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女人這麼爲自己考慮,伍可定的心裡不由得暗暗一陣感動,因爲他知道,像這種人事上的事情,用一次就會少一次機會的,不過從內心來說,他不願意讓楊玉敏的情人幫自己辦這種事情的,就算是楊玉敏非要幫自己辦,他也不願意領受這份人情,他寧可自己的職位始終在原地踏步不動,也不願意讓自己心儀的女人爲跑動這種事情。
而且,伍可定現在已經是屬於正式調入同泉縣委了,他的人事檔案也已經從東城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局遷至同泉縣委組織部,但自己的這種情況,不是太多的人知道,大多數人至今還認爲他還是一個掛職的書記,這當中也包括這個楊玉敏,想到這裡,他便說道:“這個就不必了。我現在已經是正式調入同泉縣委了,已經不屬於掛職幹部了,而且我也不想因此讓我們的感情蒙上塵土。”伍可定覺得還是把自己的情況向她做一個簡單的說明,要不然人家還在那裡爲你摩拳擦掌地,你自己還在保守着秘密,這樣的話,就多少有點太不地道了。
而一瞭解清楚伍可定的真實狀況之後,楊玉敏也暗暗在爲伍可定高興,並且趕緊說道:“哦,是這樣啊,那就算我沒有說過,我在冒峰山上認識你後,我就一直都是在這麼想的。但現在好了。”
這時,他們又繼續在一起聊了一點別的事情,而伍可定也覺得自己的鼻子真的是有些發酸,他轉過身去,鎮定了一小會兒,然後再轉過頭來,對楊玉敏說道:“玉敏,回去吧。也不早了。”
其實,在這個時候,伍可定也很想把楊玉敏帶到一個可以發揮男人和女人想象力的地方去,但他覺得還不到時候,至少現在還不行,儘管現在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女人親密接觸了,但現在不行,他希望他們倆人到時都能水到渠成的時候,那時候纔是最最完美的時刻,而這麼一天,他一直都在盼望着。
“好,不過,可定,我真的還想在這裡再坐一會。就再坐五分鐘吧。”楊玉敏說道。此時的楊玉敏心情是極其複雜的,她一方面已經對伍可定這樣的領導心生好感,另一方面又有些對原來的情人戀戀不捨,所以她的心裡就是這樣地矛盾着……
兩個人在茶樓那裡靜靜地坐着,很快那茶已經涼了。等起身,楊玉敏握了握伍可定的手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伍可定看着楊玉敏漸漸地走進了那乍暖還寒地夜色中。
回到自己在縣裡安排的宿舍裡邊,本來伍可定想早點洗個澡就睡了的,但他拿出手機看看時間,覺得時間的確還早,便打開電視,此時電視上正好是東潤省新聞重播時間。而其中一條正好是同泉縣的。他在鏡頭上看到同泉縣縣長李方路了。這個李方路正領着一羣人,到貧困戶家中慰問。
“這個李方路!”伍可定看到此情此景笑了一下,他有點不置可否了,心裡邊也對李方路這樣務虛感覺真是有點失望,看來李方路這個縣長還真的不愧是從縣委宣傳部長上來的,怎麼做起事情來卻一點也不吃虧呢?像這種走訪貧困戶的小事,也值得在電視上當作亮點來宣傳嗎?
而有關此次新聞亮相的背後,還有很多事情都是伍可定所不知道的,因爲此次春節之後,縣一級領導基本上都到各個鄉鎮的貧困戶中走訪去了,縣委孟書記去了藍橋鄉,伍可定去了不草鎮冒峰山,縣長李方路去的宏泰鄉,只不過李方路與伍可定還有孟書記不同的是,李方路去的時候早早就和省電視臺當副書記的同學聯繫好,當李方路出現在貧困戶家中的時候,省電視臺的有關記者和主持人恰巧也正好到了,就這樣,李方路關心農民疾苦的良好形象就在潤東省很好地樹立了起來。
早晨起來,伍可定因爲要到市裡面去辦事情,所以就讓縣裡小車班派一部車送他到東城市去,還只是早上八點多鐘左右,他的手機就已經響了,等伍可定接了電話之後他才知道,原來是小車班的司機已經到了,司機說他昨晚上就過來了,是縣委辦公室杜主任讓他過來的。說今天上午伍書記還有活動。可能要走得早,所以我乾脆昨晚上就來了。聽到司機這麼說話,伍可定的心裡也難免有點感動,便說道:“那你辛苦了。”伍可定就這樣簡單地和司機說了一句上了車,就一路奔東城市去了。
司機姓車,這是一個很少見的姓。以前是部隊裡的,轉業到地方上也才幾年。這人快言快語的,就是喜歡說話,這一天到晚的就好像一個話嘮一樣,只要是一分鐘停下來,他就會非常地不舒服。一路上,盡說些笑話,說到一些段子,比如“這年頭就流行喝晚茶,看晚會,結晚婚,娶晚輩,道晚安,拜晚年。”其中的一個段子讓伍可定很有感觸,叫《滿江紅、歲月》:
揮手告別昨天,都不平凡。天天加班,忙又何堪?飯局轉戰,幾人鐵打硬漢?春節到而戰猶酣。運籌來年,南征北戰,千斤重擔,還須氣定神閒!到如今,年齡這般,只應低頭向前,莫管道路短長。老幼皆須負擔,事業正當艱難,公也難,私也煩,打起精神呈笑臉。但願勞逸相兼,莫忘身體在先,不管這年那節,飲酒注意深淺。別問這官那銜,還是順其自然。
這個段子真個地把人生的許多感觸都抒發出來了。伍可定聽着,嘆了口氣。
伍可定上了車之後,車師傅就接着說道:“伍書記你還不知道吧?聽說那個劉志飛喝酒喝死了。”
“劉志飛?”伍可定有點疑惑,在他的記憶當中,好像沒有沒有這麼一號人啊。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老車同志,這成天去哪裡可以撈到這麼多的時尚新聞的,而且要就不說,這一旦要是說了的話,那就搞不好就能給你弄來一點帶有某種爆炸性的新聞出來,這不是來了嗎?雖然老車和伍可定並不熟,但他卻是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是立馬就給他弄出這什麼劉志飛出來了,讓你們永遠都想不到的事情,他老車卻能讓你們得知這樣的消息之後爲之震驚,他老車就有這樣的本事。
“就是縣民族宗教事務局的那個副局長,晚上跟他們局裡的幾個人喝酒。喝着喝着,頭一歪,就走了。才四十七歲。”車司機這時又繼續繪聲繪色地解釋說道。
“啊!”伍可定想這酒也真能害死人,他好像已經看見了那明晃晃的要命的酒了。此時的伍可定已經在慶幸了,還好他自己對酒和煙沒有太大的癮頭,要不然也很難說自己會走到這一步地。
“還有,聽說李縣長要……”車司機還想說什麼,但他又有點支支吾吾地。
這時,伍可定感到這個司機話也太多了,但是,他又覺得聽起來也無妨。他沒有做聲,車師傅繼續着他的話嘮工作道:“傳說年前李縣長都找到市裡去了。而且大家都在傳着,都說這什麼李縣長很可能要到市裡邊任職呢?”
李縣長到市裡去了的事情伍可定清楚,這還是他陪着李方路一道跑市裡的各有關部門的。除了跑了市財政、市水利局、市發改委等幾家市直部門外,李方路一再要求伍可定陪他去去市裡組織部袁副部長,還好這個李縣長不知道伍可定和組織部郭宗仁有着很深的淵源,要不然他一定會讓自己陪他去的,而且他到時也會有點不好意思拒絕,那這不是害了他嗎?而至於李方路爲什麼會認爲伍可定與袁副部長有關係呢,那是因爲掛職這個工作一直是袁副部長分管的,而且伍可定的事情恰巧也是郭部長交待袁副部長辦的,所以李方路原來又正好和袁副部長認識,而且也去過袁副部長的家,恰巧上次他們倆人聊天的時候,伍可定不小心說漏嘴了,所以在那之後李縣長就始終都在纏着他帶着去找一下袁副部長。伍可定也不好不同意,就帶着李方路去了。袁副部長正好在家,李方路把同泉的情況和伍可定在同泉掛職的表現簡單地彙報了下,然後很委婉地提出了想動一下的想法。袁副部長部長沒有作任何表態,而且,伍可定感到袁副部長似乎對他貿然地帶人來找有些不太高興。兩個人在袁副部長家只坐了不到半小時,就離開了。臨走時,伍可定似乎看見李方路將什麼東西放在了門口的櫃子上。但是那是什麼,走在前面的伍可定並沒有看清。
現在真的是信息化時代,這件事情,除了李方路和伍可定,再知道的就是李的司機了。可是,伍可定沒有想到的是,傳出來的消息卻是李方路要動了。可見世間上的很多事情,其實都是烏有,只是大家傳着傳着,便傳得似乎真實的一樣了。
伍可定一直告誡自己,到同泉來掛職,是來做事的,而不是來在同泉官場上行走的。雖然他是副書記,但他是掛職的副書記,是來想紮紮實實地做點事的伍可定。本來,李方路讓他帶他去袁副部長家,他也是很不情願的。袁副部長家,老實說他也不是很熟悉的。他只來過一次,還是爲機關上的公事。李方路請他帶路到袁副部長家,意思伍可定自然清楚。可是,這層意思李方路也並沒有說明。李方路只是說去拜訪拜訪袁副部長,主要是彙報伍書記在同泉的情況。這樣一來,看起來有些公事的意思了。又涉及到伍可定本人,他能不去嗎?最後,伍可定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只能是大大方方地去了。
只是李方路不知道的是,這伍可定早就不是掛職幹部了,而是一個同泉縣委的正式幹部,而自己這樣的情況,李方路卻正兒八經卻在彙報着伍可定所謂掛職的事情,袁副部長聽着卻只是一直不動聲色,由他彙報,由他去說,卻並不告訴他事情的真相,袁副部長這樣的素養,讓站在一旁的伍可定不得不佩服人家袁副部長心靜如水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