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
洪海軍看着向天亮。
向天亮微微一笑,“我應該滿足你的這個願望。”
“謝謝。”
“但是,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
“不敢。”
向天亮從容的又點上一支香菸,“說吧。”
洪海軍:“向縣長,你懂政治嗎?”
向天亮:“你懂政治嗎?”
洪海軍:“不懂。”
向天亮:“那你沒資格跟我談政治。”
洪海軍:“我是聽徐宇光說的。”
向天亮:“我不喜歡兜圈子。”
洪海軍:“他說了兩點。”
向天亮:“一定很堂皇。”
洪海軍:“一是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局面,都是因爲你,沒你,不會不可收拾。”
向天亮:“這算是有點道理。”
洪海軍:“二是歸根到底,還是爭權奪利,你想在縣委常委會裡擴大影響力。”
向天亮:“那又怎樣?”
洪海軍:“所以,你要整人,整人就得整事。”
向天亮:“我整人了嗎?”
洪海軍:“你幫盧部長拿回書稿,以便贏得他的支持,這沒問題。”
向天亮:“這個不用你來評價。”
洪海軍:“但是,你不該順手牽羊,把姜副縣長的錢也拿走了。”
向天亮:“不義之財,交予百姓,不更有用處嗎?”
洪海軍:“我相信你不會將錢據爲己用。”
向天亮:“你沒資格管。”
洪海軍:“但問題來了,姜副縣長有資格管吧?”
向天亮:“他有。”
洪海軍:“可他管不了,請出了徐宇光,事情就大了。”
向天亮:“我不怕事大。”
洪海軍:“徐宇光插手,我和老鄭才被捲了進來。”
向天亮:“沒人請你們加入。”
洪海軍:“向縣長,你說,我們不捲進來,你和邵局周局能查到我們嗎?”
向天亮:“只要你不再做壞事,我們是查不出來,反之,你們就跑不了。”
洪海軍:“你認爲徐宇光的說法對嗎?”
向天亮:“什麼說法?”
洪海軍:“沒有你,就沒那麼多事。”
向天亮:“他說對了一半。”
洪海軍:“另一半呢?”
向天亮:“出來混,總是要還的,誰也別想躲過去。”
洪海軍:“你不怕死嗎?”
向天亮:“怕也不怕。”
洪海軍:“在西石橋北口,我們手軟了。”
向天亮:“凌晨的汽車爆炸案?”
洪海軍:“對。”
向天亮:“你以爲能炸死我嗎?”
洪海軍:“如果不是我手軟,聽老鄭的話,你活不了。”
向天亮:“當時你躲在什麼地方?”
洪海軍:“五百米之外。”
向天亮:“拿狙擊步槍?”
洪海軍:“對。”
向天亮:“那我告訴你,我死不了。”
洪海軍:“爲什麼?”
向天亮:“你們的炸彈放在我車上,我還沒走到爆炸力所及的範圍內,就已經預感到了。”
洪海軍:“我從瞄準鏡中也看出來了,但我還有狙擊步槍,你懷疑我的槍法嗎?”
向天亮:“你也許能打中我,但你打不中我的要害,要不了我的命。”
洪海軍:“根據是什麼?”
向天亮:“你預判到早上的霧氣嗎,你計算過早上空氣裡的水分含量嗎,你知道早上的風有幾級嗎?”
洪海軍:“這些……我確實不知道。”
向天亮:“那你憑什麼能打中我?”
洪海軍:“哦,我明白了,謝謝給我上了一課。”
向天亮:“不客氣。”
洪海軍:“你身邊那人是誰?”
向天亮:“你不知道?”
洪海軍:“慚愧,至今不知。”
向天亮:“清河雙傑,所向無敵。”
洪海軍:“肖劍南肖局長?”
向天亮:“不錯。”
洪海軍:“我說麼,誰敢來濱海趟渾水呢。”
向天亮:“你們贏不了。”
洪海軍:“但是,後來在醫院,老鄭綁架賈惠蘭醫生的時候,是個機會嗎?”
向天亮:“那時你在什麼地方?”
洪海軍:“離現場三十米的車裡。”
向天亮:“那你們也沒有機會贏我。”
洪海軍:“不一定吧?”
向天亮:“我說我預感到你就在附近,你信嗎?”
洪海軍:“我相信。”
向天亮:“我從未有主動撥槍的時候,但那天下午我先撥的槍,你知道爲什麼?”
洪海軍:“爲什麼?”
向天亮:“因爲我先撥槍,等於是勝券在握。”
洪海軍:“老鄭有兩把槍,你這麼有把握?”
向天亮:“當然。”
洪海軍:“你的意思是說,你的另一隻手,是防範我的?”
向天亮:“對,防着你出手。”
洪海軍:“嗯……那在盧部長家的時候呢?”
向天亮:“你選的時間不對。”
洪海軍:“我是六點三十分時到達盧部長家的,進入盧部長家是六點五十分左右。”
向天亮:“你來得太早了,或者,你來得太晚了。”
洪海軍:“哈哈,你真是藝高人膽大,竟敢在盧部長家睡覺。”
向天亮:“這沒什麼,你們兩個很少同時出現。”
洪海軍:“你是說,你睡着也能對付我們中的任何一個?”
向天亮:“當然。”
洪海軍:“確實是,我正在接近時,你已經醒了。”
向天亮:“所以,那一次,你也沒有機會。”
洪海軍:“……那麼,今天晚上在桉樹林裡呢?”
向天亮:“這事不奇怪,我知道你要設局,你知道我們一定會來,完全是開放式的較量,誰勝誰負,取決於臨場機變。”
洪海軍:“不錯,你在時間上掐得真準,晚撤五秒鐘,你們就來不及了。”
向天亮:“對,千鈞一髮。”
洪海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們準備了白磷燃燒彈的?”
向天亮:“這很簡單,你們是手工製作,又是臨時性,又很倉猝,所以,我聞到了強烈的大蒜味,就判斷你們在製造白磷燃燒彈。”
洪海軍:“難怪,我們白忙乎了一場。”
向天亮:“洪海軍,你是過於的煞費苦心了。”
洪海軍:“但是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放走徐宇光?”
向天亮:“你是想把他和我們一鍋端了吧?”
洪海軍:“對,你們都是知情人,你們都沒了,我就安全了。”
向天亮:“所以你想得太多了。”
洪海軍:“向縣長,能說說嗎,爲什麼要救徐宇光?”
向天亮:“他不該死。”
洪海軍:“他還不該死?”
向天亮:“他要是那樣被幹掉了,他不是烈士,也能算是因公殉職。”
洪海軍:“那確實太便宜他了。”
向天亮:“這是政治,說了你也不懂。”
洪海軍:“向縣長,我還有一個最大的疑問。”
向天亮:“你問。”
洪海軍:“白磷彈在燃燒,也就是你們順利的逃生以後,你們在哪裡?”
向天亮:“按樹林南邊的乾涸小河裡,我們等你們逃跑。”
洪海軍:“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們的逃跑線路的?”
向天亮:“因爲我們打了你一槍。”
洪海軍:“那一槍是?”
向天亮:“你疼嗎?”
洪海軍:“不疼。”
向天亮:“能行動嗎?”
洪海軍:“能。”
向天亮:“還不明白嗎?”
洪海軍:“傳說中的電子追蹤器,就裝在子彈頭裡?”
向天亮:“說對了。”
洪海軍:“難怪啊,我們一離開桉樹林,就被你盯上了。”
向天亮:“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洪海軍:“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們要開飛機走的?”
向天亮:“聽說這裡有一架軍用水上教練機,我就猜到你會利用。”
洪海軍:“你果然料事如神。”
向天亮:“我在大學裡學的就是刑事偵查。”
洪海軍:“在你的眼裡,我們做的都是雕蟲小技吧?”
向天亮:“能利用燃燒彈照明彈製造白磷彈的人。一定不簡單。”
洪海軍:“我承認,爲了外逃,我們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
向天亮:“你知道你犯的最大錯誤是什麼嗎?”
洪海軍:“請指教。”
向天亮:“你不做徐宇光的幫兇,直接外逃,你會走得很順利。”
洪海軍:“可我沒辦法不幫他。”
向天亮:“你都要離開了,還怕他什麼呢?”
洪海軍:“我不怕他拿的事要挾我。”
向天亮:“他用的是什麼?”
洪海軍:“我的家人。”
向天亮:“哦……”
洪海軍:“他知道我的出走計劃,就拿我的家人要挾我,我沒有辦法。”
向天亮:“我想……他幹得出來。”
洪海軍:“我沒有辦法把我的家人一起帶走,所以,我答應幫他辦這件事。”
向天亮:“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洪海軍:“那麼,我們還有機會嗎?”
向天亮:“什麼機會?”
洪海軍:“活命的機會。”
向天亮:“想聽實話嗎?”
洪海軍:“想聽。”
向天亮:“老狼沒有那種機會。”
洪海軍:“這個我們也討論過了,他確實沒有。”
向天亮:“你如果沒有人命,那麼你就有。”
洪海軍:“徐宇光找我麻煩呢?”
向天亮:“他會生不如死,不開口尚可苛活,一開口傷的會是他自己。”
洪海軍:“嗯,有你向縣長在,他得意不了。”
向天亮:“邪不壓正嘛。”
洪海軍:“這麼說……這麼說,我們是沒有機會了?”
向天亮:“逃跑的機會嗎?”
洪海軍:“是的。”
向天亮:“沒有,唯有投降。”
洪海軍:“如果我們想試一試呢?”
向天亮:“悉聽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