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的是雙胞胎?”約達驚出了聲,鬆開唐果兒的脖子往後退了一步,打量起她的肚子來。
鶴麾下渾圓的肚子看起來與一般孕婦的肚子大小並無差異,這個不大個地方能裝下兩個孩子?
她會不會是爲了保命而忽悠他?
看出約達的猶疑,唐果兒微微挺了挺肚子,
“環境和飲食都能決定胎兒是否能夠健康的成長。我被赫拉俘虜到西涼軍中的這一個多月以來,終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安,時刻擔心自己的安危而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肚子自然是要小些,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讓太醫前來看,看看我肚子裡究竟裝了幾個娃。”
唐果兒語氣很自然,因爲她並不擔心約達真的請太醫來檢查。
馭獸師的血脈本就特殊,懷孕初期慕容晟爲了弄清楚她肚子裡孩子的個數,安排了不少太醫輪番檢查,都沒有得出所以然,在孩子沒有出生之前,誰也說不清她肚子裡究竟是一個還是兩個。
既然在約達眼裡她的性命和能否得到這個孩子是綁縛在一起的,姑且拋出這個誘餌又何妨?
等她生孩子的時候,她在哪裡?約達又在哪裡?
那時,她早已逃出火坑……
唐果兒揉了揉自己痠痛的脖子,剛剛約達用力的那一掐,一定將她的脖子掐的淤血了。想着,她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約達目光仍然在不時的掃着唐果兒的肚子,似乎在考究她話裡的真假,最終,他只是將信將疑的收回目光,卻未真正着人去叫太醫,“我姑且就信你一回,你身上的封印,臨到生產前幾日我會給你解開。”
不管她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有多少,生一個他要一個,生一雙他要一雙!
唐果兒現在在他的手裡,料想她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聽聞約達這麼說,唐果兒卻沒有任何的欣喜表情,她反而面露疑惑,“我身上的封印你能解?赫拉說過除了他這世上沒人能解開我的封印。”
約達冷笑,“他倒是真有底氣說這話,當真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他還真以爲這古老秘法只能用他的心……”
“你在套我的話?”約達猛地頓住,擡頭望向唐果兒,黑洞洞的風帽之下射出兩道怒光。
唐果兒回之柔和一笑,“我可從未問過你解此封印的辦法。”約達沒有說完的話,她已經能夠猜到個大概,看來她想要解除封印的關鍵真的在赫拉的身上。
心……
這關鍵,不是赫拉的心頭肉就是心頭血了吧。
約達壓抑下內心的憤怒,再看向唐果兒的時候目光便成了嘲弄,“就算告訴你又何妨,赫拉此去無壽山多半是有去無回,慕容晟不會放過他。你這到封印只能用他滾燙的心頭血做引子方可解除,不過這個辦法現在已經相當於失效了。”
果然是心頭血!
唐果兒微驚,赫拉無壽山一行,本就是凶多吉少,如果他真的死在了無壽山,那她解除封印的希望,就只能在約達的身上了?
如果她在生產前逃跑,那這道封印的解除辦法就是全無
了?
唐果兒神色肅重起來,“我怎麼能夠相信你說的話?”
“你只能相信我的話!”約達的聲音裡有幾分得意,這幾份情緒泄露了他對孩子勢在必得的情緒。
因爲這句話,唐果兒將以身犯險的最後一點念頭也打消了。
她寧願不解開封印,也不要在約達的權力範圍內多呆一時半刻!
心裡雖然已有主意,但戲還是得繼續演下去。唐果兒遂緩緩道,“好,如果屆時生產之前你解不了我的封印,那我生產時,必定是一屍三命!”
約達笑了笑,“我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說罷,他打量了一下唐果兒的肚子,“今日起,我給你在定州府內隨意走動的自由,如果你想出去散心,也可以事先告知我,我會派重兵保護你出行。總而言之,你可以有閃失,但是你肚子裡的孩子不能有閃失!”
聽了這話,唐果兒心底氣不打一處來,無語的暗暗翻了無數的白眼。不掩蓋他的目的也就罷了,還沒有過橋就已經打算拆橋了。林子大了真是什麼鳥都有,眼前這一個就是其中典型的奇葩。
這種人,連虛與委蛇都不會,簡直就是活該被她忽悠!
唐果兒壓着怒氣,突然覺得約達並沒有那麼可怕了,她一手捧着肚子,一手優雅的打了個呵欠,“你想說的是不是已經說完了?如果沒有說完,請你快點說,我犯困了。”
如果說完了,請你馬上滾蛋,姐不屑再和你說一句話!
約達瞟了唐果兒一眼,心知她的睏意是裝出來的,不過他沒有拆穿,冷冷道,“唐果兒,你不要和我玩任何花樣,我可不是赫拉那個笨小子,和我耍心眼你只會自討苦吃!”
唐果兒聞言只是對着他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赫拉笨?是有點笨,但是再笨也比你這個傻缺二貨會做人。
她連看都不再看約達一眼,轉身緩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進屋後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約達看着緊閉的門,風貌下的嘴角緩緩勾起,整張臉的皮膚都隨之而動,起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褶子,一抹獰笑在他的臉上竟顯得無比駭人。
他轉身,長長的黑袍擺動,整個人化作一道黑煙躥出般若院。
當日傍晚,守在唐果兒院外的護衛們全部不見了蹤影。
·
“父皇,你可聽得見?”慕容蒼眯着一雙陰鷙的眸子,盯着躺在紗帳內的明黃色身影。
冬天就要過了,可偏偏今年幾十年一遇的寒冬,依舊困不死皇帝,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渴望躺在龍榻上的人快點死,最好現在就死。
皇帝僵硬的身軀,終於動彈了一下,緩緩轉過身體,“是蒼兒啊……你方纔說什麼?”
“父皇!兒臣說,請父皇頒一道聖旨,將唐家長女唐素容賜給兒臣做側妃,父皇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欽天監的人說,一定要再辦場熱鬧的喜事,說不定父皇的身體能夠有所好轉。”慕容蒼再次不耐地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
卻見躺在牀上的人又不動了,靜靜地躺着,像是又睡了過去。
慕容蒼也靜靜
地站着,緊盯着牀上的人。
現在皇帝每天昏睡過去的時辰加起來,至少有近二十個時辰,有時兩三天才能醒過來一次,早在半月之前,他就已經做了監國之位。
說是監國,實際上慕容晟出征沒多時,他就間接掌控了朝堂,慕容晟沒有留心腹在天都,一些原來誓死站在慕容晟那邊的大臣,看出不對,紛紛自尋錯處,要麼隱退,要麼自請降職。
幾乎半個朝堂的人,都是他慕容蒼的人,其他幾名皇子,大多無用,就算有野心的,看這種一邊倒的局勢,也不敢有所動作。
就算慕容晟再神勇,又有什麼用?連西涼的赫拉,都已經和他達成統一戰線,只要一逼死慕容晟,天下,就是他的了。
“蒼兒,晟兒前陣子,又奪下西涼的幾座城了,是麼?”就在他以爲皇帝昏睡過去,準備離開,擅作主張迎娶唐素容時,皇帝忽然開口問道。
“是,大哥神勇無比,西涼大軍節節敗退。”慕容蒼冷着聲音答道。
“哦……那他就快回來了……果兒也快要回來了。”皇帝闔着雙目,輕聲喃喃道,“你大哥還沒迎娶果兒,你再等等吧。”
“難道兒臣就不配爲父皇沖喜?!”慕容蒼一聽這話,頓時怒火中燒,擡高聲音質問道,“兒臣纔是太子!父皇如今是越來越依賴大哥了,連母妃的話都聽不進去,要是大哥死在戰場上,父皇也要跟着去了是嗎?”
之前的慕容蒼就是再過分,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皇帝氣得渾身直哆嗦,艱難地伸出指頭指向慕容蒼罵道,“你!大逆不道的孽障!你就等着朕死是嗎?朕告訴你,只要晟兒一回來,朕立刻罷黜了你的太子之位!”
“只怕父皇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慕容蒼忽然陰森森笑了起來,“大哥能不能回來,還成問題呢。”
“什麼意思?你對晟兒做了什麼?”
面對皇帝的質問,慕容蒼但笑不語,往後退了兩步。
皇帝被激得奮力從牀上支起上半身,破口大罵,“慕容家出了你這樣的孽障,只怕氣數已盡!你看朕容不容得你坐上皇位!”
“父皇說的話,已經不管用了。”慕容蒼又往後退了幾步,從桌上抽起一張寫上了字的聖旨,又緩步走到龍榻面前,“龍璽在哪裡?父皇若是想看到大哥回來的那一天,最好順着兒臣和母妃的意思,否則兒臣絕不會放過慕容晟。”
“呸!”皇帝拼盡全力撈起牀上的玉枕,往慕容蒼的方向砸去,嘶聲吼了起來,“來人!快來人!”
“父皇,大哥的命可是掌握在父皇手上呢!”慕容蒼擡高了聲音威脅道。
外頭的秦公公聽見寢宮裡面傳來皇帝的呼聲,立刻帶着兩名小太監要衝進去,眼角餘光卻瞟見一抹明豔的身影從轉角處快步朝他們走來。
“參見麗皇貴妃!”秦公公朝麗皇貴妃行了一禮,急急拉開寢宮宮門,就要跟着麗皇貴妃進去。
“秦公公。”麗皇貴妃濃豔的朱脣微啓,朝上勾起一抹弧度,“本宮會照顧好皇上的,麻煩秦公公親自去取些五石散來,皇上恐怕是五石散的癮又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