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走後,楊母一個勁地誇楊國文:“你今天真是辦了件好事,這小夥子不錯,我是看上了,女兒也有那意思,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楊國文紅着臉端坐在沙發上,臉上露出一些成就感,得意地道:“也不看看我是什麼人,我的眼光能走了眼?上次我去吳書記辦公室,一眼就踅中沈桐。這是不能急,要慢慢來,先讓彤亞交往着,如果不行,我再使一把力,保準能成。彤亞,你的意見呢?”
楊彤亞是楊國文的小女兒,楊國文對她百般疼愛。大學還沒畢業就把她安排到縣財政局,如今上班已經好幾年,找對象也找了好幾個,可就是不入楊國文的法眼,好不容易找到了中意的人,這個機會決不能白白溜走。
楊彤亞依然紅着臉坐到沙發一角,道:“爸,這個沈桐我喜歡倒是喜歡,就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萬一……”楊彤亞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相貌一般,身材也很一般,甚至有些發福,都是營養過剩惹的禍。
“你們先處着,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今天我有意提出要幫助他父親,要是他聰明應該能想到這一層。”楊國文瘦乾的臉上露出老謀深算的狡黠,順手縷了下稀疏的頭髮,又板着臉問道:“對了,你現在還和那個叫周遠的相處不?”
楊彤亞漫不經心地用腳提着沙發,道:“周遠怎麼了?我覺得比那個沈桐強,就是家裡貧窮了點,你們就是看不上。”
“趕緊斷掉!”楊國文嚴厲地道,“不是我看不上,一個男人要的是本事,養個小白臉有什麼用?你還看不出來啊,那個周遠就是看上咱家的條件,這種人我最看不起,麻溜的,趁早放棄那個念頭,我覺得沈桐比他強一百倍。”
楊母也附和道:“是啊,彤彤,你要相信你爸的話,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不是說過不下去重新來過。你年紀還小,好多事情還看不透,不管怎麼說,我和你爸是過來人,忙前忙後還不是爲了你以後找個好人家?你看看你哥……哎!不說了。”說起兒子楊母一肚子苦楚。
楊彤亞依然吊兒郎當地晃悠着,她已經習慣了順從,就算有自己的主見,過不了父親那關,啥事都是白搭。
“好了,我聽你們的,如果沈桐拒絕了我,我看你們的顏面往何處放!”說完,拿了一個蘋果跑上了樓。
沈桐回到縣委大院,看到秘書科的燈還亮着,於是邁着步子往樓上走去。他一邊上樓,一邊回想着今晚的事,越想越不對勁,可就是不清楚楊國文到底是啥意思,又是要幫父親的,又是鼓勵自己的,過度的熱情已經超出了理解範圍。“算了,不去想了,把握住自己的原則最好。”沈桐想到這兒,推開秘書科的門進去了。
聶少新依然在伏在電腦前摳着字眼,見沈桐紅着臉回來,便道:“沈桐,喝多了吧?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正好是星期六,好好睡上一覺。”
沈桐拖過椅子坐到聶少新旁邊,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道:“沒事,這點酒還不至於,我清醒的很。來,我們繼續工作,你寫到哪了?”
倆人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還沒五分鐘,沈桐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是隆中的區號,想了一下接了起來。
電話是藍月打的,此時她正在大街上用公用電話打給沈桐,不等沈桐開口,藍月已經泣不成聲。
沈桐聽出是藍月的聲音,便抓住電話,不好意思地與聶少新說道:“真不好意思,我去接個電話。”
來到走廊盡頭,沈桐神色凝重地追問道:“藍月,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藍月哭了許久才停下,她哽咽地說道:“沈桐,你現在在哪?我要立刻馬上見到你。”
沈桐聽到藍月受了委屈,心裡也十分難受。這段時間因爲工作忙冷落了她,可藍月很懂事,從來不與自己提出非分要求,而是默默地支持着自己的工作。沈桐看了看錶,道:“藍月,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要問我,我現在要見到你!”藍月近乎用咆哮的口吻怒吼道。
“好,你告訴我你在哪?我現在馬上過去。”沈桐聽到藍月不太對勁,心裡也十分焦急。
藍月告訴了沈桐地址,掛斷電話,沈桐便打給李明明。
李明明此刻正在打麻將,聽到沈桐要用車,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並派了屬下直接把車送到了縣委大院。
沈桐再次不好意思地與聶少新“請假”,聶少新憨厚地道:“沈桐,你有事去忙,別管我。”
沈桐匆忙跑下樓,見李明明的車已經在院子裡。他給那位送車的民警發了根菸,便鑽進車裡,準備往省城駛去。
剛過了一個路口,沈桐一摸口袋,只帶了幾百元,又折返回宿舍,把公安局萬局長給他發的3000多元補助揣在身上,以備急用。
從縣城去隆中,走省道要4個多小時,如果從鄰縣上高速,則用時2個多鐘頭。沈桐藉着酒勁一路狂飆,居然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隆中市。
沈桐在大學時就考取了駕照,但拿到駕照從來沒摸過車,這次也是“傻大楞”充大頭,幸好一路平安。
對於隆中市沈桐再熟悉不過,很快就按照藍月說的地址找到了。沈桐在車上遠遠望去,就看到藍月雙手抱着身子蜷縮在電話亭前。
沈桐一個急剎車停下了車,跳下車脫下外套就披到藍月身上,責備道:“你怎麼這麼傻?就不會找個賓館先住下來,這麼冷的天,你就不怕凍感冒啊。”
聽到沈桐責備自己,藍月覺得一陣暖流直抵心間,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她緊緊地抱住沈桐,失聲痛哭起來,嘴裡還唸唸有詞:“沈桐,你混蛋……”
沈桐摟住藍月,在額頭上親吻了一下,道:“藍月,對不起,這段時間我忽略了你,真心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