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124：虛僞之戰（求月票！）
一個不值一提的對手，讓羅傑的三節42分都顯得沒那麼勁爆了。
傑裡.斯塔克豪斯今晚給自己打出了一個新綽號：公爵鴨（Duke duck）。
這個綽號是來現場觀戰的費城小球迷科比.布萊恩特取的，“因爲傑裡全身上下就只有嘴最硬，和鴨子一樣”，他這樣告訴記者。
就連羅傑自己都不太在意這場勝利：“如果是對陣其他球隊，那三節42分挺了不起的。但該死，在傑裡這種十足的垃圾頭上拿這麼點分我只會覺得丟人。如果是邁克爾，他也許能拿50分！事實證明，我還得繼續加強我的左手！”
羅傑這波明着好像是吹喬丹，實則把斯塔克豪斯貶得一無是處。
“那你想聊聊下一場比賽的對手邁阿密熱火嗎？”記者換了個話題。
羅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我說了，我的右手等着帕特.萊利呢！”
帕特.萊利是一位真正把籃球當戰爭的主教練。
他來到邁阿密熱火，就是爲了讓這支球隊從血腥的競爭中脫穎而出。
不過任何形式的戰爭都有一個共同特性——殘酷。
這位把籃球當作戰爭的狂人，同樣將這個特性帶進了自己的球隊中。
今天，熱火首席隊醫哈蘭.塞萊斯尼克走進了帕特.萊利的辦公室，照例給他報告球員近期的身體狀況。
自從萊利全面接手熱火後，熱火隊的醫療組工作壓力就一直很大。
他們幾乎每天，每一次訓練，都在爲了球員的健康狀況而提心吊膽。
都知道萊利的訓練非常去人性化，但沒想到帕特.萊利對待自己的球員，簡直就和對待牲口沒有多大區別。
18世紀中期，在那個黑奴買賣氾濫的年代，佛羅里達曾存在着北美第一個已知的自由黑人社區。
逃跑的奴隸們在聖奧古斯丁建立了自己的營地和據點，擁有了屬於自己的避難所。
對當時絕望的黑奴們來說，佛羅里達就是他們所向往的天堂。
但當時的黑人絕對想不到，21世紀的現在，佛羅里達這個聖地卻反而在帕特.萊利的帶領下率先重啓了農奴制。
在萊利的鐵腕統治下，對抗強度和訓練強度簡直讓哈蘭.塞萊斯尼克膽顫驚心。
他一度想打電話給五角大樓讓他們綁走帕特里克.尤因，那個大學時期就膝蓋報廢的中鋒是怎麼可能在萊利手下打那麼久球的？尤因身上肯定有點什麼天頂星科技！
此時哈蘭.塞萊斯尼克正拿着手中的健康報告，給萊利一一彙報。
熱火隊的大多數球員都還算健康，但恰恰球隊的核心莫寧出了點問題。
“他的後背肌肉羣有些痠痛，爲了避免進一步受傷，我提議讓阿朗佐休息幾場，並減少他的訓練量。”哈蘭告訴萊利。
萊利眼神冰冷：“這個傷，是需要做手術的嗎？”
“那倒是不必，如果只是肌肉痠痛的話，我們有很多手段可以去緩解，還沒有到手術那一步。”
“很好，那給阿朗佐一些止痛片，然後讓他繼續訓練，繼續上場，繼續戰鬥。”萊利語氣平淡得像是告訴哈蘭.塞萊斯尼克去買一瓶佳得樂給莫寧，好像帶傷上場對他而言根本都不算事。
“什麼？”
“你聽見我說的了，不需要做手術的傷，就根本不需要休息。止痛片就能完美解決的問題，爲什麼要費那麼多力氣？你直接按我說的告訴阿朗佐，他會明白的。”
哈蘭.塞萊斯尼克只是個隊醫，他得聽球隊總經理的話。但作爲一名醫生，他還是提醒萊利：“止痛片並不是萬能的，帕特。過度服用，可能會對球員的腎臟造成不可逆的傷害。止痛片只能起到緩解作用，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萊利擺擺手，根本沒聽進去：“你總是把事情說得很誇張，哈蘭。在我們打球那個年代，服用止痛片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平常，但我從沒聽說過有誰的腎臟出現過問題。”
“我當然不是說一定會出問題，但確實有這樣的概率。”
“這樣的概率，是當一個職業球員應該承擔的風險。每一個球員打每一場比賽之前都有概率會受傷，怎麼？他們難道就因此拒絕上場嗎？馬上就是和魔術隊的比賽了，我們不能沒有阿朗佐！”
帕特.萊利態度強硬，哈蘭知道，自己是無法說服他了。
萊利冰冷得真的就像個吸血鬼，哈蘭現在能理解爲什麼湖人隊會把他趕出來。
但這也是爲什麼萊利會受球隊老闆喜愛，萊利這種把員工壓榨到極致的管理者，是每一個老闆都渴求的。
所以，無論萊利做什麼，無論他怎麼死艹球員，他都會得到管理層的支持。
就算有一天美國前總統被判有罪，管理層也不會怪罪萊利。
下午，哈蘭.塞萊斯尼克按照萊利吩咐的那樣，將止痛片交給了莫寧。
哈蘭同樣提醒了莫寧，告訴他止痛片有可能對腎臟產生損害。
而且，一個真正的硬漢，不能只靠小藥片撐着。
但以莫寧的性格，他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些：“只要能讓我上場打球就行！”
萊利和莫寧可不會想那麼多，他們只要結果——擊潰奧蘭多魔術！
哈蘭搖了搖頭，他還能說什麼呢？他知道莫寧是個鐵漢，喬治城大學出品的中鋒沒有一個是孬種。
但他沒想到，莫寧已經到了這種置身體於不顧的境地，這才只是常規賽而已啊。
帕特.萊利總是能遇見這種心甘情願被他壓榨的球員，哈蘭真不知道這是萊利的幸運，還是這些球員的不幸。
熱火這邊，已經爲接下來的佛州德比做好準備。而魔術那邊，卻在大戰之前發生了些小插曲。
比賽開始前兩天的下午，即將復出的沙奎爾.奧尼爾出現在了康涅狄格州的布裡斯托爾。他今天受邀來到ESPN園區內，參加ESPN旗下廣播電臺對他的訪談節目。
節目中，電臺主持人託尼.布魯諾憑藉着多年的脫口秀節目主持經驗，製造了一種極爲輕鬆的談話氛圍，鯊魚也在這種輕鬆的氛圍下越聊越嗨，尺度越來越大。
“羅傑的腿是我見過最長的，你們都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的腿？我排全更衣室第二！”
“邁克爾.喬丹就好像一輛老款豪車，沒人否認他過去的輝煌，可現在他得給新車讓道。”
聊着聊着，兩人自然也聊到了魔術和鯊魚的續約問題。
“沙克，之前奧蘭多當地報紙哨兵報搞了一個投票，詢問球隊是否值得高薪將你留下。居然有65%的球迷認爲不值得，發生了什麼導致這樣的投票結果出現？是因爲傷病影響嗎？”
這無疑是個勁爆的問題，也是個需要謹慎回答的問題，但神經大條的鯊魚在這個問題上依然保持着口無遮攔的風格：
“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某些人給我施壓的鬼把戲而已。等我復出，我會在一記暴扣後衝鏡頭對德沃斯先生大喊：給老子錢！嗯，他會這麼做的，因爲他們需要我。”
奧尼爾以一種近乎狂妄的態度，喊話了魔術隊管理層。
節目結束後，鯊魚立刻就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夥計，你可能不能這樣啊，不尊重老闆並不是談判的好手段！”
“有這麼嚴重嗎？我就是開了個玩笑，我絕對尊重德沃斯先生。”奧尼爾說的是實話，他當時根本沒想這件事會造成影響。
“你還說投票是某人向伱施壓的鬼把戲，這是在向管理層開火嗎？”
“不，如果我想開火我就直接點名道姓了。再說了，我講的也是事實，約翰那個混蛋就是想故意用媒體來催我趕緊復出，來表達對我的不滿。”
“就算你沒有這個意思，約翰.加布里爾肯定已經覺得你在點名道姓了！咱們搞砸了，沙克！如果你渴望得到一份和羅傑等量齊觀的合同，你必須停止說這些話！”
奧尼爾覺得很惱火，爲什麼自己需要如此小心？
難道上賽季總決賽自己是沒有打嗎？還是說場均只能拿5分？
魔術隊高薪續約我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鯊魚的爭議性言論讓魔術陷入旋渦，第二天下午的阿德萬特健康中心，約翰.加布里爾這個幕後人物成爲了記者們的主要話題。
現在所有人記者都很好奇，哨兵報的那份投票到底是不是魔術隊管理層搞出來給沙克施壓的。
奧尼爾對此矢口否認：“我可從沒說過是管理層，你們別想拿我當缺口來搞亂球隊，這種陰謀詭計對我不起屁用。”
羅傑的對此事的回答無比簡潔：“這件事我沒什麼好說的，無可奉告。”
雖然兩大核心都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但媒體最喜歡的就是捕風捉影。
魔術隊和奧尼爾之間的續約不順利，這個觀點成爲了所有媒體的共識，所有媒體都在瘋狂報道此事。
這件事也確實讓管理層和球員之間出現了一絲裂縫。
裡奇.德沃斯自認爲一直很尊重球員，但奧尼爾在電臺裡說話的方式太過於居高臨下。對此，他頗有些不滿。
約翰.加布里爾最生氣，因爲他感覺自己被出賣了。
爲什麼奧尼爾會說那種話？爲什麼奧尼爾會認爲報紙的投票和管理層有關？
只有兩個人有可能把這事兒告訴鯊魚，要麼是羅傑，要麼是裝備經理雅各布.戴蒙德。談話發生的那天，只有他倆在場。
羅傑知道是誰告訴鯊魚的，他之前從未提過加布里爾和哨兵報有聯繫，就是爲了不損害管理層和奧尼爾的關係。但上次鯊魚幫羅傑推的時候，他表示“沒什麼能逃過沙克的耳朵”。
考慮到雅各布和鯊魚私交不錯，他透露一些消息給鯊魚也很正常。
然而，具體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因爲猜忌一旦出現，就會消耗信任。
信任一旦受損，就會破壞關係。
就好像喬丹和霍勒斯.格蘭特一樣，即使格蘭特真不是告密者，喬丹也不會再信任他。
當衛冕冠軍不再是一塊鐵板，最開心的無疑是衛冕冠軍的對手們。
帕特.萊利把籃球當作一場戰爭，而指揮戰爭最高的藝術是指揮敵人。
在熱火和魔術這對同州死敵即將第二次相遇這個節骨眼上，萊利借題發揮，想把魔術隊搞得更亂一些。
接受NBC專訪的時候，萊利說了一段爭議性言論：
“魔術隊遲遲無法與沙克達成共識只有一個原因，不是因爲傷病，不是因爲沙克的實力，而是因爲羅傑拿得太多了。
2000萬年薪，一億兩千萬合同，你們覺得魔術隊能承擔兩份這樣的合同嗎？
我知道你們會反駁我，啊，羅傑和沙克是好兄弟。
嘿嘿，你們沒有發現嗎？羅傑這賽季從來沒有，沒有一次在公開場合爲鯊魚的續約發聲。
上賽季羅傑臨近續約的時候，沙克可是三天兩頭就爲羅傑說話。
但現在輪到鯊魚續約了，羅傑是怎麼做的？
他的計謀是先以朋友的方式對待鯊魚，假裝和鯊魚玩得很好，讓鯊魚放下戒備心，讓鯊魚感覺羅傑和自己在同一戰線。
然後他再利用與鯊魚的友誼，讓鯊魚犧牲自己，助他拿到冠軍，率先完成續約。自己簽下大合同後，鯊魚的死活他可就不管了。
不僅僅是鯊魚，魔術隊其他所有人都成了羅傑的跳板。他們一起拿了冠軍，但最後只有羅傑是最大受益者。
他是個虛僞的騙子（the con man），他就是這樣的人。這種做派還能備受球迷追捧，真讓我搞不懂。
如果我說的是假話，神會懲罰我的。”
這是對羅傑非常嚴重的指控，直接侮辱羅傑的人品。
萊利當然說的是假話，他自己也清楚這是假話。這個世界上，不可能真的有這種拿了冠軍和大合同然後坑隊友的人吧？
但胡不胡說無所謂，萊利只是希望這樣的話能讓本就處於風口浪尖的魔術隊去內耗，從而影響球隊總體的狀態。
帕特.萊利歷來就是那種敢於向球星開火的教練，無論是對方球星還是己方球星，他都敢開火。
爲了達成目的，他敢於口無遮攔的評價奧尼爾和魔術隊續約的事情。
他敢肯定這是有用的，作爲曾經建立過Showtime湖人的主教練，萊利看過太多這種事情了，他深知人性的複雜。
81年湖人之所以沒有拿下兩連冠，是整個更衣室都覺得魔術師一個人獲得了過多的關注。
86年湖人依然錯失了連冠的機會，因爲85年寶刀未老拿下FMVP的賈巴爾覺得他還能控制着更衣室，但魔術師又覺得自己掌控球隊的時間已經到了。
87年和88年湖人才終於兩連冠，是因爲86年季後賽裡，以大夢爲首的年輕中鋒開始崛起，年近40的賈巴爾被爆成了渣渣，他這才終於承認了自己的衰老，於是不得不徹底告別核心身份，淪爲魔術師身邊的“普通”隊友。而魔術師也褪去了年少輕狂，兩人這才終於和睦相處。
於是，兩連冠。
萊利太清楚冠軍球隊是怎麼運作的，也太清楚奪冠之後球隊會發生什麼變化。
他認爲，自己是下了一步好棋。
因爲年輕的奧尼爾和年輕的羅傑，絕不存在和平相處的可能。
湖人不能三連冠是因爲賈巴爾太老了，但能兩連冠也是因爲賈巴爾太老。兩個核心都很年輕都很有實力的話，是很難真正共存的。
萊利所做的，就是在年輕人之間點一把火而已。
他承認自己是胡說八道的，但他不相信奧尼爾沒有在某一個瞬間嫉妒過羅傑，他肯定說中了奧尼爾的某個情緒點。
而且從明天早上開始，所有媒體都會爭相報導他倆的事情。
在輿論的影響下，羅傑和鯊魚之間就不會有猜忌嗎？不可能的！
然而，羅傑和奧尼爾還真就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這又不是拍狗血電視劇，兩個主角之間明明可以把事情說清楚卻偏偏都相互憋着不說，然後誤會個幾十集看得人心癢癢。
現實可沒有那麼狗血，萊利發言之後，奧尼爾立刻就打電話給羅傑：“嘿，別聽那個蠢貨胡說八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別影響了打比賽的狀態，替我幹掉他們！唯獨邁阿密熱火，唯獨帕特.萊利那個混蛋，不可饒恕！如果不是因爲他們，我也不會到現在還打不了球！”
羅傑也告訴鯊魚：“我只是不想激化你和管理層的矛盾，所以從未在公開場合談論過你續約的事。放心，我輸給誰也不會給帕特。”
羅傑和鯊魚之間沒有出任何問題，萊利的計策並沒有成功。
或者說，他的話成功了一部分，他確實激起了羅傑的情緒，讓羅傑無比憤怒。
出發去邁阿密的那個下午，羅傑在機場接受了記者的採訪。
“你想談論一下帕特.萊利關於你的一些言論嗎？”
“爲什麼不？我爲什麼要回避一個無恥小人。他自己口口聲聲說爲了球員，但自己卻從來不考慮球員的健康，所以誰纔是虛僞的騙子？萊利企圖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影響我們的球隊，他選擇了一條錯誤的路。”
“那你能透露一些關於沙克續約的消息嗎？”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可我肯定球隊會給他開出一份合理的合同，全隊都知道他是總冠軍的一部分。”
“最後一個問題，帕特.萊利的言論會影響到你接下來的比賽嗎？”
“當然會，他激怒了我，這會大大影響到接下來的比賽。莫名其妙被潑一身髒水，你會開心嗎？沒有人可以隨便激怒我，如果他夠膽這麼做，就要承擔這麼做的後果。”
說完，羅傑便上了飛機。接受採訪的全程，羅傑都沒有笑。
和應對斯塔克豪斯時的漫不經心完全不同，這一次，羅傑絕對會全力出擊！
當天晚上NBC電視臺的NBA專題節目《NBA表演時刻》中，鮑勃.科斯塔直言：“帕特.萊利以這種方式攻擊羅傑，是個戰略上的嚴重失誤。我知道萊利打什麼算盤，他想影響羅傑和鯊魚的心智，然後趁着魔術隊兩個首發內線都不在的情況下再贏一次。可惜，神算子這次打錯了算盤。”
第二天，《紐約時報》爲了對應萊利稱呼羅傑爲“the con man”，將這場比賽命名爲“The Con Game”。
虛僞之戰。
不是指羅傑虛僞，而是指羅傑頂着“虛僞騙子”的罵名降臨邁阿密復仇的戰役。
人們相信，今晚羅傑的怒火所帶來的高溫，會比邁阿密的熱浪更折磨人。
比賽開始之前，NBC場邊記者漢娜.斯托姆詢問萊利：“你後悔嗎？羅傑今天一整天看上去都不太高興。”
照例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帕特.萊利面帶自信的微笑：“後悔？爲什麼？我站在這兒又不是爲了讓他高興的，我是來競爭的。他生氣，恰好代表我說對了。”
漢娜之後又採訪了羅傑，羅傑不苟言笑：
“他現在不後悔是因爲他還不知道那麼做的後果，但很快他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