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主要領導離開青山市那天,綺紅又打電話給李向東,問他沒那麼忙了吧?說青山市剛發生了那麼大的事,許多工作都該告一段落休整一會了吧?她說,你要是還說忙,那就是拒絕不見我怕見我。她說,你怕什麼呢?我還會把你吞了不成?還會讓你再犯那種“一龍兩鳳”的錯不成?
李向東不好再推辭了,便問她怎麼來青山市。她說,這有什麼難?青山市很遠嗎?青山市沒有路嗎?她笑着說,如果,沒有路,我游泳過去。李向東便想起她游泳頭不敢潛進水裡的情景,禁不住笑了起來。
她問:“你笑什麼?”
李向東說:“笑你游泳啊!”
她說:“你的思想有點不對啊!”
李向東說:“怎麼不對了?”
她說:“我們游泳的事可是不能再提了,都是些曖昧得不能再曖昧的事。”
李向東忙說:“我沒有那意思,我只是想,你那游泳的水平,怎麼能游到青山市區來呢!”
她說:“你就那麼小看我?我就是能進步?或許,我在深圳每天都游泳呢!”
李向東倒覺得,到了青山市,自己是從沒有遊過泳了。也不知道那裡有游泳池?不鍛鍊鍛鍊是不行的!
他說:“我叫司機去接你吧!”
司機把綺紅接到青山市,正是吃晚飯的時候。李向東叫司機把綺紅載到湖心酒店來,也就是李向東和楊曉麗第一次去的那個建在湖中心,像船一樣的酒店。李向東已在那裡等了許多。這期間,他接到了小郝記者的一個電話,小郝記者問他有沒時間,說想要採訪他,想要給他做一個專訪,李向東拒絕了她。
這種時候,他應該保持低調。
你在報上登自己的專訪幹什麼?這不是在給自己樹碑立傳嗎?大市長的位置空缺的時候,你樹碑立傳幹什麼?傻瓜也會想,你瞪着那個位置想當大市長!別說那些反對你的人,即使本來也擁護你的人,也會對你有反感。
小郝記者說:“你不能拒絕。我已經在報社社長那拍了胸脯攬下這任務了。你要不接受我的專訪,社長就會扣罰我這個月的獎金。”
李向東說:“沒聽說過。”
小郝記者說:“我說的是真話。”
李向東說:“真話也沒用。”
小郝記者說:“他把我開了炒了怎麼辦?我沒飯吃找你啊!”
李向東說:“你好像有點無理取鬧。”
小郝記者笑絲絲說:“我這是善意的無理取鬧。”
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對李向東發脾氣,她懂得了對他玩溫柔。她說,你再不同意,我叫表妹打電話勸你了。李向東心裡跳了一下,問,你這什麼意思?小郝記者說,你不怕她嗎?我感覺你好像挺怕她的。李向東問,我爲什麼怕她?小郝記者說,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你有點怕她。李向東鬆了一口氣,說,這種自以爲是的感覺,往往會害死人。
小郝記者問:“你現在在哪吧?”
李向東說:“在外面吃飯。”
小郝記者問:“應酬啊!”
李向東反問她:“你說呢?”
小郝記者就不再追問了,說,我以爲你今天吃食堂呢!吃食堂這會兒應該已經吃過了。她說,我以爲白天上班時間找你,你會找其他藉口拒絕我,所以,想這個時間段,你再忙也不會沒時間。
李向東說:“我不用找藉口,直接拒絕你的專訪。”
小郝記者說:“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跟你搞專訪嗎?我是替你氣不過。”
李向東問:“這是什麼理由?有什麼替我氣不過的?”
小郝記者說:“你別說自己不在乎。”
她說,異地招商是你搞的吧?再創輝煌是你搞的吧?還有企業改制挽救國有資產流失是你的功勞吧?寬縣的那個生態旅遊也是你一手*辦的。這半年來,青山市發生的種種變化,凡是圍繞經濟發展的,幾乎都是你搞的,都應該是你的政績。
她說,但是,那些省報記者把功勞都記到大書記身上了,幾千字的文章,頭版頭條,竟找不到你的名字。你這不是白乾了,你這功勞都被人家搶得一乾二淨了。這公平嗎?你就一點不在乎?
她說,我要爲你平反,要專門給你搞一個專訪。雖然,我能力有限,不能登省報頭版頭條,但是,我能登青山日報頭版頭條,至少,我要讓青山市的人都知道,那些政績其實是你的。
李向東笑了起來,說:“你這是幹什麼?你是爲我好,還是想讓我死得很難看?”
他說,雖然,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如果沒有大書記的支持,我能幹那麼多事嗎?如果不是大書記安排我分管青山市的工業和招商引資,我能幹一件成一件嗎?
他說,在青山市,不管誰取得成績,都是市委市政府的成績,都是一把手大書記的成績。他是舵手,他根據各人的特點,安排各人的分工,發揮各人的優勢,這是出成績的前提。如果,他叫我去分管計劃生育,而我在招商引資方面取得成績,那才一點不關他的事。纔是我自己的成績。
小郝記者說:“笑什麼笑?他要安排你分管計劃生育,你還能在招商引資方面取得成績,那你就是不務正業。”
李向東說:“所以說,我怎麼能答應你呢?怎麼能跟大書記搶功績呢!你回去告訴你們社長,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接受這種專訪採訪。”
說着話,綺紅推開了房間的門,見李向東在打電話,就靜站在那裡不說話。李向東看了她一眼,只見她穿得一身粉紅,那很滋潤的臉更顯滋潤。李向東示意她坐,然後對電話說,就這樣了,你還是改變主意吧!不要害我了。
綺紅見他收了電話,笑了一笑說:“你在跟女人通電話。”
李向東笑了起來,說:“你怎麼知道?”
綺紅說:“看你那神情,聽你說話的語氣就聽得出來。”
李向東說:“不會是跟楊曉麗通電話嗎?”
綺紅說:“應該不會。”
李向東問:“有區別嗎?”
綺紅說:“當然有,跟楊曉麗通電話不會那麼客氣。”
李向東笑着說:“青山報的女記者,想好心辦壞事!”
綺紅並不關心她好心辦的什麼壞事,問:“很漂亮吧?”
李向東大笑,說:“普普通通,楊曉麗見了也沒有吃她的醋。”
綺紅說:“這纔是最危險的!”
李向東說:“沒有的事,完全是工作來往。”
綺紅說:“誰會承認自己幹壞事?”
李向東說:“一見面就審訊起犯人來了。”
綺紅說:“我倒想知道,你還是不是以前那個*又貪心的人。”
李向東笑着說:“在黨的教育和自己的努力下,我已經痛改前非,堅決實行一夫一妻制。”
綺紅說:“你貌似沒有不實行一夫一妻制吧?你還不會傻得犯重婚罪吧?你是名正言順娶一個,偷偷摸摸藏一個。”
李向東感覺綺紅也說中了他的狀況。你在來青山市之前,不就藏着一個嗎?不要以爲跟枝子分開了,就可以大慚不愧地說沒有。這也沒多長時間吧?
他說:“點菜吧!吃點什麼?”
綺紅說:“吃不重要,想喝點酒。”
李向東問:“你就是想找我喝酒?”
綺紅說:“爲什麼不呢?”
李向東說:“我怕被你灌醉了。”
綺紅說:“怎麼可能?你的酒量我還不知道?我們一對一喝,未必就能喝得過你。”
這天,李向東心情也好,既然綺紅提出喝酒,也就沒拒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