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朱禮這句話,楊云溪自是原封不動的帶給了昭平公主了。
昭平公主聽完之後,倒是不置可否,笑了一笑便是什麼也沒說,只是低頭去看兒子:“你來幫我看看,怎的幾天了,連身上的紅都沒褪了。”
面對昭平公主這種明顯的不願意說起朱禮的這種態度,楊云溪自然是什麼也不好說。只是也隨着昭平公主的意思上前去看了看林蔭。見了隨後便是笑道:“哪裡有那麼快?公主也忒心急了些。看着倒是比小蟲兒那會好多了。”
昭平公主便是笑着問起了小蟲兒那會的事情來。
看着昭平公主這般,倒像是已經不再傷心了似的。倒像是那些悲痛都是過去了似的。可是仔細看看昭平公主不帶什麼笑意的眸子,便是知道不過是假象罷了。
楊云溪心頭暗歎,卻也是不去戳破昭平公主的假裝,只是順着昭平公主的話往下聊。
說了一陣子,昭平公主忽然就問了一句:“那這次的事兒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楊云溪吃不準昭平公主是關心朱禮,還是關心朱啓,便是也沒多去猜,只是實話實說道:“皇上禁足了大郎。至於原因,我卻也是不知道。不過想來必不是什麼小事兒。”
昭平公主皺了皺眉:“怎會如此。”
楊云溪自然也是想知道怎麼會如此。只是又上哪裡去知道?怎麼看皇帝也不該是這般纔是,畢竟這次的事兒,受委屈的是朱禮,而不是別人,怎麼的最後反倒是朱禮被禁足?
“那如今大郎就在太子宮?”昭平公主蹙眉:“如今局勢這般,大郎還被囚在太子宮,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她當然也知道這個,可是道理誰都知道,事情卻偏偏都也無可奈何——皇帝畢竟是皇帝,他說的話,誰能違抗?
和昭平公主說了一陣子的話之後,楊云溪又去了塗太后跟前。塗太后的心情顯然也是不怎麼好:“大郎怎麼樣了?”
楊云溪便是將朱禮的情形說了一說:“看着是勞累了些,不過精神倒是還好。再休養幾日,想來也就沒什麼了。”
“你是沒瞧見他回來時候那樣子。”塗太后想起當時的情形,仍是止不住的心疼:“那臉上只見塵土,都看不出本來是什麼樣子了。一開口,那聲音聽着都讓人覺得磨耳朵。”
楊云溪想象了一下那情形,也是不由得心疼了幾分。
“這幾便是好好照顧着大郎,讓他好好歇一歇,緩過勁兒來說。至於皇帝那兒——我自然也不會光看着的。”塗太后如此言道,頗有些語重心長,又有些微微惱怒。
楊云溪聽着這話,本想順從的應下來,不過想到熙和的時候,到底心裡像是帶了刺。忍不住的便是道:“哪裡需要我照顧呢?自是有許多人爭着搶着去的。”
塗太后聽了這話,倒是一下擰了眉來:“這是什麼話?”倒是頗有幾分苛責的意思。不過大約是話一出口,塗太后又覺得語氣有些重了,便是又緩和了語氣道:“我也是你們那個階段過來的,自然是知道你們心裡是怎麼樣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話說得好聽。可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做得到?凡夫俗子尚且不能,更何況是大郎他們?他們要考慮的,不僅是自己的喜好,更重要的,還有各方的勢力平衡,還要注重後宮的繁榮和平衡。我自認和先帝也算是情投意合了,可是你看看,先帝后宮的妃嬪,難道又少了?”塗太后說着這話,有些唏噓,又有些感慨的味道。最後便是嘆了一口氣:“人啊,一輩子總是貪心。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人心不足,不過是讓自己不痛快罷了。”
楊云溪知道塗太后這是在勸說自己,可是這種事情,又哪裡是自己一下子想明白了,心裡就能不介懷的?
就像是塗太后說的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每一個女子所期盼的。大約也是沒有人例外的,可正是因爲如此,這種時候纔會不那麼容易想明白。
楊云溪嘆了一口氣。良久才應了一聲:“太后說得極是,是我自己小心眼了。”
塗太后看着楊云溪這般,便是又嘆了一聲,伸手握住楊云溪;“你待大郎的心思,我是知曉的。只是這種事情,我卻也是隻能叫你放寬心一些了。不管如何,大郎總不敢虧待了你。”
楊云溪的心情便是又低沉了幾分——她對朱禮這般,可也僅僅是朱禮不會虧待她罷了。多餘的,便是奢望了。
這樣一想,她便是覺得有些失望:付出得不到回報,她又能堅持多久呢?一直這樣失望下去,最後會不會變成了絕望呢?
等到她都絕望了的時候,她和朱禮又該如何相處呢?
或許一開始她就錯了。她當初就應該死守着心房,對朱禮無動於衷。不然也不至於到了今日這個境地。
“好了,大郎心裡也是有你的。你看他回來,問起的第一個人便是你。連青羽都靠後了幾分,你又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塗太后的語氣隱隱也有幾分警告了:“後宮這個地方,最容不得的就是兒女情長。大郎能這般,也是難得了。”
楊云溪和塗太后對視片刻,知道塗太后說這話倒不是爲了訓誡她,而只是一種關心的提醒罷了。
要說生氣,她自然也是沒什麼可生氣的。其實想想,她又有什麼資格生氣介意呢?朱禮又不是她一個人的,朱禮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她不過是個妾,連妻都算不上,又憑什麼生氣介意呢?
這樣一想,她便是覺得心裡的疼又深了幾分。最終她苦笑一聲,抱住塗太后的胳膊撒嬌:“太后您今兒便是賞我一口飯吃罷。”
塗太后心知肚明楊云溪這是不想回了太子宮一人孤零零的用膳,輕嘆一聲:“好了,既是這樣,你便是陪着我這個老婆子用膳罷。只是都是軟爛適口的,你吃不慣可別怪我。”
楊云溪只是抿脣笑:“太后這裡的東西最是好味道不過,別處哪裡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