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長李長水的話猶如晴空霹靂,小會議室裡的人都驚呆了。江濤臉色鐵青,衝着李長水大聲喊道:“看守所裡的警察是幹什麼吃的?”
李長水一臉愧色,他慢慢走到康連成和江濤面前,沉重的說道:“康書記,江市長,作爲公安局的局長,對楊玉水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請求組織處分我。”
康連成看了看高檢和中紀委的領導,見他們也是一臉的怒色,心裡不禁對李長水大有意見:這葫蘆還沒摁下去,瓢又起來了,什麼事嗎?
康連成嚴肅的說道:“李長水同志!現在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你說說到底什麼個情況?”
中紀委和高檢的領導,各自打開了面前的筆記本,準備開始記錄李長水說的話。
李長水艱難的嚥了口吐沫,緊張的說道:“各位領導,上午我親自把楊玉水送進了看守所,還特意囑咐看守所的靳開來所長,要他給楊玉水安排個單間號子,一日三餐要準時送,飯菜豐富點,還強調了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提神和會見楊玉水。中午時候我不放心,又專門跑到看守所去看了看,爲了安撫楊玉水的情緒,我還陪他一起吃了中午飯。可是誰知道就在下午四點多鐘,我接到看守所靳開來所長報告,說是楊玉水在號子裡上吊自殺了。”
“楊玉水是用什麼自殺的?”康連成問道。
“當時聽了靳開來所長的報告後,我也很奇怪,楊玉水進去的時候,都按照規定進行了搜身和換衣服。於是我急忙趕到了看守所,走進號房我才知道,楊玉水是把囚服的褲子腿撕開,弄成了條繩子,系在通往放風場的鐵門上,伸頭趴在繩套裡,自縊死亡的。”李長水懊惱的說道。
高檢的領導打斷李長水的話,問道:“李長水同志,看守所裡的每個監室不都有監控嗎?而且負責看守的民警還要定期巡視,怎麼會沒發現楊玉水的異常舉動呢?”
康連成和江濤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看來高檢的這位領導很熟悉看守所的規章制度。
李長水拍了下腦門,沉痛的說道:“中午我進監室跟楊玉水一起吃飯,怕影響不好,就讓負責看監控的民警把楊玉水監室的監控給關了,我出了看守所的時候,纔想起讓他們打開監控。據看監控的同志說,當時並沒有發現楊玉水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他只是站在通往放風場的門口前發呆。負責巡視的同志同樣沒發現異常,到了四點來鍾,看守所的同志們發覺到了楊玉水的異常,他站在那裡一直不動,這才進去查看,誰知,誰知人早就死透了。”
高檢的領導問道:“李長水同志,聽你這麼說,你是最後一個接觸楊玉水的人了?”
李長水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領導,我是最後一個接觸他的人。”
高檢的領導看了康連成和江濤一眼,說道:“康連成同志、江濤同志,我建議立刻對李長水同志隔離審查,查清楊玉水的死亡真相。”
中紀委的領導也點頭表示同意,“楊玉水的死,李長水同志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看應該審查,把問題講清楚。”
康連成和江濤的心裡簡直要煩透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呼市是怎麼了?
高檢的領導問李長水道:“李長水同志,楊玉水的屍體現在放在什麼地方?”
李長水的神情很是頹廢,無力的答道:“領導,爲了保護現場,楊玉水的屍體還放在監室裡,只是爲了搶救他,把他從繩子上挪下來了。”
高檢的領導說:“你立刻給看守所打電話,要他們把錄像全部保存好,所有看管人員一律不許離開,等候調查。”
李長水也沒回避房間裡的大小領導,直接掏出手機,給看守所裡下達了命令。
中紀委的領導說道:“我看鑑於案情重大,還是請公安部的刑偵專家來吧。”
高檢的領導、康連成、江濤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中紀委的領導繼續說道:“楊玉水的死疑點很多,而且死的這麼不是時候,不能不讓人懷疑,我建議把這事報告給中央。”
把此事上報中央,衆人誰敢不同意,於是楊玉水死亡的消息,很快被震興華總書記和楊建國總理知曉了。
中央政治局常委會已經開了整整一個下午了,七位華夏國的領導人爲了X省呼市夾皮溝礦難的最後處理問題,已經爭論了許久。單純爲了一個煤礦的礦難善後處理而召開政治局常委會,而且久久拿不出統一的意見,這才華夏國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
偌大會議室裡煙霧繚繞,領導們抽的香菸雖好,但是嘴裡吐出來的煙霧終究還是嗆人的,會議室裡不時響起幾聲壓抑的咳嗽聲。
震興華擡頭看了看中央文明委主任臧其江,對他說道:“臧其江同志,你在X省任職多年,對呼市的情況瞭如指掌,你最後的意見呢?”
臧其江的心裡一直在等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消息,不過對自己的安排,他很自信。聽到總書記點名讓他發言,臧其江摁滅菸頭,說道:“我還是堅持我的意見,嚴肅處理礦主楊玉水,爲了利益草菅人命,槍斃了都不過分。但是對呼市幹部的處理要慎重,他們這些人在呼市工作時間較長,現在又是敏感時期,處理不好就會引起社會動盪,給境外的敵對勢力和國內的分裂分子有機可乘。”
震興華和楊建國的心裡都感覺很奇怪,按道理說,臧其江應該給楊玉水開脫才符合情理,他們之間的關係,震興華和楊建國都多少掌握點,畢竟楊玉水來找過臧其江多次,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難道臧其江轉性了?
中紀委書記滕格烈是軍人出身,說話一直比較直爽,不帶拐彎的,他對着臧其江吼道:“老臧,我就看不慣你這護犢子勁頭,難道呼市的幹部是金枝玉葉嗎?爲什麼不能動?怕敵對勢力和分裂分子乘機搗亂,難道我們軍隊的槍是燒火棍嗎?奶奶的,大不了幹一仗,再打出個幾十年的太平盛世來!”
臧其江氣得老臉通紅,但是他怕滕格烈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不敢回駁刺激他,只好在肚裡生悶氣。
就在這個時候,震興華的秘書走了進來,趴在他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衆人看到震興華的臉色大變,一臉的詫異和不解。
等他的秘書出去後,震興華搖着頭,輕聲說道:“同志們!剛纔呼市來電話說,楊玉水在看守所裡自殺了,他們請求中央派公安部的刑偵專家過去幫着分析楊玉水的死因,查清案件真相。”
臧其江偷偷長出一口氣,臉上現出一絲自得的神色,但是隨即消失了,換上了一副略帶難過的神情。
楊建國聞言也是大吃一驚,這個楊玉水死的也太是時候了,看來秘書谷一凡也得到了這個消息,只是沒法傳遞給自己罷了。
震興華想了想說道:“同志們!鑑於呼市出了特殊情況,今天的議題到此告一段落,楊建國同志,你讓公安部派出得力的專家,立刻飛赴呼市,可以讓部隊的飛機他們送過去。散會!”
楊建國站起來點頭答道:“好的書記,回頭我立刻安排。”
由於在等公安部的專家,江濤等人先各自回去休息會,江濤回到辦公室後,掏出手機,發現上邊有幾個未接電話,還有一條短信。江濤先看了未接電話,都是齊魯省公安廳副廳長劉仁杰打來的,他又翻開短信息看了看,也是劉仁杰發的,意思是江濤交辦的任務順利完成了。
江濤把電話撥了回去,鈴聲響了幾下,電話就被接通了。劉仁杰在電話裡說道:“老領導,是不是開會了?沒打攪你吧?”
江濤笑着說道:“暫時開完了,仁杰辛苦你了!”
“呵呵,爲老領導分憂,是我應該的。”劉仁杰也笑道。
“哦!對了!仁杰,那個楊玉水在看守所裡自殺了,我感覺這裡面似乎有什麼貓膩。”江濤突然想起楊玉水的死,說不定劉仁杰能覺察出點什麼。
果然劉仁杰沉思一會後說道:“江市長,楊玉水一死,解脫了很多人啊,我感覺楊玉水不是自殺,是謀殺,因爲他之所以敢回去,說明他心裡已經有了底,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自己會被滅口,江市長,動手的這個人膽大,心細,而且有所仗勢。呵呵,我的直覺啊,老領導不要太認真。”
江濤笑罵道:“仁杰,你什麼時候也變的這麼滑頭了,楊玉水的事,中央已經答應派公安部的專家來了,我相信很快會水落石出的。”
劉仁杰撇撇嘴,說道:“江市長,你不要太樂觀,我敢斷言,楊玉水的死最後結論就是自殺,不行你等着看吧。”
江濤詫異的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呢?”
劉仁杰說:“江市長,嫌疑人敢在看守所裡動手,他肯定想好了毀滅證據的方法,否則他不會傻到在看守所裡面去殺人。”
江濤感覺劉仁杰說的也在理,他對着手機聽筒說道:“可惜不能把你調過來幫我,呵呵,我看你就安安穩穩的坐你的副廳長吧,有機會的話就再上一階。”
“謝謝老領導的關心和鼓勵,不過到時候還請您多幫助。”劉仁杰感激的說道。
江濤掛了電話,摸出一支香菸,點燃後深吸一口,他沒想到自己來呼市才短短的幾天,就發生了這麼多事。難道楊玉水的死因真的會查不清,成爲一個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