要知道,一個自殺的人,其臨死前的表情是非常豐富的。”
周檯安問道:“那麼,你現在的第一感覺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