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看着胡蔓那副驟然放鬆又恍然大悟的樣子,脣角微微一勾,隨後垂眸將茶葉浮沫輕輕吹了吹,然後慢慢飲了一口茶水。藉着這個動作,她也算是將眼底的嘲諷都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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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還有一件事兒。”楊云溪擱下茶盅,將袖子上整理了一下,而後才慢慢道:“竹心和菊心兩個的事兒我知道了。她們繼續留在墩兒跟前,也不合適。不然叫惠妃知道了,你應該知道是什麼結果。”
胡蔓的眉頭猛然跳了一下。雖然她竭力鎮定,可是驟然露出來的驚訝慌亂卻是也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楊云溪平靜和胡蔓對視,絲毫不帶任何情感,彷彿也就是那麼提醒一句。
胡蔓狂跳的心慢慢的又平穩下來,直覺楊云溪是應該不打算用這個事情威脅她,如此一來自然也是放心了許多。
胡蔓勉強一笑,“娘娘說什麼,臣妾卻是不明白——”只是否認的語氣卻是到底不夠強勢和硬氣,反而是透着一股子虛弱勁兒。
對於胡蔓的否認,楊云溪也不甚在意,只是看着胡蔓意味深長一笑:“不明白也就罷了。”
接着倒是絕口不提這件事情了。
胡蔓心亂如麻的同時,卻也是越發篤定楊云溪並沒有要拿着這個事情威脅的意思,的的確確不過就是一聲提醒。
其實胡蔓心裡頭也是明白,楊云溪的提醒不是沒道理的。她讓菊心做的那些事情,若是一旦被徐薰知道,捏住了這個把柄的話,卻是她胡家理虧了。
胡蔓從楊云溪屋裡出來的時候,卻是比之前更加的要心不在焉,思慮重重一些。
不過楊云溪的心情卻是不錯。
楊云溪將王順叫了過來,笑着問了一句:“你可知該怎麼做了?”
王順剛纔是在耳房裡聽着的,自然是對方纔的事情知曉得一清二楚的。此時見楊云溪問他,便登時也是笑了,微微一思量也就猜到了楊云溪的意思:“主子是想讓祥嬪娘娘將這事兒辦砸了,然後叫惠妃娘娘覺察了?”
楊云溪含笑看王順一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道:“你這個法子不錯,就按着你的這個法子來罷。記得,要做得天衣無縫纔好。”
王順低頭笑盈盈的領命:“主子放心吧。畢竟祥嬪娘娘想要動惠妃娘娘宮裡的人,卻也是不容易,總有蛛絲馬跡的。到時候悄悄的做點手腳,按照如今惠妃娘娘對太子殿下的重視,必能覺察。”
楊云溪點點頭:“如今惠妃的確是將身邊防範得很好,所以正因爲如此,你纔要更小心些,別叫人覺察出是你在中間挑撥離間。”
“這又如何算得上是挑撥離間?”王順笑了一笑,而後便是如此辯解了一句:“也不過是提醒惠妃娘娘一下罷了。”
“我可不想叫人知道,我牽扯在這件事情裡。”楊云溪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這事兒若是我牽扯進去了,那就兩頭不是人了。”
她這般費盡心思。讓胡蔓自己露出馬腳來叫徐薰覺察,爲的就是摘清楚她的干係。否則她在胡家和徐家那邊都是吃力不討好。
胡家會覺得是她告密,可是同樣徐家也會覺得她之前是在包庇胡家。
當然,其實現在這樣的作法,胡家事後未必也不會懷疑,可是……沒有證據,胡家又能如何?
王順看着楊云溪的神色,最後倒是又說了一句:“主子也不必想太多,在這宮裡,誰又哪裡一點手段都不用呢?”以前不用,那是沒有那個必要,有皇上的寵愛和呵護也就夠了。而現在……
楊云溪聽着王順這話微微怔了怔,隨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最後看着那藍寶石的戒指,徐徐言道:“我倒不是覺得我自己手段骯髒算計太多,我只是覺得有些累和歉意罷了。”
她是不想這樣算計徐薰的。
畢竟她和徐薰之間的友情,也不是假的。縱有了隔閡,可是她總也不願意這般。可是局勢逼人,她卻是沒有半點的法子的。若是她不這麼做,她怕她有一天被徐家和胡家聯合起來算計得連渣滓都不剩下。
她這般,其實也不是衝着徐薰和胡蔓去的。而是衝着胡家和徐家去的。
徐家和胡家,既要一心扶持墩兒,可是她卻是又不能夠讓胡家和徐家聯合起來對付她。她要保存自身,自是隻能挑撥徐家和胡家,讓這兩家不和。
這就是一開始她立墩兒的時候便是打算要做的。唯有如此,她才能夠保證自身平安。
楊云溪見了胡蔓的事情,她自是沒刻意瞞着宮中的人。
徐薰也好,又或者熙和也好,都是知道了這麼一件事情。
徐薰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給墩兒做帽子,聞言手上微微一顫,那一針便是扎歪了。她盯着那針尖兒看了半晌,許久才默不做聲的將那一針撤了,重新找準了地方。
與此同時,她也是這般問了一句:“那可知貴妃見祥嬪是爲了什麼事兒?”
宮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只能搖頭。
徐薰繼續做着手上的活計,卻是怎麼看思緒都是不在這裡了。也不知心頭是在想寫什麼,整個人都是心不在焉。
而熙和的反應則是半點不奇怪,笑了笑:“她如今倒是也開始拉攏人心了,我只當她這輩子都是要傲氣孤高,不屑於這種事情呢。”
熙和的笑容裡,分明也是有譏諷的。隨後,她又吩咐:“既是如此,那便是叫人替我送點東西給祥嬪吧。不對,每個人那都送點東西纔好。畢竟也算是久別重逢,我也是該給她們準備些東西纔好。不然就這麼的,大家倒是也都不知道我回宮了。日後見了,倒是沒得生疏尷尬。”
最後,熙和將她曬的白菊茶給各處都送了一些。唯獨楊云溪那兒沒送,理由倒是現成的:貴妃娘娘懷着孕,不宜用這些。
任誰都是看得出來,熙和這是不待見楊云溪。不過是礙着表面上的位份,所以纔對楊云溪恭敬罷了。
一時之間,宮中各處都是禁不住伸長了脖子等着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