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家和梅家,在即將到來的新一輪的省部級幹部的調整中,得到了不少好位置,尤其是付家,實力大增,已經超過了邱家,排名第三了!”
新一輪的省部級幹部調整的風聲夏想也有所耳聞,但具體名單他還不得而知,當然,就算他知道,誰是誰的關係網他也不太清楚,畢竟他級別未到,層次不高,遠不如吳才江看得透徹。
但付家爲何突然得勢?
吳才江說出了問題的關鍵之處:“付家很聰明,很有投機取巧的手段,他們表面上是家族勢力的代表,暗中和平民勢力接觸,成爲了平民勢力和家族勢力之間的緩衝,所以在換屆的時候,付家靠出賣了家族勢力的地盤,換取了自己的利益,在平民勢力的支持下,順利地取得了自己想要的位置。”
吳才江臉色還算平靜,顯然並沒有因爲付家討巧的手段而惱怒,本來也是,政治上的事情,從來都是各憑本事爭取利益,勝者就算勝之不武,但想要的好處到手了,就是成功。
夏想心思閃動,怪不得最近邱緒峰和他的聯繫很少,估計也是心情不好。邱家和付家表面上關係最近,有聯姻,但實際上兩家之間的競爭最激烈,因爲兩家排名最靠後,實力最接近。
“哪一家損失最大?”現在夏想對於高層的局勢十分關心,因爲雖然他纔是副廳級別,還遠遠不到可以影響到中央決策的省部級別,但也必須承認,中央的人事調整,省部級的人事變動,將直接影響到廳級幹部的任用和提拔。
說句不好聽的話,也許有不少從副廳到正廳邁進的官員,眼見就要扶正時,就因爲省裡領導的調整,而永遠斷絕了向上之路。
“邱家!”吳才江和夏想碰了碰杯,“邱家損失了幾個關鍵的省份,整體實力大減。不過也有收穫,一是邱仁禮會外放擔任省委書記,二是海德長可能會進京,擔任副總理。”
邱仁禮在京爲官多年,一直在部委擔任一把手,此次外放,直接擔任省委書記,也算是順理成章,總算小進了一步,爲日後進入政治局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海德長由嶺南省委書記進入國務院,也算是邁出了關鍵的一步,他已經是政治局委員了,如此,就爲他以後進入常委會埋下了伏筆。但現在國務院四位副總理的位置沒有空缺,他會替代誰?
如果夏想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趙泉新下,海德長上。上一次關於趙泉新身體不適有可能請假的傳聞,看來不是空穴來風。趙泉新肯定不是因爲身體的原因放棄了高位,肯定另有內情。
“趙總理……怎麼會突然下來?”夏想還是問出了口,他相信吳才江肯定知道內幕。
吳才江意味深長地笑了:“有些事情,你現在打聽清楚也沒有用,知道得太多了反而不好,呵呵。”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告訴了夏想一些內情。
趙泉新因爲一樁鉅額的虧損案牽連,難辭其咎,中央政治局常委會、中央政治局一致通過決議,要求他請假休養。但趙泉新一開始並不服氣,認爲還有人牽連在內,爲何只追究他的責任,而主要當事人卻沒有受到任何處分,他提出他只能接受留職休養,不接受請假休養。
同是休養,留職休養和請假休養區別很大。留職休養,政治地位不變,所有權力保留,隨時可以“病癒”,而請假休養則直接摘掉官銜,想要病癒也幾乎沒有可能了,基本上相當於請了長期病假。
趙泉新強硬的態度讓不少中央領導大爲不滿,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之後,趙泉新被迫接受了辭職的要求,將於近期宣佈病退。
國內政局,向來求穩求遞進,但也從來不乏意外事件,趙泉新的意外病退,比起夏想上一世所在的時空有一位常委突然病故,還算讓人容易接受多了。
隨後,又談到了燕省和郎市局勢,夏想也就含蓄地指出他有可能要對古向國出手了,吳才江不置可否地笑了:“動手就動手,只要有足夠的證據,就算他的後臺是天王老子也不管用,當年的高成鬆就是例子。吳家是什麼態度就不用我說了,油漆廠就是一個信號。”
“不過……”吳才江又想起了什麼,鄭重告誡了一句,“出手就要狠,不能給古向國喘息的機會。古向國有點來頭,要是讓他有了還手的機會,會很麻煩。”
夏想點頭,正要再說幾句什麼,不料吳才江的思維跳躍太快,一下又轉到了別的方面,說了一句讓夏想大感汗顏的話:“吳家三代沒有什麼人才了,四代之中,也是人丁不太興旺,若菡想生一個女兒,你就用一下心。”
別人這麼說還沒有什麼,吳才江畢竟是連若菡的叔叔,夏想就尷尬地咳嗽一聲:“三叔,老爺子最近身體怎麼樣?”
吳才江哈哈一笑:“挺好,健朗得好,還能再活二十年,足夠扶你進政治局了。”又話題一轉,“我也聽說了,古向國來京城了。”
古向國作爲燕省一個普通地級市的市長,他一來京城,就能驚動吳才江,肯定不是因爲古向國名氣夠大,而是因爲古向國身後的人,威名夠響。
“到底古向國的後臺是誰?”夏想一直懷疑梅昇平的話中有水分,古向國的後臺,不可能是某個頂尖人物。
吳才江不以爲然地揮揮手,一臉豪氣:“你管他的後臺是誰?他有事,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束手束腳,只要你站在有理有據的一方,他的後臺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能拉他下馬。不要忘了,你的後臺也不是省油的燈,你的身後,也站着一羣說話有分量的人。”
夏想其實很少用心去想他身後的力量到底有多強大,因爲人情總有用完的時候,不用的人情,纔是最有力的保證,就象當年史老爲了助李丁山破格提拔,將人情用盡,從此手中就沒有了利劍。
有些人情,就如核武器一樣,只是一個象徵,而不是真的非要動用才能顯示出威力。
不過仔細一想,夏想也欣慰地笑了,真到關鍵時刻,其實他可以動用的力量也確實不小,不提老古、宋朝度和陳風,就是吳家也會不遺餘力地保他,還有邱家也欠着他一個人情,以邱仁禮的爲人,必定會償還。
不知不覺中,夏想發現,他雖然還不敢說已經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但誰想輕而易舉地動他,就算中央有些高層發話,也要費一些周折才行。
夏想在京城呆了足足四天。
其後,他又和楊威見了面。楊威介紹了一些京城的工商界的人士和夏想認識,並且洽談了一些項目,因爲夏想的商業頭腦和對市場準確把握的眼光,讓不少人都認定夏想可交,簡單接觸下來,就達成了不少合作意向,也讓楊威大感面上有光。
楊威也私下裡表示他也會在京城暗中蒐集麻揚天遺留問題之中,有沒有和古向國有牽連的證據,以便隨時可以助夏想一臂之力。夏想對楊威表示了感謝,他現在越來越接受了楊威的靠攏,覺得楊威爲人可靠,辦事牢靠,值得信任。
再後,夏想和趙小峰在京城飯店見了一面。
趙小峰狀況不太好,趙泉新的事情給了他致命的打擊,他神色萎靡不振,見到夏想時,也是強顏歡笑。
夏想也就勸慰了他幾句,其實此時離趙泉新正常退下也是隻有兩年時間了,趙泉新得以保全聲譽,平安引退,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就算再勉強在位兩年,說不定到時會有一個內部的處分,也許連退下後的待遇都難保了。
夏想的話切入實際,確實給了趙小峰莫大的寬慰,也讓他對夏想的認知更進了一層,知道了夏想的爲人的可取之處。
趙小峰決定以後將全部精力投入到生意之中,他就和夏想談及了他的設想,夏想也和他談論了郎市的局勢,爲他以後的投資方向出謀劃策。
因爲有過楊威成功的先例,趙小峰最後決定向郎市投資3億元,進軍傢俱業。郎市的傢俱製造業是郎市八大支柱產業之一,哦呢陳也有涉及,趙小峰的投資,勢必會對哦呢陳的生意帶來衝擊。
夏想在京城的幾天,不但會見了他想見的人,同時,又結識了一批工商界的人士,爲郎市拉來了將近7億多的投資。要有政治手腕,也要有經濟建設方面的成就,夏想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古向國在京城也呆了兩天多,至於他暗中活動一些什麼,夏想並不清楚,他也不想知道,他只需要知道的是,不管在京城的借勢,還是在郎市的佈局,都已經接近了尾聲!
即將收網。
不過夏想離開京城後,並沒有直接回郎市,而是先回到一趟燕市。
回燕市不僅僅是看望家人,還要和宋朝度見面,進行密談。
夏想和宋朝度的談話持續了兩個小時,從宋家出來後,已經是深夜了,他漫步在燕市的街頭,心中有一種期待,也有一種興奮,是大戰來臨之前的不安,也有即將扳倒對手的激動。
不用說,夏想獲得了宋朝度的力挺。
宋朝度對夏想審時度勢,在出手之前先自上而下地包圍大加讚賞,稱讚夏想比以前成熟了許多。宋朝度的承諾是,省裡的局勢不用夏想擔心,只要夏想在郎市點火,只要證據充足,他將會不遺餘力地在省裡周旋,不讓省裡對郎市的局勢干涉過多。
作爲燕省的第二人,又見識過宋朝度過人的手段,宋朝度的保證,讓夏想吃了一顆定心丸。
已經是夜裡10點多了,夏想猶豫片刻,撥通了胡增周的電話。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是他第三次在深夜打擾胡增周的休息了。每一次意義都不同尋常,這一次也是。
胡增周沒讓夏想久等,三聲之後就接聽了夏想的電話,聲音之中透露出親切和關懷:“小夏,半夜三更又來打擾我的休息,你得想個什麼辦法補償我的寶貴的睡眠時間。”
胡增週上來就開了一句玩笑,就讓夏想大爲欣慰。他相信胡增周已經聽聞了什麼風聲,但態度依然不變,也說明了一點,胡增周在古向國的事件上,也是持支持他的態度。
至少也會在省委裡面,還是堅定地和宋朝度保持一致。
夏想也就沒有再客套,含蓄地說出了他的下一步行動。
胡增周大概沉默了有半分鐘之久,才微微嘆了一口氣:“懲治貪官就應該毫不手軟,本來是紀委應該做的事情,卻要你暗中推動,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我的態度是,手腳不乾淨可以容忍,但傷天害理、草菅人命就必須嚴肅處理。”
第二天,夏想又和王鵬飛、高晉周通了電話,最後在離開燕市之前,又和李言弘有過一次會面。
本來夏想只想和李言弘通個電話了事,不料電話一打通,李言弘就提出了見面的要求,他自然不能拒絕。而且李言弘提出的見面地點很有意思,是楚風樓,估計也是有點醒夏想之意。
和李言弘的會面還算輕鬆,基本上達到了預期的效果,雖然李言弘並沒有詳細問夏想要如何做,夏想也沒有主動說,兩人甚至很少談到古向國的問題,但心照不宣的是,李言弘話裡話外的暗示已經說明了一切,省紀委隨時會介入古向國之案,當然前提是,夏想的火燒得夠旺,證據夠充足。
一週的假期轉眼即過,夏想還真足足休息夠了一週之後,才又回到了郎市市委上班。
一上班,夏想就向市政府提交了幾個投資意向書,當時就在市政府會議之上,讓不少人十分震驚。
有人清楚夏想的休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人不清楚,不管是清楚還是不清楚的人都沒有想到,夏想休假期間還爲郎市拉來了投資,包括古向國在內,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心情了,更說不清夏想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古向國很清楚夏想在暗中針對他的佈局,當然,他也有了反制的手段,也準備好了應戰。沒想到,夏想在佈局之餘,還能從容地拉來投資,一心記掛着郎市的經濟建設,就讓他也不得不佩服三分。能在政治鬥爭之外,始終不忘爲國爲民之心,夏想已經初步擺脫了一個政客的範疇,有了政治家的風範。
佩服歸佩服,古向國更清楚的是,夏想的政績越多,他的個人權威就越加強,就讓他身上的光環越耀眼,就會讓別人的光芒越黯淡。
古向國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夏想出手,他就藉機反擊,將夏想打得不能翻身。他和夏想之間現在是一場零和遊戲,必然有一方會輸,沒有握手言和的可能。因此,不能有一絲的心慈面軟。
對於夏想提出的投資意向,古向國全盤接受,表示歡迎,並且對夏想的工作提出了表揚。
戲,都要演足,場面上的事情,也要花花橋子衆人擡,表面上看夏想和古向國之間客客氣氣,一團和氣,不少人卻知道,現在已經是劍拔弩張,到了一觸即發的邊緣。
風,起於青萍之末,到底第一箭,會先從哪裡射出?
所有人都拭目以待,等待着第一槍的打響。
出人意料的是,夏想上班後三天了,一點事情也沒有發生,風平浪靜,甚至連傳聞中焦電案件翻案的消息,也煙消雲散,一點也沒有了下文。
難道說,雷聲大雨點小,所有的較量都在幕後完成了?正當所有人都大惑不解的時候,一件似乎和古向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意外發生了。
陳大頭被人告上了法院,提出離婚申請。
原告當然是楊貝。
許多人並不知道楊貝和夏想之間隱性的關係,所以楊貝提出離婚的消息傳出之後,大部分人都當成笑話來看,但不管是當事人陳大頭和哦呢陳,還是古向國,都清醒地認識到,楊貝的離婚起訴,很有可能是一次有預謀的重大計劃的一部分。
因爲上次陷害夏想的計劃失敗之後,哦呢陳被古向國一頓臭罵,很是丟人。事後一想,才知道着了楊貝的道,被楊貝戲耍了一番。也從另一個角度說明,楊貝和夏想之間達成了共識。
媽的,偷歡不成反而蝕把米,哦呢陳大怒。
陳大頭更是怒不可遏,不但停了楊貝母親的醫藥費用,又將楊貝暴打了一頓。但楊貝不和以前一樣逆來順受,而是奮起反抗,在陳大頭的臉上抓了無數道指甲傷痕,讓他沒臉出去見人。
然後,楊貝就和陳大頭分居了,具體住在了哪裡,陳大頭不知道,哦呢陳也找不到。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楊貝消失了一段時間之後,突然就請了一名京城的律師,要和陳大頭打離婚官司,不但提出索要一半的財產,還控告陳大頭家庭暴力,而且還向婦聯反映了問題。據說,還涉及到了陳大頭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