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這個唯價格論是不合適的,不管是高速路的低價中標,還是承包煤礦的價高者得,陳太忠這麼認爲。
而更令他瞠目結舌的是,陸海人的手筆太大了,鳳凰這邊還一千二百萬、一千三百萬地競標呢,陸海人一出手,兩千萬,這個礦我要了——裝逼啊,那是要遭雷劈的!
陳某人就見不得別人裝逼,遇到裝逼者就恨不得上前一拳打倒,然後再重重地踩上兩腳,然而現在最觸動他的,還不是外省人的裝逼,而是那個一直一來就糾纏着他的念頭:陸海人敢花這麼大的價錢,去承包煤礦……他們憑的是什麼?
要只從提高開採量上說,他是不信的,陸海人有錢不假,有錢就能採出更多的煤,這一點也不假,然而真說開採煤炭裡面的種種貓膩和技巧,別說山西人了,就是天南人也能玩得他們找不到北。
陸海人擅長的是炒作,擅長的是把資金集中起來,以賺取更多的利潤。
這三個礦目前還沒有競標,不過風聲已經泄露出去了,按說陸海人不該提前泄露信息,那樣太容易吸引仇恨度,也容易遭致別人的狙擊,導致功敗垂成。
但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市政斧做出的指示,並不是一次姓投標,價高者得,而是現場競標——沒錯,是拍賣那種形式的。
這個行爲就真的太兒戲了,擱給不明白的人看,說這是能最大限度地保證政斧收入,怎麼就能說兒戲呢?這是最合理的——起碼在很多玄幻小說上,拍賣的方式,才叫有經濟頭腦。
但是非常遺憾的是,社會就是社會,現實終歸是現實——想像一下吧,若是有人拍賣高速公路標段,價低者得,那麼,該公司建成的高速路,你敢開車上嗎?
一次姓競標的時候,競標者都充分地考慮了自己的成本底線,相關活動費用,以及對利益的期待,報一個數出來,那成就成了,不成也就不成了——沒有人會在不知道別家的報價之前,就執意要賠錢……甚至不惜大賠特賠的。
鳳凰市既然做出了類似的招標方案,那麼,陸海人就不怕展示出自己的必得之心了——反正是現場競標,這個礦我是一定要拿下來的,你們覺得值一千萬?嘿,我花一千五百萬都不在乎……你能超過這個數兒,咱們再慢慢叫價。
這真是有點欺負人,但是,人家欺負你就欺負你了,天南的經濟,就是不如陸海發達,天南人的錢還就是不如陸海人多。
“殷放這個政策,有點不對頭啊,”陳太忠也覺出不妥了,他甚至想到了,這就是機關幹部和基層幹部的差距——你倒是想標榜自己透明公正呢,但是……不是這麼個標榜法,你好歹瞭解一下基層的情況好不好?
尤其令他哭笑不得的是,來的陸海人裡,有兩個老闆是高強的關係,其中一個跟支光明也不錯——高強的情人盛小薇在陰平投資了碳素廠,支光明支總更是陳主任的鐵哥們兒。
所以高總就跟他們打包票了,你們來吧,只要該走的程序走到,該交的錢交了,有人還敢找你們麻煩——嘿,陳主任是我朋友,鳳凰市沒有他擺不平的事兒。
尼瑪,這是怎樣一種殘忍啊,陳太忠真的有點欲哭無淚,老高,我只讓你投資洗煤廠和焦炭廠的,你現在這麼搞,不是讓我爲難嗎?
不管怎麼說,鳳凰現在的發展,是有點不太正常了,他本來還想聯繫一下殷放,看新市長是個什麼意思,但是想一想,在燕京的時候,田立平曾經評點過,說此人陰柔,那麼他也懶得多考慮了,直接衝李凱琳努一努嘴,“去,把你望男姐叫醒。”
他的諸多女人裡,若是論起得最晚的,必然是馬小雅,排第二的多一點,但是大約也是田甜和劉望男裡二選一了,田主播嬌生慣養,經常因爲沒啥工作而晚起,而劉大堂是常年晚睡,偶爾會因爲某些應酬而早起——現在她就在熟睡。
不過,劉望男的覺還真的很輕,或許做過服務業的都是這樣吧,大約三分鐘左右,她就打着哈欠從屋裡走了出來,“太忠,什麼事兒?”
“沒事兒,我是問一下你,金烏那個礦,還是董毅在幹嗎?”那個礦是馬瘋子折給陳太忠的,當時作價五十萬,不過賭債的五十萬,可以按八折來算,其實差不多值六十萬。
這個礦掛在劉望男名下,先後摺進去了龔亮、薛時風和張匯,後來爲了穩妥起見,陳太忠讓劉望男把這個礦轉給了董毅,這個董毅是鳳凰的混混,四小義之一,並不是髒活小董。
“應該還是他在幹,前一陣有人五百萬買礦,他還問我了,”劉望男打個哈欠,“我說好歹是個產業,不賣,董毅你先幫我看着。”
陳太忠從馬瘋子手裡接這個礦,到現在不過三年時間,當初的六十萬漲到了五百萬,而且還是近兩年漲起來的,煤炭行情的預期,真的是不用再形容了——也難怪藍家如此咄咄逼人。
“那你的先鮮公司還有多少錢?”陳太忠繼續發問,這個先鮮公司就是搶注域名的那個公司,劉望男是法人,但是具體艹作是小董負責——髒活小董。
“兩百來萬吧,”劉望男對這個公司也頗有點無語,當初投了不少錢進去,現在倒是盈利了,但主要還是仗着搶注“庫爾斯克號”的域名,打出的名聲。
現在公司主營的業務是轉讓域名,但正經是副業蒸蒸曰上——教導全國各地慕名而來的各個商戶,搶注域名該注意什麼,事實上,先鮮公司最近副業的營收,還超過了主業。
也就是小董在負責這個項目,要是換個別人,只應付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仰慕者,也足以忙到崩潰了。
“給你注點資,投標幾個項目,”陳太忠做出了決定,既然殷放你決定價高者得了,那我就跟陸海人別一別苗頭,看誰腰板硬了,“……剛弄了兩噸多,給你個整數。”
“哎呀,這個事兒你還是小心點吧,”張馨正好拎着抹布過來了,聽到這話就插一句嘴,“經營煤礦風險可大,萬一死人的話,幾年白乾。”
“鳳凰有太忠在,再大的事兒也捂下去了,”雷蕾不屑地反駁一句,她做慣媒體的,知道下面捂蓋子捂到了多麼肆無忌憚的地步,說完後,她又看一眼劉望男,“當然,開採的時候,安全措施你也要搞上去。”
“萬一有人執意使壞呢?”張馨不認可這個觀點,她做事一向是謹小慎微。
這個倒也是,陳太忠聽得微微頷首,鳳凰是他的大本營,更是黃老的老家,可要真是有人吃了豹子膽,豁出去捅一下,別說他了,老黃家難免都要有點掛不住——當然,就算出了這樣的事兒,也不會影響他的前程,但被動是難免的。
這不是杞人憂天,煤炭開採的死亡率真的很高,也只有大型國企不計較成本,能將事故概率降低一些,徹底避免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要不要問一問黃漢祥呢?陳太忠琢磨一下又拿起手機,說實話他對這個煤礦真沒啥興趣,不過就是純粹見不得陸海人插手罷了,可一旦拍下來,生產的安全上要是出問題,那也成笑話了。
不成想他還沒開始撥號,手機就響了,不過只是倉促地響了一聲就掛斷了,來電的後四位數自然是1888。
你倒是學會謹慎了啊,他有點想笑,想一想這一株纏人的美女藤,他撥個電話回去,因爲他想起來了,海潮集團就是搞煤焦的,有些東西,不妨聽一聽專業的意見。
林瑩已經回到了海潮大廈,聽說他要過來,高興地告訴他一個地方,“到大廈後面的小白樓西邊來吧,這是我住的地方。”
半個小時之後,陳太忠趕到了她說的地方,這小白樓是四棟三層的連體別墅,還是仿哥特建築的,他看得有點咋舌,這天南首富還真是懂得享受。
最西邊的別墅略略地小一點,不過推門進去,裡面裝修得也是富麗堂皇,林瑩上身穿一件蓋住臀部的寬鬆羊毛衫,下身淺棕色筒褲,正站在門口,指揮人打掃衛生。
見他進來,她領着他到了二層的會客室,笑吟吟地爲他沖茶,“你還捨得出來啊,我還以爲你只惦記那幫女人呢。”
聽她這麼說,陳太忠猛地想起了自己昨晚感受到的那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氣,於是眉頭微微一皺,“你監視我?”
“你覺得我們林家人,會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嗎?”林瑩白他一眼,她纏人歸纏人,事實上,林家小公主的心思並不慢。
不是你指使的,那又會是誰呢?陳太忠的眉頭皺得越發地緊了,難道真是我的錯覺?
算了,暫時不想這個問題了,於是他出聲發問,“對了,問你件事,要是投資能跟上去,煤礦的安全生產基數,能上去多少?”
“你問我這個問題?”林瑩訝異地看着他,似乎聽到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