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講入久安市區的時候……發生了“歷史性”的一幕。
前導警豐忽然停了下來。
因爲前導警車的剎車很突然,緊隨在後的省委三號車也來了個急剎車,邵令紅和坐在省委三號車上陪伴老領龘導的辛明亮都情不自禁地身子往前一傾,略略有些狼狽。
“怎麼回事?”
辛明亮不由惱怒地吼了一嗓子,隨即便意識到不對。這不是在自己的專車上,而是在老領龘導的車內,司機也是省委小車班的人,自己這樣呵斥,有些不妥當了。
聲明亮滿腹怒火,前導警車裡面的警龘察更是不爽到了極點。本來開得好好的,前面的十字路口忽然竄出來幾個年輕人,手裡短鐵棍,齊刷刷地站在了路中龘央。警車司機猝不及防,緊着一腳剎車踩了下去,才避免了出事故。
那幾個年輕人就這麼站在路中,短鐵棍在手心裡敲打着,既不讓路,也不過來,鍔乜着警車,隱隱帶着不屑和挑釁的眼神。看他們的樣子,年紀都不大,在十八九歲到二十三四歲之間,一水的黑色背心和束腳燈籠褲,有的剃了光頭,有的留着長髮,風格各異。一看就知道是街面上的流氓混混,路旁的羣衆,早已經辟易遠避,躲得遠遠的,誰也不敢靠近。
警車司機隨即鳴響了警笛,又使勁按喇叭。
那幾個混混非但不讓,反倒都示威般的朝警車揚起了短鐵棍,在空中不斷揮舞,還有一個混混甚至把出了電影裡李小龍的姿勢,嘴裡發出“哦哦”的怪叫。
氣焰之囂張,六與倫比。
坐在警車內的市局副局長計長傑簡直氣炸了肺,猛地推開車門跳了下來,幾步走過去,怒氣衝衝地吼道:“都讓開,警龘察執行公務!”
另外兩名警龘察也大步跟了上來,衛護在計局長左右,伸手握住了腰間的龘槍龘柄。久安市的流氓混混,可真不是吃素的,警龘察在他們眼裡,並沒有多大的威懾力。這幾年發生的報復警龘察家屬乃至直接報復警龘察本人的案件,不在少數,有好些警龘察家屬因之受害。
久安市的嚴打行動,可能是楚南省所有地州市之中進行得最頻繁的,但奇怪的是,越嚴打,流氓惡勢力鬧得越歡騰。
最多隻是開始的幾天做個樣子躲藏一下,風頭一過,馬上便生龍活虎般跳了出來,在街面上耀武揚威。而最終的結果,亦是如出一轍,除了幾個毫無背景後臺的小混混倒黴,被抓了典型之外,真正的流氓頭子,一個個毫髮無傷。
這樣的遊戲,隔三差五就來上一回.“狼來了”喊多了,還有誰會當回事呢?
計局長一個人上前去,可不要被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給開了瓢,那玩笑就開大了!
“喲,警龘察啊?好了不起啊,我好怕……”
爲首一個年紀略大的混混頭目,便衝着計長傑怪聲怪氣地嚷嚷起來,其他幾個混混鬨堂大笑,似乎覺得十分有趣,威風凜凜的市公龘安局副局長,在他們眼裡,就是個屁!
“你們是什麼人,無法無天了?知道後果嗎?”
什長傑氣壞了,脖子上青筋根根暴漲起來,也伸手到腰間,握住了龘槍龘柄。
“怎麼,你還要開龘槍龘打人啊?警龘察同志,我們就站在路中間,什麼都沒做,你憑什麼開龘槍龘打我們啊?”
流氓小頭目絲毫也不將計長傑拔龘槍龘的動作放在眼裡,繼續用很不屑的語氣說道。
“就是,你也不看看,就憑你們這三個人,真敢開龘槍龘,知道今天咱們有多少兄弟在路上嗎?說出來嚇死你,幾千人!今天是五哥的大日子,兄弟們都要給五哥送葬,這條路封閉了。不管你是誰,都得乖乖等着!等五哥的靈車過去了,你們才能過!”
另一個混混立即跟着說道,看那樣子,好像五哥就是天,任何人都得讓路!
計長傑是真的火了,心裡頭又急又怕,他的身後,可就坐着省委副書記和市裡的幾乎所有重要領龘導。卻在這裡被幾個送葬的流氓混混攔住了,時間每多拖延一秒,他頭上的烏紗帽,便危險一分。辛明亮的脾氣可是不平和,今天讓辛主任丟了這麼大一個臉,辛主任不找他算賬纔有鬼了。
一念及此,計長傑猛地拔出龘槍龘來,直指而前,怒吼道:“王八蛋,讓開!”
見計局掏了龘槍龘,另兩個警龘察也齊刷劇地拔出龘槍龘來,指向幾個混混。不過一名警龘察卻壓低聲音對計長傑說道:“計局,好像是雲天保安公司的副經理徐老五死了,得肝癌,前幾天死的,今天出殯呢……其實,就是喝酒喝死的!”
雲天保安公司的老闆沈雲天和彭英安是何種關係,市公龘安局每一個幹警都清清楚楚。
計長傑略略一怔,隨即咬着牙齒說道:不管死了誰,現在他們地必須讓路!
彭英安沈雲天固然厲害,美也厲害不過省委邵令紅書記和市裡的大領龘導。
今天這個臉,丟大了!
“混蛋!不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市公龘安局的副局長,彭英安都是我的手下!馬上讓開!不然,把你們都抓起來!”
計長傑毫不猶豫就報出了自己的“字號”,當此之際,必須快刀斬亂麻。
那幾個混混見計長傑等人真的拔出了龘槍龘,也有點驚慌,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幾步,臉上露出了猶豫的表情。瞧這個警龘察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的。安哥說不定真是他的手下。
“怎麼回事?噸!”
正在這個時候,計長傑身後傳來一聲怒吼。
計長傑和兩名警龘察俱皆渾身一抖,臉色大變。
正是辛明亮的聲音。
邵令紅的專車被堵住好幾分鐘,進退不得,辛明亮怒火中燒,再也矜持不下去,鐵青着臉,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
“報告辛書記,前面有幾個流氓擋道,說是……說是前幾天有一個流氓頭子死了,今天要出殯,封住了這條路!”
計長傑顧不得別的,馬上向辛明亮做了彙報。久安市的幹部,一般都喜歡稱呼辛明亮爲“辛書記.,而不是“辛主任”。原本辛明亮就該是久安的市委書記!
辛明亮一聽,臉都氣得變了色,伸手指着計長傑的鼻子,怒吼道:“你混蛋!你是公龘安局副局長,被幾個流氓混混堵住了你的去路?”
計長傑心裡那個委屈啊!
還不是你的老部下彭宗明教的好兒子?
再說了,開路警車上連同司機在內,只有四個警龘察,原本就是嚇唬嚇唬老百姓的,碰到這些個無法無天的流氓地痞,難道真向他們開龘槍龘?
“混賬東西,都給我滾開!不想要命了是吧?我叫公龘安局把你們都抓起來!”
辛明亮顧不得繼續訓斥計長傑,大步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幾個流氓混混,就是一陣怒吼。在久安,還沒有誰敢不聽辛書記的!
眼見得那幾個流氓混混依舊沒有要讓路的意思,反倒目露兇光,計長傑緊着趕到辛明亮身邊,拉動龘槍龘栓,頂彈上膛,怒視着那幾個混混。另外兩名警龘察有樣學樣,大步上前,龘槍龘栓掛得嘩啦啦的響。
“再不滾,斃了你們!”
計長傑咬牙切齒地吼道。
幾個混混見了這般架勢,在看看後面那一長溜的黑色小車,也猜想是真的碰到了大人物,再不敢停留,轉身就跑掉了。這些流氓地痞,眼色其實是蠻好的。欺軟怕硬的事情幹多了,眼色能不好嗎?
不過幾個流氓是跑掉了,卻似乎有些來不及啦。
那邊公路上,也是一長溜的車隊開了過來,當先是一臺掛滿白花的靈車,緊隨其後的是各式各樣的大小車子,其中不乏好車。幾臺大卡車上拉了幾個鼓樂隊,敲敲打打的,還有人不斷地鳴放火銃,轟隆隆作響,煞是熱鬧。
見了這一幕,辛明亮幾乎氣得暈了過去。照送葬車隊這個長度和行進的速度,至少也得二三十分鐘才能全部通過路口,難道讓邵書記在這裡再等半個小時?
辛明亮幾乎不敢想象,邵令紅將會如何的雷霆怒發。
可是送葬車隊已經開了過來,饒是辛明亮久經風浪,一時也不知該怎樣處置了。
計長傑腦門上汗水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低聲說道:“辛書記,要不,我開車過去攔住他們?”
“混賬!”
辛明亮想都沒想,一口就否決了。
讓邵書記和一個流氓頭子的送葬車隊去搶道?虧你計長傑想得出來!傳揚出去,不得把全省幹部的大門牙都笑掉?
“那…………,。
計長傑昏頭漲腦的,混沒了主意。
這個時候,身邊的一個警龘察靈機一動,連聲說道“千書記,彭局長不也在嗎?請他出個面吧!”
彭宗明儘管已經不是公龘安局長,但新局長尚未到任,警龘察們仍習慣性稱呼他爲彭局長。全久安的流氓混混都要看彭英安的臉色,彭宗明正經是彭英安的老子,那些混混,誰敢不買他的賬?
辛明亮雙眼頓時一亮,當機立斷,對計長傑說道:“快,呼叫彭宗明,讓他馬上趕過來!”
“是是……”
計長傑連聲答應,一溜小跑去車裡拿對講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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