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越發認定,是甄總手下那幫黑社會大佬一樣的傢伙乾的。或許,甄總把女秘書從省城抓了回來,要那幫傢伙懲罰她,最後,把她沉進河裡。原想就這麼沉得無聲無跡,只是天理難容,那捆綁的繩索斷了,冤情便浮出了水面。
他又重複道說:“這是一起集體謀殺案。”
公安局長說:“我們也這麼認爲。”
李向東問:“你們初步斷定可能是什麼人乾的?”
公安局長說:“李大常務市長比我們瞭解她的情況,或許,能給我們破案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李向東看了看在坐各位一眼,遲疑了片刻,說:“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他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他的判斷。如果,要說清楚,那就不得不提到許多他暫時還不想讓更多人知道的東西。那是非常不利於企業改制的!
他知道,公安局長帶來的這些人是女秘書案的偵破小組,便把公安局長拉到一邊說,你和組長留下,其他人是不是迴避一下?公安局長猶豫了一下,李向東又說,我打電話給大書記,看他有沒時間?或者讓他到這邊來,或者我們去他辦公室。
公安局長有點始料不及,感覺案情比他想像的要嚴重得多,竟連大書記也驚動了,看李向東一眼,說:“我聽你安排吧!”
李向東便打電話給大書記,簡單地說明了這邊的情況。
大書記說:“我到你那邊去吧!”
公安局長也趁李向東打電話的之際,吩咐其他人回到車上去等他和組長。他臉上的凝重讓所有人都意識到案情的複雜性。
大書記進來的時候,辦公室只剩李向東和二河市公安局長,以及那個破案小組的組長,也就是剛纔向李向東提出疑問的那位警察。他連連向李向東道歉,說他本來沒有那層意思,因爲平時習慣了,習慣了那種問話的語氣,所以造成了大常務市長的誤會。他說,他們一點也沒懷疑大常務市長與這起案件有什麼關聯,也正是非常肯定他與這起案件無關,纔過來向他了解情況的。如果,懷疑他,那怕是一點點的懷疑,也不會向他了解情況了。
李向東擺擺手說:“剛纔的事就不要提了。”
他說,只要你們能迅速偵破這起案件,抓住兇手,將兇手繩之以法,我李向東會爲你們請功!
這麼說的時候,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老實說,在這之前,他對女秘書的死不能不說是有一種喜出外望的,想這女秘書生前沒少給自己增添麻煩,但她的死,這麼一種死法,對他卻是一件大好事。雖然,他覺得,他不應該有這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目前,基本可以斷定,這是甄總那幫人乾的,是甄總指使他們乾的。至於甄總爲什麼還要把女秘書從省城抓回來,爲什麼要致她以死地?他還不清楚,但是,他知道,甄總的日子不長了。
他太無法無天,太可一世了,而一個人感覺自己就是天就是地的時候,他的末日也快到了。
實事求是地說,本來,李向東即使把甄總的經濟問題查個水落石出,也未必能把他太怎麼樣?最多沒收財產,把他弄進監獄,或許十年八年,也就刑滿釋放出來了,再還不服老的話,甄總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現在,有了女秘書的死亡案,就不一樣了,案子一破,你甄總還跑得掉嗎?根本就不用我李向東動你,就足於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然而,李向東心那麼一跳的時候,卻改變了主意,女秘書的案子一破,是省了許多事,也能致甄總於死地,但許多未被人知的秘密就成了無頭案。
企業改制隱藏着多少陰謀?國有資產在這次改制中會流失多少?石市長在這次改制中得到多少利益?這些可能就永遠弄不清楚了。儘管甄總因女秘書案戴上手銬,企業班子一班人會作鳥獸散,甚至於奮力證明自己的清白,站到正義一邊揭發甄總的罪行,但他們也未必能把什麼都說清楚,未必能把石市長推上審判臺。
因此,李向東還不想甄總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沒有生還的希望,或許會把一切秘密都帶進棺材。
李向東把女秘書爲什麼當他的秘書,把女秘書與甄總什麼關係,把甄總如何查找女秘書等等情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後,整個案子已經七七八八擺在那裡了,只要公安警察再弄清楚女秘書爲什麼會出現在青山市?甄總爲什麼還要致她於死地?整個事件鏈就捋順了,剩下的事便是取證抓人了。
李向東卻說:“我暫時還不想驚動他們。我希望先把企業改制的事解決後,再着手偵破這起案子。”
他這是在向大書記請示。
開始,他叫大書記來,既有讓大書記知道女秘書這起案子的意思,也想讓大書記證明他向公安警察反映的是真實情況。現在,又多了一層意思,他要請示大書記支持他暫緩偵破這起案件。
他說,太早把甄總送進監獄,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說,我還不想讓他絕望,一旦我們瞭解到改制中隱藏着某種秘密,可以藉此先讓他說清經濟方面的問題。那時候,他還有坦白從寬的機會,等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倒了出來,我們再給他這致命一擊。
他說,否則,他有可能什麼都不說,一些不爲人知的國有資產可能會因他的消失,也消失得無蹤無跡。
大書記用詢問的目光看着二河市的常委公安局長,問:“李常務市長的建議可以接納嗎?”
公安局長挺了挺腰說:“我聽領導指揮。”
大書記說:“我想知道,法律上允許嗎?”
公安局長說:“如果,時間不是拖得很長,如果他們那夥人再不會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應該沒有問題。”
大書記說:“時間應該不會太長。”
這麼說的時候,他看了李向東一眼,這是在給他施加壓力,你李向東可不能無休止地拖下去。形勢似乎也不允許他拖下去。他說,至於那些人會不會再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這就要求你們公安幹警配合了。你們必須暗中注視他們的一舉一動。要做到內緊外鬆。他說,這件事,完全交給你們二河市公安幹警處理。他說,甄總在青山市的關係網是不能忽視的,我擔心,青山市公安局裡也有他的人,因此,你們在執行這項任務時,要嚴格保密制度,直接向我和李常務市長彙報。
公安局長說:“請兩位領導放心,我們一定爲企業改制保駕護航!”
大書記對李向東說:“你也要抓緊。外調那邊再催一催,我已經跟那邊的書記通了電話,叫他們馬上與那邊的書記聯繫,如果真能查出問題,我們立即採取行動。”
李向東點點頭,心裡卻還在發虛,明天那個會,還不知該怎麼應付呢!
然而,第二天的會議纔開到一半,李向東便接到了外調那邊打來的電話,外調的同志在電話裡說,他們已經找到了那塊地的主人,已經向他證實,五年前,那塊地就已經易主甄總了,當時,他們只是私下籤定了一個轉讓協議。協議上的簽名正是甄總本人。李向東立即要求他們把協議傳真回來。
放下電話,李向東電話向大書記做了彙報,大書記也沒耽誤,立即致電石市長,告訴他,暫時發生了緊急狀況,要他和李向東一起趕回去參加常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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