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桂達從松陽撤出以後,就把目光轉向了雙臨,而且還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施叢德。
施叢德也早就從松陽撤了出來,作爲萬少泉的外甥,他有的是背景,一直走的是官商協作勾結的路子,不說空手套白狼也差不多,之前趁着松陽市政公司改制的當口,他過去接了攤子,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只是後來潘寶山的出現,一定程度上阻斷了他的撈金之路,無奈之下才離開了松陽。
同爲“淪落人”,再加上高桂達和施叢德本來就認識,後來一聯繫又都到了省城,所以一拍即合,兩人合夥搞起了大手筆生意,開發房地產,德達地產,就是他們兩人創建。
按理說,久大地產被江山集團攪局,犯不着高桂達什麼事,不過因爲鄧如美的出現,一下刺激到他了,幾乎是一瞬間,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他就鐵定認爲,鄧如美和潘寶山之間的關係很不一般,當初在松陽,兩人有往來不是秘密,只是後來潘寶山在陽光礦泉會館運營上,罰了鄧如美一大筆錢,他們也就此“決裂”,很明顯,那應該是一出苦肉計,所以一直以來,兩人其實是在暗度陳倉,現在,潘寶山到了省城,所以她鄧如美就跟了過來。
也算是歪打正着吧,不管怎樣,高桂達是撞上了路子,所以,他要到胡貫成面前蠱惑一番,借打擊鄧如美來報復潘寶山。
在這事上,施叢德比起高桂達來更有迫切之心,也因此,在聽了高桂達的一番肯定性的猜測之後,他決定和高桂達一起到久大地產找胡貫成。
在胡貫成眼裡,施叢德有一定分量,所以對他和高桂達的到來比較重視,在久大地產的貴賓接待室迎接了兩人。
施叢德的談話避害趨利,決口不提自己的德達地產跟着競標起鬨的事情,只談鄧如美江山集團瞎攪和競標,而且還造謠惡意中傷鄧如美。
“我們公司的高總跟鄧如美認識,就參與競標一事,他們還有過交流。”施叢德不失時機地把高桂達推了出來。
“鄧如美就是個投機取巧的女人,她的江山集團其實就是個空架子,當初她在松陽搞開發,爲了搞噱頭,特地跑到省城來註冊了公司唬人,打着旗號說是從省裡來的開發商。”高桂達道,“也不否認,她在松陽地產界是有點名氣,打了個什麼‘江山美’品牌,但都是藉助官方勢力。”
“江山集團靠的是誰。”胡貫成對所謂的官商向來不輕視,他怕無意間觸雷。
“潘寶山。”高桂達道,“以前是松陽市委書記,前陣子不是犯事了嘛,現在到什麼省沿海綜合開發中心當主任了。”
“哦,潘寶山,耳聞過,好像是個能人。”胡貫成道,“省委鬱書記好像對他很器重。”
“能什麼,無非是拍馬屁拍得好而已,不過現在拍得再好也沒用了,頭上頂着問題呢,帶病提拔的事誰敢做,所以他潘寶山走到現在差不多也就是盡頭了。”高桂達道,“再說了,潘寶山怎樣用不着管他,關鍵是鄧如美太氣人,她要來雙臨發展誰也攔不着,但不能做損人利己的事,就爲了提升自己的名氣,便沒個底線地攪別人的局,胡總,你們久大在她身上可是吃了大虧的。”
“說到攪局,江山集團確實給我們帶來了不少麻煩。”胡貫成嘆笑道,“幾個回合下來,便耗費了幾個億。”
“其實應該藉機給江山集團當頭一棒,讓鄧如美吃不了兜着走。”高桂達道,“二十一億就讓出去,她還不兩眼淚汪汪。”
“當時我也想過,但從大局來考慮,我覺得還是不能讓。”胡貫成道,“那個地塊周邊的三個地塊是我們久大的,如果讓江山一下插了進來,那我們不就散板了嘛,不吉利啊。”
“刁,絕對刁鑽。”高桂達聽後點着頭道,“鄧如美就是算準了你們的想法,所以纔敢大着膽子跟你們叫到最後,這點我是知道的,我跟她接觸過。”
“哦,你跟鄧如美熟悉。”胡貫成忙問。
“熟悉。”高桂達呵然道,“在松陽的時候就熟悉,都是開發房地產的嘛,相互間打過交道,而且還有過一定的合作。”
“那這次鄧如美來雙臨,是想在地產界分一杯羹嘍。”
“肯定是,要不她也不會借你們久大來打名氣。”高桂達道,“她在松陽是呆不下去了,沒有靠山潘寶山,就憑她那點實力能幹什麼。”
“那鄧如美這步棋是走錯了,雙臨地產業的競爭激烈程度,比起松陽來那可大多了,而現在以潘寶山狀態也幫不了什麼,她的江山集團又怎麼立足。”胡貫成道,“除非她真有兩把刷子,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胡總,不管怎樣,我覺得江山集團踩着你們的肩膀賺吆喝,就是不厚道。”施叢德又開口了,“而且據高總瞭解,鄧如美是花了很長時間研究,最後才選擇了你們下手,爲什麼,因爲她覺得久大軟和,不像紅地、千科、藍天地產那樣銳氣。”
“我們久大軟和。”胡貫成笑了,此時,不管施叢德和高桂達說的是不是真實,從內心來講,他對鄧如美的確生出了一股怨氣,畢竟他的久大被江山集團損害的事實是存在的,幾個億啊,不是個小數目。
胡貫成越尋思越氣惱,他覺得不能沒有個反應,得讓鄧如美知道點厲害,不過,在施叢德和高桂達面前他沒有表現出來,因爲他要採取的方式是不上臺面的,不能讓別人洞察,所以他的笑看上去很寬容,“她鄧如美說我們久大軟和就軟和吧,生意場上嘛,真真假假的事就這樣,有時就是看運氣,該接受的要接受啊。”
胡貫成說得很淡然,心裡其實已經開始盤算了,他要等待個機會,等江山集團在地產業務上實際上手操作時,要給他們製造一系列麻煩,拖住他們開發的步伐。
這一點,其實施叢德和高桂達有所預料,他們知道胡貫成從心底裡咽不下那口氣,而且根據他行事的做派推斷,他多是會採取暗手攻擊,那是他們所樂見的,但同時也是他們不願意做的,所以才找過來鼓動他一番。
施叢德和高桂達要做的是,尋找機會施明手,因爲施叢德知道他的優勢所在,有足夠的資源可以利用。
對即將受到了一系列打壓,鄧如美的準備並不足,她的注意力只是放在了開發的實施上,因爲那是最根本的。
在和久大地產唱標擡價結束後,鄧如美看準了機會迅即出手,花三個億在雙臨市區外圍拿下一塊地,準備建一個高端富人休閒居,打出“江山美”的品牌。
麻煩,也就來了。
鄧如美打算先在媒體上投入廣告造勢,以“獨具匠心的舒適”爲主題開展有獎參與活動,徵集小區在舒適性建設上的一些創造性建議。
然而沒想到的是,瑞東省級和雙臨市級的報紙、廣播、電視等一衆媒體竟拒絕接收這項廣告業務,這讓鄧如美十分不解,在媒體爭奪廣告資源如此激烈的今天,竟然還把主動上門的業務拒之門外。
事出蹊蹺,鄧如美知道里面的原因不簡單,於是就告訴了潘寶山,商討解決方案。
潘寶山也大感意外,忙讓譚進文找張道飛和邵卓出,從瑞東日報和晚報方面打探下消息,看到底是什麼原因,同時,又打電話給蔣春雨,讓她暗中瞭解一下,各廣播和電視臺爲何不接收江山建設集團的業務廣告。
很快,兩方面都有消息過來,根源出在省委宣傳部,是辦公室主任宗慶雲給各媒體打過招呼,要謹慎對待江山建設集團發佈的廣告,什麼叫謹慎,其實就是封殺。
宗慶雲的嗅覺這麼靈敏,潘寶山不相信,他料到幕後肯定還有別人蔘與,必須得挖出來,怎麼挖,只有通過宗慶雲身邊的人瞭解。
潘寶山想到了他做省委宣傳部副部長時,部裡臨時安排給他的秘書李牧,李牧是省委宣傳部辦公室的,跟身爲主任的宗慶雲接觸多,應該能有所瞭解,當然,直接跟李牧接觸肯定不行,必須得繞個彎子,潘寶山又想到了廣電局的羅祥通,他是李牧的姐夫,由他出面找李牧,得到的信息肯定很到位,不過,跟羅祥通也不能直接對接,雖然對他有恩,把他弄成了副局長,但那人心眼多,保不住會留什麼後遺症。
此時,韋國生又進入了潘寶山的視野,上次和他接觸,可以說已經坦誠相見,託付辦點事情當然沒問題。
於是,潘寶山給韋國生打了個電話,把媒體拒接江山建設集團廣告的事說了下,知道是宗慶雲所爲,想了解下原因,而最好的途徑就是讓羅祥通找他的小舅子李牧去探聽。
韋國生一聽絲毫不含糊,而且也明白潘寶山不想暴露自己,否則完全可以直接找羅祥通,所以他告訴潘寶山,說一定會悄悄地找羅祥通問事。
這一下潘寶山就放心了,只管坐等迴音。
迴音很迅速,而且還相當準確,最根本的原因出在施叢德身上。
原來,江山集團拿地的事,施叢德從雙臨國土資源局得到了消息,他關照過,說只要是和江山集團有關的土地流轉,要及時告訴他,局長沒法不照辦,施叢德是常務副省長的外甥,氣勢壯啊,擋不住,而且順着人家的氣勢,沒準還能乘風而上跨個官級,所以,局長也樂得幫那個忙。
就這樣,施叢德第一時間得知了江山集團拿地開發的動向,就開始設堵,他知道,房地產開發離不開廣告宣傳,於是就立馬找了宗慶雲,讓他跟各媒體說說,不要接收江山集團的業務廣告。
宗慶雲和施叢德兩人之前在松陽的時候就認識,關係還算不錯,說到底也是一路人馬,所以,他辦起事來也很利索,很快對各媒體單位的廣告部門發出隱晦指示,說接到上級安排,對有關江山建設集團的廣告發布,要謹慎。
對宗慶雲的大力相助,施叢德很滿意,事實效果更讓他高興,現在鄧如美有錢卻沒地做廣告,是捧着豬頭找不着廟門,乾着急。
當然,施叢德的安排還不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