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結束後,焦自高和徐光放各自休息,潘寶山和譚進文睡不着,兩人就聊了起來。
“焦秘書長今天是放開了。”譚進文道,“你看他笑得,牙齒都完全露了出來,說明沒設防。”
“把我們當自己人看了?”潘寶山問。
“還沒到那程度。”譚進文道,“但起碼有一顆傾向於接納的心。”
“那就是機會,機會啊。”潘寶山笑道,“你跟焦秘書長離得近,往後沒事多朝前湊湊,肯定能搭上。”
“但願。”譚進文道,“這對我來說確實是個機遇,抓着了,可能毫不費力就能上個臺階。”
“憑你的能耐還有抓不住的?”潘寶山道,“譚主任,其實今天我才察覺,你是真的有一套,平常還就真沒看出來。”
“哪裡啊。”譚進文搖頭嘆道,“逼的,都是逼的,我可不想老在政研室副主任的位子上。”
“也是。”潘寶山點點頭,“在官場上混的,有幾個能做到真我呢。”
“別感嘆了。”譚進文笑笑,“感嘆會讓情緒低落,咱們現在可要昂揚鬥志,不過也不能鋒芒畢露,該按住的時候要按住,歇會兒吧,閉眼養養神,如果下午不回去,晚上還要繼續戰鬥。”
晚上不會再戰鬥了,徐光放對潘寶山說過,下午就回去,晚上趕到松陽。
回到松陽,潘寶山開始考慮,行政中心的用地問題即將解決,下一步,嚴景標會不會把籌建工作交給他。
很可笑,潘寶山稍稍一琢磨便覺得自己太幼稚,嚴景標怎麼會把行政中心籌建的事交給他?那可是一塊上好的肥肉,刀子稍微快一快就能割得腦滿腸肥,嚴景標是不會放手的。
不過越是這樣,潘寶山覺得越應該主動上前,看嚴景標會怎樣。當然,目的不是爲了要染指,而是可以近距離地看清嚴景標的動作,他到底是在爲誰謀取利益,背後又有着怎樣的聯繫。
很快,潘寶山再次到警備區協調生產基地的事,此時已經是順渠淌水,沒有了什麼障礙。但是,潘寶山還是主動提出要進行一定補償,在他向嚴景標提出請求後獲得了同意,把生產基地旁邊一塊戰士們多開墾出來的大概二十畝土地,無償贈予警備區使用。
在土地問題解決的第一天,潘寶山就找嚴景標建議,說行政中心大樓是個焦點,在建設上不能出事,所以最好先成立一個動遷籌建小組,要從市國土、規劃、建設、財政、審計包括監察局等相關單位和部門抽調人員,嚴把各個關口,以保證大樓項目健康地開展,否則容易出現“一座大樓起來,一批官員倒下”的局面,那是對松陽的影響不好。
嚴景標聽後緩緩地點了點頭,“潘市長你說得很好,事情就應該那麼做,但是嘛,有些事要具體問題具體對待。現在百源區新區推進建設正處在一個重要的關口,迫切需要幾個項目快速有效地落地生根,然後拔地而起,既做示範又起帶動作用。這需要什麼?速度,需要的是速度!尤其是對咱們的行政中心大樓建設項目來說,來得更爲需要。所以說,有些環節能簡化就儘量簡化,反正目的是一切爲了快速有效,不搞形式主義,要簡單務實。”
“嚴書記你說的有道理,特事特辦嘛。”潘寶山暗自發笑,嚴景標的這番話冠冕堂皇卻很拙劣,不過以他的位置和身份來說,行之有效,沒有人會蠢到跟他頂牛。
“哦,當然了,也不能都爲了趕進度而不講原則,一些基本的東西還是不能簡化的。”嚴景標笑了笑,“要又好又快嘛。”
嚴景標嘴上說是又好又快,但實際上卻只有快沒有好。
行政中心大樓建設的招投標工作只是一個形式,中標單位是省三建公司,不用說,崔怡梅從中周旋了不少,獲利匪淺。
這一點潘寶山沒有察覺出來,因爲一切都是崔怡梅暗中操作,她沒有露面,而且省三建公司那邊也是滴水不漏。從表面上看,省三建公司的中標是實至名歸,因爲公司確實有那個實力。
但這並不代表潘寶山不懷疑,他相信省三建公司中標的背後肯定有貓膩,而且從招投標的本身來看,很多環節都是不規範的,必定有暗箱操作。潘寶山相信,只要堅持盯着看,早晚能有所發現,
這一堅持,不但時間很長,而且潘寶山也沒看出什麼端倪,還有個新情況是,嚴景標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人事調整。
二〇一一年元旦剛過,嚴景標兩天之內三次到百源區拆遷選點現場調研考察,每一次不是指出意見就是提出批評。
這是一個迅猛的信號,猛到旁觀者清,當局者也不迷了。
陸洪濤開始抓緊處理計劃內需要辦理的事情,人事上該提的提、該調的調,項目上該審批的就審批、該開工的就剪綵。
果然不久,在新一批人員任職調整中,陸洪濤從百源區區委書記的位子離開了,到市檔案局去管事。檔案局雖然也是正處設置,但幾乎是一錢不值的單位,所有人一看就知道,陸洪濤名義上是平調,實則是被嚴景標貶了,被貶的原因不外乎是在拆遷建設力度不夠,工作進展不大。
其實這也是嚴景標給其他機關單位一把手的一個警示:不要對老城改造升級、辦公單位朝新區動遷不當回事,如果拖拉不決,就很有可能被拿下!
作用是有的,再加上一些急於拍馬溜鬚的單位負責人逢迎,一時間各大機關單位買地的買地,置換的置換,都開始籌備遷建工作。
這是一大利好的局面,嚴景標在市委新住宅區的一棟樓房裡,壓在崔怡梅的身上快活地說,沒想到一步棋活了全盤子。
崔怡梅自然不會錯過邀功的機會,旁敲側擊地說是她帶來了靈感和好運。嚴景標氣喘吁吁地挺着屁股,幾乎顧不上答話,只是模糊不清地說是是,然後就是一陣狂顛軟了下來,歪在一旁呼呼大睡。
崔怡梅把這種事完全是看做一種工作或應酬,根本就不在乎作爲女人的感受,她沒把此時此景的**看成是靈與肉的昇華或者是生理的需要。所以,嚴景標昏昏睡去後,崔怡梅利落地清洗了一下便穿上衣服回到工作狀態,盤算着下一步該做什麼賺錢。
有一件事,崔怡梅覺得是很需要提醒的,就是告訴石白海抓緊把工作上手,做出點樣子來。
現在的石白海是百源區區委書記,他接替了陸洪濤的位子。
“這次嚴景標把你放到百源區一把手的位置,我說話的作用所佔比例並不大,他主要是想看看你的工作表現。”崔怡梅對石白海道,“老城區的改造提升是嚴景標非常關注的事,如果能做出一定的成績來,必然會讓他更加刮目相看。”
“姨姐你放心,這點認識我還是有的。”石白海道,“百源區現在是風口浪尖,到這個位置上不好好拼一把就會跌翻下去,那個我懂。上任的第二天,我就召開了全區幹部大會,就城區改造拆遷建設進行專題部署,提出要‘天天有進展,月月大變化’的目標,而且把任務層層下壓,落實到人頭,誰辦不好就拿誰問罪。”
“你明白就好。”崔怡梅道,“白海,另外我有個想法你考慮下是否合適,如果可以的話馬上操作。”
“姨姐你儘管說,只要有一點可能就可行。”石白海對崔怡梅是百分百順從,他知道可以通過她來影響嚴景標,作用很大。
“市委市政府大院那塊地可是黃金地,一旦騰出來勢必要成爲衆開發商爭奪的香餑餑。”崔怡梅道,“我想如果操作的餘地很大,到時我直接入駐參加招投標,拿下來就相當於是捧了個聚寶盆。如果難度很大也不要緊,我完全可以變換角色,遊走於衆開發商之間,協助某一個來中標,然後拿回扣,那也相當可觀。”
“嗯,你說的很對。”石白海聞聽後並沒有急着應允,他知道其中的利害,那塊地的歸屬肯定會很敏感,弄不好就會扯不清,“姨姐,現在我還真沒把握向你保證什麼,因爲有關市委市政府大院原址地最後怎麼操作我也不知道,百源區參與度多高我也說不準。還有,到時競爭有多激烈更是難說,假如要是碰上個茬子,稍一打聽便不難知曉你我之間的關係,沒準那還就麻煩了。”
“是,我也有那方面的考慮。”崔怡梅道,“所以我跟你說了第二個選擇嘛,到時我從中斡旋分利,那樣還比較隱蔽。”
“先那麼盤算着。”石白海道,“沒準也許會很簡單,你直接上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總之有可能就行。”崔怡梅道,“那我回去就開始着手,現在公司已經組建了,下面就是組織人員。同時也備着另一手,聯繫幾家有實力的地產商,實在不行到時就讓他們來掐,我從中調節得好處。”
“沒問題,姨姐你儘管先着手準備。”石白海道,“到時我自然會加力,只不過現時我還得把精力放在沿街拆遷建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