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兒卻沒有打算就此停住,她雙手輕輕撫上肚子,神色間不覺露出溫柔,
“王爺走時,千叮萬囑讓我仔細腹中的孩子,一旦情況危急,立刻撤離。甚至是不惜投奔永州躲到威武將軍麾下。孫將軍,王爺進攻西涼腹地的目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威武將軍是南宮家的姻親,投奔永州,我相信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王爺看重我和孩子,我也看重孩子和自己的命,但我更看重這十多萬的將士的生死。”
“我們曾鎩血爲盟,共飲血酒,進攻時,我同你們一起衝在前頭,撤退時,我也必將留在最後斷後。你覺得我膽怯,我擔了,只要這份膽怯能保住大家的命,我揹負區區膽怯之名又算什麼!”唐果兒脊背挺得筆直。
這一刻,她的傲然讓城樓上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士兵們沉默的都看着她,孫將軍慢慢的垂下了頭,“但憑唐將軍吩咐。”
唐果兒這才放緩語氣,“孫將軍既然同意了這個安排,就帶着苦戰了一夜的士兵們下去休息。天明時分,找些膽大的人到城樓外灑上火油,將這外面如山的屍骨燒了吧,不要給鴻門的百姓造成隱患。”
“好。”孫將軍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旋即便展開來點頭道,火焚戰場雖然聞所未聞,但這麼多屍骨不處理,一旦腐壞,很有可能會爆發瘟疫或者其他疫症。
就在兩人剛剛交談完畢,一簇火光卻猛地從城樓之下升起,蔓延,轉眼之間機會就將戰場上的屍骨都包裹住了。
唐果兒愣了愣,目光轉向火焰騰起的方向。
城牆角落裡站着的是先前爲她擋開赫拉墨玉笛的黑衣人,他的臉籠罩在陰影中,讓人看不清。
但是,唐果兒卻覺得眼前的人,有那麼一點點的熟悉感。
她沉吟了一下,終於朗聲開口問道,“你是誰?”
黑衣人聞言,似乎勾起嘴角笑了笑,他從黑暗裡一步步走出來,姿態愜意。但他整個人曝露在光下,四下此起彼伏響起了陣陣抽吸聲。
眼前這男人恍如春暉中最嬌媚的一抹豔色,斜長鳳眼波光婉轉,微微一動便是柔媚動人。膚如凝脂,美若白玉,偏偏一雙嘴脣卻剔透嬌豔,如樹枝上熟透的櫻珠,瑩潤飽滿。
美人,世間難得的美人!
如果將他丟到現在批量生產的人造美女中,一定會引來一波以他爲模範的整容熱潮。
只是,這樣的美人爲什麼是個男人?
唐果兒合攏因爲驚豔而微張的嘴脣,目光漸漸平靜下來,重新仔細打量着黑衣人,雖然就在剛剛他救了她的肚子,但是在這個非常時期,對於一切突然出現的陌生人,都不能掉以輕心。
“你是誰?”唐果兒不禁神色嚴肅的又問了一遍。
黑衣人對唐果兒的戒備卻不以爲意,淺笑着道,“暗衛。”說完還衝着唐果兒眨了眨眼睛。 wωω✿ TтkΛ n✿ ℃o
唐果兒只覺一陣電流從這雙鳳眼中鑽出,一下便擊中了了她。
他竟然朝她拋媚眼!
紅果果的勾
引,誘惑……
一陣熱血往唐果兒的腦門衝去,她連忙別開了頭,不去看那張勾魂攝魄的美人臉。就算這裡的士兵們都已經被美色所惑暫時失去了神智,但是她也絕對不允許發生,自己因爲男人的一個媚眼便當衆流鼻血這等糗事!
“你不要過來!”唐果兒立刻制止了黑衣人的繼續靠近,勉強壓下心裡翻騰的情緒,“你說你是暗衛,有什麼證據?何人能夠證明?”
“沒人能夠證明。”黑衣人往城樓墩上一靠,一副理所當然的懶懶聳了聳肩。
因爲他這個細微的動作,他身上純黑的袍子微微敞開了些,露出一抹白皙光潔胸口,還有精緻漂亮的鎖骨。
黑與白的強烈衝擊,唐果兒腦袋“嗡”了一下,周圍已有士兵陸陸續續的開始捂住鼻子仰起了頭。
這動作,這身段,這表情,尼瑪簡直就是妖孽!
依慕容晟的性格,怎麼可能選一個這麼活色生香招搖傲嬌的暗衛?
“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你的身份,讓我怎麼相信你是暗衛?”唐果兒深呼吸,再深呼吸,目光落在離黑衣人臉龐半寸的夜色裡,只用餘光去看他。
“誰說我沒有證明了?”黑衣人似有不滿,輕輕一挑眉,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丟向唐果兒,“接着。”
唐果兒伸手接住他扔過來的東西,似乎是一塊令牌,她剛要看,黑衣人卻又道,“帶有我體香的影令一枚。”
手一抖,東西啪嗒掉到了地上。
站得離唐果兒近的暗衛,早在看了黑衣人的第一眼後,就低下了頭。
什麼該看,什麼不該看,他們都接受過嚴格的訓練。
黑衣人容貌間帶着一股魅惑之氣,早就被劃分到不該看的那一部分裡了。
可當暗衛們的目光觸及到落在地上的那枚令牌時,神色紛紛一震,
因爲唐果兒站在暗衛們的前面,所以並沒有發現他們震驚,驚懼的目光。
她彎腰將地上的令牌撿起,打量了一番收進袖中,淡淡道,“我會問清楚你的身份的。”
“隨便。”黑衣人低低笑了一聲,半垂眸子,整理整理了自己的領口,讓露出的雪白肌膚,變得……更多。
他可是特地挑了慕容晟暗影中最神秘的訓練導師下手,宰了拋屍後順過來的這枚令牌。爲了裝得像一點,還脫掉了自己鍾愛的紫金袍,換上了這身醜不拉幾的黑衣裳。
她想查,隨便去查。
除非問千里之外的慕容晟本人,否則沒有人能識破他的身份。
不過,還有一件事務需要他親自去辦,不然真想現在就留下來,逗一逗這個可愛的女人。
唐果兒被這一道帶着探索的目光看得心裡發寒,越發懷疑黑衣人的身份。這時,靠在城樓邊上的黑衣人卻突然飛身往下一躍,消失在熊熊的火海里。
她驚呼一聲,剛想奔向城樓邊上,從遠處的夜色裡卻清晰傳來了黑衣人帶着低笑的聲音,“我還會再回來的。”
那道
聲音久久不散,當夜色重新在火光中沉寂下來,城樓上的士兵們才紛紛有了些許神智,卻仍是一臉迷茫,似乎還沒有完全回過神。
唐果兒看着城樓下的火光,又再望了望遠方,手往回一收,輕輕握住袖中的令牌。就算這個人對她沒有惡意,她也還是會弄清他究竟是不是暗影的暗衛。
她壓下滿腹疑惑,目光掃過將士們的身上,最後落在孫將軍處,
“就快天亮了,焚燒戰場的火光勢必驚動了西涼大軍,這一番舉動,只怕讓他們更加激怒了。孫將軍,即刻傳令下去,半個時辰後大軍撤往肅州。受傷的將士們坐平板車隨軍同走,他們的傷,邊走邊治。”
“是!”孫將軍不再反駁,當即領命下去辦了。
西涼軍新一輪的攻擊會在什麼時候,誰也說不清,趁着西涼軍的注意力還在留下的十多萬守軍身上,將他們引向肅州,那麼王爺進攻西涼腹地,等於又少了一份阻力。
從鴻門前往肅州正常行軍時間只需十日左右,因爲軍中有部分傷員,加上元勳也身受重傷,唐果兒不得不放慢了行軍的速度。
到十日,大軍才穿過懷州,方抵達澗州境內。而此時離真正到達肅州城,還需三日行程。
雖然澗州離西涼第一要城已遠,一路上留下斷後的暗衛也沒有遞來關於西涼大軍的任何動作,唐果兒心中卻始終覺得隱隱不安。
只因西涼軍太安靜了,尤其是在赫拉盛怒之後,這份安靜便顯得太詭異。
唐果兒始終覺得惴惴不安,幾乎嚴重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就在這時,慕容晟身邊的暗衛送回了一個喜訊。
是慕容晟的親筆信,信上所說,他已翻越了無壽山,成功攻下了西涼腹地兩座要城。
她當即讓人把這個喜訊傳到軍中,全軍沸騰。孫將軍聞訊當即提出請求,讓大軍在澗州休整兩日,她微微一思索,便同意了。
慕容晟順利進入西涼腹地,攻佔兩城,這個消息赫拉應該也收到了。
此次西涼出兵東陵,幾乎掏空了舉國兵力,西涼皇城危在旦夕,赫拉多半是折回去保衛皇城了。
如此一來,赫拉一時多半也顧不上他們了。
而且算算時間,慕容晟口中的援軍應該也快抵達肅州了,屆時等到兩軍匯合,沒準還能給西涼大軍來一個前後夾擊。
唐果兒懸着的心因爲慕容晟的信,得以平復。一連幾日的奔波與睡眠不足,這夜,用完晚膳後,她就早早回到房中歇下了。
躺在牀上才一小會,睡意就陣陣的襲來,迷迷糊糊中,似有一股異香在鼻尖處瀰漫開來,似要拖着她往黑暗沉去。
所有的睏意在這一刻被唐果兒強行逼出腦袋,她陡然掙開眼,一下清醒過來。
不好,是迷香,有人要對她下手!
唐果兒在睜開眼的第一瞬間便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當即屏住呼吸,強撐已經開始發軟的身子從牀上翻了起來。
一轉臉,就見一道雪白的冷光朝她劈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