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無材眼看時辰尚早,不過晚八點,便打算回家一趟,把棺蛇帶到祠堂裡。這次的議事,棺蛇尤爲重要,關係到八墓村的未來。
早在不久前,黃鎮長他們就來到了八墓村,領導下鄉,誰都不知曉,只派了一人迎接他們入了宴席。
宴席的聚集點,是八墓村的中心,離祠堂沒有多遠。這是一棟長長的木板房,很古老,青磚石瓦,梁木雕龍畫鳳。
一般村子裡的紅白喜事都是共用在這棟長樓中的,這次也沒例外,只不過喝酒吃飯的人早散了,只剩下一桌未動。
黃鎮長他們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並沒有吃動,大家都好像有點不安。
“太安靜了!”寶叔處長凝重的說道,瞄了眼那搖曳的電燈泡。
話聲久久迴盪在空曠的長房中,未有答聲,寶叔處長手指敲打着八仙桌,問:“黃鎮長,八墓村的書記呢,怎麼沒看到出面。”
黃鎮長看着那些美味佳餚嚥了咽口水,嘴脣乾澀道:“處長,這八墓村並沒有書記,只有一個百歲村主料事。”
“哦!這裡有人活百歲?”寶叔處長有點驚訝,那名勁裝女子有些悸動,摘掉了大大的黑色墨鏡。
黃鎮長又繼續說:“這裡的人很長壽,村主歐陽一清,年過百歲,卻能管理村子大小事務,健步如飛,我也僅只見過他一面而已。”
寶叔處長聞言看向勁裝女子,見她不經意的點點頭,又說:“這八墓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能不能把村主叫來?”
黃鎮長一臉爲難,過夜了,恐怕是叫不來。這時,一名八墓村村民走了進來,提着一罈子酒水,輕輕的放在了桌上,說:“恭迎各位領導的大駕光臨,想必走路也是有點累了。這壇酒是村主老早就吩咐好拿過來給你享用的,領導用餐吧!”
話說恭敬不已,村民剛要離去,便被黃鎮長攔住,問道:“你們村主現在作甚,能否請過來一下?”
“不好意思,村主有要事商議,暫不方便過來接待你們了。一切事情,明天再說吧,住處我們早已安排好。”
村民又恭敬的說了一語,報以歉意,便要離去。寶叔處長面色古怪,起身又問:“不知今天八墓可是什麼好日子,這裡設有桌宴?”
村民回頭說:“領導你好,這個我也不知,只有去問村主。”
猛的,勁裝女子臉色一變再變,似有發怒之象,寶叔處長也是一臉的不愉悅。
黃鎮長急忙揮手示意村民離去,勁裝女子馬上怒聲道:“太不像話了,這八墓村如此,置我們國家於何處!”
“我去抓來!”西裝墨鏡男摘掉了眼睛,脫下了外衣,起身說道。
“不可!”寶叔處長突然阻攔,眨了眨眼,示意不要亂來,我們來八墓村的目的不是真的視察,只要找到棺家就行了。
勁裝女子情緒有點平靜了下來,坐下身姿,嗤鼻道:“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連你一個堂堂鎮長也被無視,這裡當真是愚民之刁!”
黃鎮長尷尬笑了笑,然而寶叔處長面露驚訝,道:“此次一行,這八墓村好似早就預料,不簡單吶!”
衆人皆都點頭,這一點不容置疑,從一進村就有人迎接,還有村主刻意的準備酒水,種種跡象表明,八墓村早就料到了他們的到來。
幾人思緒良久,最終寶叔處長對保西裝保鏢男道:“這樣吧,小安你吩咐那連隊到達八墓村之後不要隨意進入,先在村外紮營,一來是怕擾民,二來是還未真正找到原因,不可隨意走動。”
保鏢男聽着也有些道理,戴上耳麥走出了房內,看來是去吩咐去了。
“寶叔,我們有必要弄清楚十二里外發生了什麼,這裡又大擺宴席,恐怕更不簡單。”
勁裝女子一臉冷酷,潔白無暇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寶叔處長說道:“大家先吃飯,等會黃鎮長帶我們去村主家裡拜訪一下。”
“好好。”黃鎮長答到,可是餓極了,既然發話吃飯了,也就不客氣了,大吃起來。
保鏢男不一會兒走了進來,沉重的說:“外面更安靜!”
……
八墓村太過詭異,不是幾個外人能夠弄懂的,也是這種想法,他們才得以進入得了八墓村。
大約十多分鐘後,棺無材踏着月色來到了最偏僻的棺家,發現大門是開着的,不禁警惕起來。
在黑暗中,輕輕的踏入了門檻,忽然腳下踩到一圓滑之物,摔倒在了地上。
“棺蛇你作死啊,橫在門檻邊幹什麼!”棺無材想都沒想就大罵,哎喲的揉着手臂。
也不再警惕,原來是棺蛇在棺家裡面,大門開着也是很正常的。
棺蛇唰唰盤起身子,顯現出一顆嬌小的三角腦袋,蛇眼閃發着異樣的綠光,吐了吐蛇信,偏着腦袋看着他。
棺無材一笑,拍了拍他的腦袋,說:“好了好了,知道你得意,總算是絆倒我一次了。”
邊說邊來到了堂屋正中央,在邊緣點燃了一盞煤油燈,兩邊擺的棺材少了兩副,如今只剩下兩副了。
他並沒有在意,來到世代祖宗的面前,蹲到了靈桌的下面,有一個小木盒,載有燒了十多年的香灰和錢紙灰。
他撥弄開了厚厚的香灰,呈現出幾顆蛋,正是之前放在裡面的蛇蛋。這地兒可是寶地,蛇蛋放在這裡最好不過。
這時,棺蛇溜達着到他身邊,蛇信觸着蛇蛋,體現出無盡的愛惜。
“棺蛇,今天你的表現不錯,我想和你說個事。”棺無材手握一蛋,看着它。
棺蛇停止觸動,腦袋舒服的放在了他的鞋面上,似是表達着在聆聽。
“待會我帶你去祠堂,讓村民知曉,作爲八墓村的靈物圖騰,享受供奉。這樣一來,你也更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村子裡,而你的蛇子蛇孫也將享受最濃重的儀式和死人隨葬,將來在棺中也孵化出生的有利,你看如何?”
棺無材說完,輕輕的撫摸着它,感受它帶來的陰涼。棺蛇忽然爬上了他的肩膀,親暱的蹭着他的臉龐。
“好,就這樣定了。”棺無材大喜,起身說道,“你等我!”
說完,他打算去後堂,陡然看到了階梯拜訪的靈位牌又倒了幾塊,心中大驚。
這幾天是怎麼了,見一次倒一次,莫不是祖宗們生氣了,哪裡沒有照顧到好?
棺無材猜測着,倒也習慣了,扶正了那幾個靈位,只見上面的祖宗和之前倒下的一樣。
這倒是讓他鄭重起來,連續三次,倒下的祖宗爲同三人,這是預示着有大事發生嗎?
沒錯,肯定是這樣的,當初老爹死的時候,這些靈位可是莫名的倒了大半,這次倒了三個,事也不小。
忽然心中就升起的緊迫感,好像感覺到了前景,不是棺家出事就是八墓村有血光之災,不得不防!
繼而,他快速的走進後堂,來到了那副爲自己打造的棺材邊,又點燃了旁邊的一盞煤油燈,總算是有點明亮了。
他猛的推開棺材蓋,從棺經旁邊拿出了一個極小的木盒子,但很厚,不仔細看,還以爲是一個打不開的木頭。
棺無材熟悉的扣住木盒底部某處,又輕一扳盒子上方,旋轉打了開來,裡面呈現出一副綠葉殘棺的圖案。
他往上一提,圖案被提出木盒,乍一看,這是一個璽印,沒錯,這是棺家的棺印,是守護八墓村唯一的象徵。
掂量了下隨即放入棺袍袋子中,又重新蓋好了棺材蓋,吹滅煤油燈就出去了。
這棺印可是傳承了上千年,放眼古今,恐怕還沒哪個朝代能把璽印完整的傳承下去。
高手在民間,這完全是正確的,八墓村歷代傳承都是完整的傳承下來。
鎖好了門,帶着棺蛇就出發了,朝祠堂的方向走去。途徑趙家的時候,燈還亮着,但他沒有理會,徑直而去。
突然肚子傳來飢餓,這才發現好像自己今天一天只吃了早飯,便打算先去宴席之地搓一頓再說。
宴席之地正因爲是八墓村歷代紅白喜事共辦用地,所以叫共堂。一條寬寬的石板路直通正門。
裡面的燈還亮着,棺無材在門外對腳下的棺蛇說道:“你等先藏匿起來,在沒有成爲靈物供奉前,不可現身於世人之眼!”
棺蛇似懂非懂卻又大懂,卷着木棍當話筒,他迅速的消失在門邊,進入黑暗的角落中。
裡面的西裝保鏢也不是常人,他對衆人說了一聲,“有人來了!”
果然,棺無材很是配合,推門而進,眼睛一花,共堂裡面竟然空無一人只有殘羹剩飯。
“怎麼散的這麼快!”他嘀咕了一聲,突然聞聽到一聲,“什麼人,你找誰!”
棺無材聞聲看去不禁大喜,原來這還有一桌未散,還以爲這幾個陌生的領導早早歇息去了。
他走了過去,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自顧說道:“我來吃飯——”
說完,他便看了看桌上只動了一半的飯菜,又看到一名勁裝女子,差點就沉陷在了她那瓜子臉的美貌上。
稍後鎮定,沒事人似的,看到她旁邊有空位,便走了過去。
保鏢男隨即起身阻攔,昂首挺胸,道:“這裡不能坐!”
“爲什麼?”棺無材看着他一臉迷惘,好像是一個渴望科普的學子。
“哼!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保鏢男再一次警告,“不能坐就是不能坐!”
“喲!”棺無材眉頭一挑,蒼白的臉畫上了不屑,冷冷的說:“管你是什麼人,最好不要在這裡橫!”
保鏢男臉色大變,隨即從身上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手槍,槍管頂着他腦門,囂張的道:“你坐下試試看,我有權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