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隨後卻是苦笑“公主卻是爲難我了。
”
昭平公主挑眉露出幾分不愉之色來“你竟是不肯?”在昭平公主看來,這件事情對楊云溪有莫大的好處且不說,最重要的是,她已是夠退讓了,可楊云溪卻是拒絕了,這是幾個意思?
楊云溪笑着搖頭“引薦和回報卻是不必了;公主若是不想見殿下,那我自己去便是。本來也是我自己惹出來的事端,自是該我自己解決的,不該牽扯到公主。”
昭平公主微微有些訝然,像是沒明白楊云溪這麼說的意思。
楊云溪倒是說完了這一番話之後心情舒暢。
昭平公主給出的誘惑的確大,可是作爲一個人,有時候看事情又豈止是隻看利益的?薛家如今根基擺在那兒,上升得太快其實並無好處。而且,今日靠着昭平公主,他日這個標籤便是洗不掉了。就好比,彎下去的脊樑又怎麼可能輕易的挺直?
所以思慮一番之後,她拒絕了。
昭平公主盯着楊云溪看了一陣子,最終便是一笑“你倒是謹慎。”
楊云溪垂眸謙遜“公主謬讚了。”
之所以昭平公主會如此說,其實無非是因爲昭平公主這般做,也有一點施恩示好的意思。若是楊云溪接受了,以後少不得在昭平公主面前就不如現在能擡得起頭了。
又走了一路,昭平公主便是折返回去,楊云溪則是回了太子宮。
想着塗太后和昭平公主的話,回去的路上楊云溪便是做好了決定。待到回了薔薇院,便是道“讓小廚房準備着,今兒我親自來做一回薔薇酥罷。”
如今薔薇開得還算少,楊云溪本是捨不得採下來的。不過現在麼……橫豎這薔薇院都是朱禮賞給她的,她又有什麼可捨不得的?
因了左手沒力,所以揉麪這些都是讓廚娘做了。楊云溪說是親自做,也不過是調了一回餡料,搗了一回花汁,最後又包了一下罷了。
最後親自做的點心,攏共也就一籠屜罷了。那一籠屜自是給朱禮留着的,所以便是單獨放開了。
楊云溪守着蒸籠,直到出了鍋,親自裝到了食盒裡,這才交給了王順;“王順你去跑一趟罷,讓殿下也別太勞累了;畢竟政務雖然是重要,可是殿下的身子卻是更要緊的。”
王順笑眯眯的,分明帶着些別的意味“是,我一定將主子的意思傳達到。”
王順說的這個“意思”,顯然不僅僅是包含了楊云溪方纔說的那些話的字面意思。
楊云溪臉上微微一紅,隨即便是故作平淡道“去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王順便是忙去送點心。
楊云溪看着王順出了薔薇院的大門,倒是輕嘆了一聲——這點心送過去,便是她委婉的認錯態度了。倘若今兒晚上朱禮肯過來,她再認一認錯,那麼這件事情也就揭過去了罷?
楊云溪最怕的,就是朱禮真惱了。若真是惱了的話,她又該如何?這般
委婉的送點心過去認錯,已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
而朱禮這頭見着了楊云溪叫王順送去的點心後,倒是沉默了片刻。隨後挑眉看了王順一眼。
王順便是笑着回話道“這是側妃親手給殿下做的,讓奴婢給殿下帶話,說是讓殿下千萬別忙起來不顧身子,也該歇一歇。”
“她親手做的?”朱禮問了一聲,隨手捻起一塊放進口中,隨後倒是笑了起來“這個味兒倒是熟悉。半點沒變。”
“主子親手做的,只是到底手上沒什麼力氣,和麪是讓廚娘做的。”王順自然是知道什麼該提什麼不該提。
朱禮被這麼一說,自然是想起了楊云溪的手來,當即嘆了一口氣“她身子那般,怎麼的還做這樣的事兒?你們也不攔着?”
王順只是笑“主子要做什麼事兒,咱們做奴婢的怎麼攔得住?還得殿下說了才管用。”
朱禮哪裡不明白王順的意思,卻是沒立刻鬆口,只是問了一聲“她這幾日如何?”
“奴婢想着大約是沒人陪,所以連帶着用膳也不香,倒是飯量比平日少了許多。”王順如此言道,一面說一面看朱禮。
朱禮看了一眼案上堆積的摺子,最終還是沒鬆口“讓她晚上過來陪我用膳罷;我就不過去了。摺子太多,今兒一整夜怕都是處理不完。”
王順見朱禮如此說,心頭自然阿基是微微有些失望,不過卻也知道不可再多說,便是告辭退了出來。
楊云溪自是少不得多問了兩句,再三確定的確是朱禮的摺子太多了所以走不開,而不是情緒上的問題,這才覺得鬆了一口氣。
朱禮既是讓她過去用晚膳,想來也是不再計較那日事情的意思罷?
這頭楊云溪還在挑衣裳,那頭朱禮卻是又叫人過來傳話,說是晚上不必過去了。
於是楊云溪只覺得像是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來,登時就將她心頭所有的熱情都澆滅了。她下意識的便是覺得,朱禮口中這個有事兒不必過去了,分明就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楊云溪看了一眼挑了一半的衣衫“收拾了罷。”
歲梅忙將東西都收拾了一乾二淨,唯恐讓楊云溪看見了覺得糟心。
楊云溪也的確是糟心,兀自沉吟了一陣子,還是叫了王順來“去打聽打聽,爲什麼殿下突然改了主意。去找劉恩問問。”
劉恩和薔薇院關係素來不錯,問個這個自然是也不至於不說。
王順去得快回得也快。很快便是回來了,臉色有些不好看“李良娣方纔過去了。”
楊云溪一聽這話,手指便是都攥緊了幾分,最後“呵”的嘲諷一笑“你留神着熙和她什麼時候回來罷。”
她倒是要看看,熙和到底是要在那邊留多久。而朱禮是不是又要留熙和用膳。
楊云溪仔細思量了一下今日的事兒,最終倒是明白了點兒,冷冷一笑“這是早就等着我呢。”她這頭盯着熙和的動作,熙和怕也是盯着她的動作呢。
她和熙和,就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拔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