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鴻和朱建國聊天到八點多鐘,便即起身告辭。
朱建國也不多所挽留,說道:“偉鴻啊,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吧?”
劉偉鴻笑道:“交通廳的事情還沒有辦妥,我再呆兩天。李鑫去了瀚湖市,要兩天之後才能回來。”
他和李鑫的關係,朱建國也是知道的。要不是李鑫不在,劉偉鴻今天也不至於請交通廳的兩位科長吃飯。就算李鑫不能幫他把所有事情都搞定,起碼幫他約一下交通廳真正的負責幹部出來吃個飯,不成問題。
“那好,你就住市委招待所吧。我給他們打個電話。”
劉偉鴻忙道:“書記,電話就不用打了,我已經登記好了。”
“好好。”
朱建國便連連點頭。
於阿姨說道:“偉鴻啊,要是沒事,就過來這邊吃飯,於阿姨給你做青峰菜。”
“哎,好嘞,謝謝於阿姨。”
朱玉霞說道:“爸,媽,那我也回學校去了。剛好劉偉鴻有車,他送我過去。”
朱建國頓時有點不高興,說道:“玉霞,不是說好今天在家的嗎?”
朱玉霞安淡說道:“我還是在學校比較習慣。再說,我有些問題,想跟劉偉鴻交流一下。”不待朱建國答話,於阿姨馬上說道:“那好那好,你回學校吧。偉鴻啊,要辛苦你送一下玉霞了。”
劉偉鴻笑道:“於阿姨,不辛苦,這是應該的。我跟朱醫生也是朋友嘛。”
“對對,你們年輕人,多多交流,啊……”
於阿姨望望劉偉鴻又望望朱玉霞,神情笑眯眯的。雖然聽說劉偉鴻和唐秋葉好但這不沒結婚嗎?只要沒結婚,那事情最後怎麼樣就不一定。於阿姨着實是爲朱玉霞的終身大事擔憂了。真要是能和劉偉鴻對上象,那就太好了。
朱玉霞和劉偉鴻都知道於阿姨在想什麼但誰也不點破當下一起出了門。桑塔納緩緩駛出了小別墅。這臺桑塔納,是縣政府撥給夾山區的,借縣建委的那臺波羅乃茲,還回去了。劉二哥也沒打算總占人家縣建委的小便宜。那是公家的東西不是?
“朱醫生,碰到什麼麻煩了,需要鄙人解惑?”
劉偉鴻一邊熟練地打着方向盤,一邊笑着調侃道。他看出來了朱玉霞不想呆在家裡是一個原因,似手也是真有些事要和他聊。
對於劉偉鴻這種調侃的語氣,朱玉霞早已習以爲常。這個應該是人的劣根性之一,別人越是一本正經,此人就越是想要“逗一逗”以此爲樂。和劉偉鴻一樣有這種毛病的人,不在少數。朱玉霞是學心理學的,很肯定這個分析。不過她把劉偉鴻當朋友,劉偉鴻這樣調侃她無所謂。如果是別的人,那指定不行。朱玉霞理都懶得理他。
“這個月月初吧,黃桃花給了我一百八十塊錢說是小賣部賺的錢,分一半給我。”
朱玉霞平淡地說道。
劉偉鴻笑道:“早就說過了恭喜朱老闆財源廣進。”
朱玉霞瞥了他一眼,說道:“我沒要。”
劉偉鴻說道:“那不行,小丫頭肯定會哭了。”
朱玉霞便有點詫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呵呵,朱醫生,別以爲只有你懂心理學,鄙人也對心理學有所研究。你不要這筆錢,黃桃花就會覺得你是瞧不起她,沒真心把她當朋友。她現在的心理,還是很脆弱的。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同和尊重。她賺到錢了,分你一半,這就是她獲得尊重的途徑。證明她還是有用的,能幫得上別人的忙。你這一拒絕,小丫頭肯定敏感了。”
劉偉鴻笑着說道,倒也分析得頭頭是道。
朱玉霞便點點頭,說道:“所以我很爲難。不收吧,會傷她的心。收了吧,確實不妥。我只是借了點本錢給她,什麼忙都幫不上,坐享其成很不像話。”
朱玉霞性子淡,但同時也很傲氣。讓她這樣收下黃桃花辛辛苦苦賺到的錢,肯定不是那麼情願的。她堂堂研究生,市委組織部長的女兒,怎麼能占人家黃桃花的便宜呢?小姑娘夠可憐的了,好不容易賺點錢,自己還去分一半,未免太不厚道。這樣的事,朱玉霞確實做不出來。
“那你就把這話跟她說清楚嘛。讓她按月還錢給你就走了,不用分紅。”
朱玉霞目視前方,不吭聲。
劉書記就鄙視了自己一把。事情要是這麼好解決,黃桃花要是這麼好“說服”,用得着跟他劉書記“討主意”嗎?劉書記這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黃桃花感激朱玉霞對她的幫助,想以這種方式來報答。
“這樣吧,我看呢,你不要全部拒絕,但也不要分那麼多。跟黃桃花說,分你兩成的利潤吧。你借給她的錢,就算是入股,不算借。這樣我看可以的。”
劉偉鴻認真想了想,給了個正經的建議。
朱玉霞微微一蹙眉頭,說道:“我沒想要分她的錢。”
劉偉鴻也正經起來,問道:“那是不是在你自己的心裡,還沒有給她平等的地位?假如黃桃花是你的妹妹,她堅持要給你分紅,你會不會覺得佔了她的便宜?”
朱玉霞陷入了沉思,顯然在很認真地思考劉偉鴻這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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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幫助黃桃花,這個沒問題,朱玉霞這段時間也一直都很盡心盡力,黃桃花在她“潤物細無聲”的心理輔導之下,漸漸忘記了過去的傷痛,開始對新生活有了憧憬。主動承包小賣部,就是明證。只有對未來有信心的人,纔會求上進。但讓朱玉霞在心底裡給黃桃花完全平等的地位,難度就比較大了。朱玉霞只是性子淡,並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一些世俗的觀念,也不可避免的要影響到她。只是這個影響,沒有普通市繪女人那麼深罷了。
劉偉鴻緩緩說道:“朱醫生,尊重一個人,其實最好的方式,就是給予對方完全平等的地位。卑躬屈膝和傲氣凌人,都是不對的。”
朱玉霞還是不吭聲。
劉偉鴻也就閉上了嘴巴,專心開車。幸好九零年的大寧城,還不是車的海洋,劉書記對大寧的道路又比較熟悉,倒也可以做到一心二用。
良久,朱玉霞輕輕舒了一口氣,說道:“對,你說的有道理。我的心態以前還沒有調整好。我同意你那個方案,就拿兩成的紅利吧。”
劉偉的就笑了,右手突然離開方向盤,朝朱玉霞伸了過去。
朱玉霞微微一笑,伸出纖巧的小手,和劉偉鴻握了一下。
就這麼輕輕一握,似乎兩人之間的關係,又更加親密無間了些。
劉偉鴻忽然一打方向盤,桑塔納駛上了另外一條岔道。
這不是去寧清大學的道路。
朱玉霞的雙眉,微微揚了起來。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我請你喝咖啡。”
朱玉霞揚起的雙眉低垂下來,淡淡地“嗯”了一聲。
九零年的大寧市,也已經開始有咖啡屋了,很罕見,但並非完全沒有。上輩子九零年的時候,劉偉鴻還在青峰農校教書,晚幾年才調到省農科院。不過劉偉鴻以前曾經來大寧和老同學聚會過,知道這會子哪兒有咖啡喝。
劉偉鴻去的是“天華大酒店”,眼下算是大寧市數一數二的豪華酒店,裡面附帶有西餐廳和咖啡廳。
晚上八點多,正是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天華大酒店燈火通明,音樂悠揚,酒店門口的噴泉在五彩燈光的照射下,閃耀着夢幻般的迷離光澤。
劉偉鴻和朱玉霞來到咖啡廳,裡面很是幽靜,大多數客人們都在低聲聊天,就算是開懷大笑,聲音也壓得很低。似乎到了這種高檔的場所,每個人的素質都提升了一個很大的臺階。當然,這年頭能夠在天華酒店喝咖啡的,絕對都是有錢人。哪怕就是暴發戶,也會在意自己的身份。甚至越是暴發戶,越是要裝成高雅人士。
這也是迫面想要得到“上流社會”認同的一種心理渴求。
劉偉鴻和朱玉霞在一處靠窗的小包廂內落座。這個咖啡廳佈置得很有情趣,所有的藤椅,都是用繩索調在天花板上的,繩索上纏繞着一些塑膠花草,宛如置身於大自然之中。這種裝修,在後世普普通通,在當時就算是非常前衛的了,很受“先富一族”的追捧。
劉偉鴻高大帥氣,朱玉霞文靜嬌柔,兩人俱皆衣冠楚楚,倒也和這種溫馨的氛圍極其般配。
穿着紫紅色套裙的服務小姐輕輕走過來,微微鞠躬:“兩位需要些什麼?”
劉偉鴻點了兩杯咖啡和幾種小吃。
見劉常鴻點的小吃裡,還有兩個肉食,朱玉霞黛眉輕輕一蹙,說道:“晚上還是少吃點油膩的食品,不好消化,很容易發胖的。”
劉偉鴻笑道:“那是你。至於我嘛,每天運動量很大,回去之後也是在窮山惡水中轉悠,基本上就看不到發胖的希望。”
朱玉霞淡淡一笑,卻也不再多勸。
這個人,看上去確實永遠都是那麼精力充沛,又喜歡運動,應該是很難胖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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