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崇抓了電業局的人兩天之後,把人釋放了,又過一天,地電的工程師帶着各種檢測儀器,在北崇四處檢查電錶,一旦發現有不合適的,當場更換。
改動過的電錶,其實也不是很多,總共查出來三百多臺,而大多數都是商戶。
不過這個數字也不能小看,商用電原本就比民用電貴,而且商用也比普通民居耗電量大,若沒有及時發現問題,這還真是大麻煩。
地電對這個情況是很重視的,前兩天的無動於衷,只是因爲地電在瘋狂地蒐集相關信息,同時準備足夠的電錶——說句良心話,地電發展到現在,倉庫裡都沒儲存多少電錶。
這個差距,真不是一天兩天能追得上的。
有電錶被改動,那自然要拘傳責任人了,這也是國有資產流失不是?不過這一次,電業局是說成什麼都不肯配合了——這個電錶異常,未必是最近的事情,我們自己調查吧。
其實大部分的改動,還就是近期的事情,只不過有些東西心裡明白即可,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只能說理解萬歲。
康曉安倒也不爲己甚,改了就好了嘛,其實有些鉛封被破壞,一看就是人爲的,根本不是儀器的問題,不過電業局執意迴護,他能說什麼?
看到地電的反應,朱奮起就越發覺得,陳書記的指示正確了,朝田這幫玩意兒,實在有點軟塌塌,去求,這樣的隊友不如沒有。
其實他沒有考慮到一點,在國電的大網上,裝了地電的電錶,這意味着什麼,玩辦公室政治,朱局長這種的,只能說是土鱉。
朱奮起是土鱉,陳太忠則是沒興趣計較,差得太多了,沒必要——有誰見過螞蟻和大象比喝水的?小螞蟻作弊了,大象需要在乎嗎?
但是陳書記心裡,對此事也是很不爽,就琢磨着,什麼時候方便了,給對方一點難堪——你又要人偷電纜,又要人偷電,我不收拾你一下,那是我好欺負。
這個曰子,很快就來了,六月二十八號,陳太忠去朝田觀禮了科委房地產公司售樓部的開業,正在趕回北崇的路上,先看到前方電閃雷鳴,然後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一轉眼的功夫,車窗戶上就是一片茫茫的雨花。
這個時節的北崇,其實還是梅雨季節,不過偶爾有強對流天氣的出現,也很正常。
“陳書記,咱開得慢一點吧,以穩爲主,”羅雅平坐在後座上發話了,她穿了一條及膝的百褶裙,不過現在是坐姿,**渾圓的小腿,還是能從後視鏡裡看得到的。
“嗯,A6的制動不是很好,”暢玉玲點點頭,她是後座上的另一位。
“我肯定會小心的,”陳太忠笑着點點頭,“這要是不小心,區政斧就塌了半邊天。”
其實他來朝田,真的是誰都不想帶的,而且跟省科委的配合,中間聯絡人主要是孟志新,但是暢區長一定要湊着過來,說這個房地產的經驗,她要借鑑一下——沒辦法,誰讓她是管建委的呢?
到了現在,暢玉玲對陳太忠的心思,北崇是個人都知道了,在大多數人眼裡,雙方不對等得很,一個是一肩挑,一個纔是副區長;一個年輕,一個年長;尤其是,陳書記不算英俊異常,也算很有男人味兒,可暢區長……就沒辦法說了。
可是她就如此飛蛾撲火了,旁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要說暢玉玲能頂走白鳳鳴,接了這個位子,絕對是有辦法的,但是她來北崇之後,也沒光顧着往兜裡撈錢,而且北崇需要爭取權利的時候,她也絕不退縮。
別人不能說,陳太忠也不好說,於是這次來朝田,他叫上羅雅平,說羅區長該回家看看了——沒辦法,看着暢玉玲,他連吃飯都沒胃口,能有個美女相伴,這就能調節一下。
事實上,這多少算是個暗示,暢區長你好自爲之。
閒話不扯了,一輛奧迪A6裡,坐了三個區長,真要出點啥事兒,區政斧確實是癱了一半。
“大棚都已經通知到了,今天有異常天氣,”羅雅平笑吟吟地回答,她雖然是搞技術出身,但是既然身爲女人,她對某些東西還是比較敏感的。
她也知道,自己是被當了擋箭牌,她無意辯解,因爲沒必要,但是同時,她也覺得,暢玉玲有點太自不量力了——你見過荊紫菱嗎?你知道她是怎樣的超凡脫俗、美豔絕倫嗎?
這些都是個人恩怨,說正經的,北崇的氣象預警搞得很不錯,昨天上午,羅區長就接到短信,說可能有極端天氣出現,她也做了佈置下去。
大顆的雨珠繼續敲打着車窗,天陰得可怕,雨刷打到最高檔,都看不到前面兩百米以外的路面,高速路上的雨水嘩嘩地流着,簡直成了河。
“書記,咱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停一下,躲一躲雨呢?”羅雅平看他還穩穩地開着,禁不住出聲發話。
“咱們可以躲雨,北崇的老百姓躲不了,”陳太忠淡淡地回答,“下一個休息站,你們下去搭車吧……越是危險的時候,我這個一肩挑,就越要呆在北崇,好歹是百里侯,是吧?”
“我不下車,跟你一起走,”暢玉玲果斷地表示,“羅區長手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可以下車等雨停。”
“我要是非不下車呢?”羅雅平也火了,“你把我推下去?”
這個暢區長自打來北崇的第一天,就對她抱着莫名其妙的怨念,跟誰都能處得來,就是跟她處不來,羅區長心裡的火,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就是比你漂亮,你這麼不服氣?
可是也不見你對王媛媛有什麼不服氣,那可是傳說中陳書記的鋪蓋!
“你倆,要不就都下車,要不就閉嘴,”陳書記淡淡地發話。
他對這倆的爭端心知肚明,事實上,這爭端本身就是他挑起的,他要借羅雅平來壓制暢玉玲,沒辦法,小暢這醜女娃娃,太纏人了,可小紫菱太遠,王媛媛級別有點低,他只能扯出羅區長來——這是比較易於比較的。
這話一出,那兩位登時就不說話了,於是一小時之後,奧迪車來到了北崇境內。
可是天氣是越發地狂暴了,羅區長和暢區長甚至連電話都不敢打了。
前方一道閃電,是能晃瞎眼的那種閃電,大家還沒從那種可以致盲的光線中回過神來,緊接着就是喀喇喇一陣驚天的悶響,一時間,天地間好像除了這一串悶響,再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這就是大自然的威力,厚重可怕,令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敬畏之心。
然後就是一棵粗大的樹杈帶着無數的枝葉,刷拉拉倒向了地面,還好陳太忠將車速放緩了,而他的眼睛,比一般人要強些,否則一個看不清楚,就可能撞上去。
掉下來的樹枝,擋了一半的道路,陳書記停下車來,摸出一把雨傘,打開車門,後座上的兩個副區長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呢,他已經走下車,衝着那樹杈走去。
“走,下車幫忙,”暢玉玲直起身子,從座位縫隙裡探過手去,抓起了兩把摺疊傘,分給羅雅平一把,自己也推門下車。
“你這真是……”羅區長徹底地無語凝噎,暢區長指揮她也就罷了,問題是她還穿着很寬鬆的裙子,而外面的風不算小——我下車,一手拿傘,一手得捂裙子啊。
不過一肩挑已經下去了,副區長也下去了,她肯定不能再坐在車上。
羅雅平撐開傘走下車,擡眼看去,果不其然,陳書記一手打着傘,一手抓起樹杈的主幹,直起身子,艱難地拖動着樹杈。
樹杈很大,枝葉極多,又經了水,想拖開還真不容易——沒辦法,陳太忠不能表現得太怪異了。
暢玉玲趕過去,繞到樹杈的另一邊,幫着陳書記拽樹杈,不過那樹杈直徑接近二十釐米,她連抓幾次,都滑開了。
“我幫你打傘,你用兩隻手,”羅雅平終於想到一個好辦法,自己不用出力,還能不怕風颳。
暢區長沒想那麼多,就把雨傘遞到了旁邊。
羅區長鬆開捂着裙子的左手,接過了雨傘,正要都合到右手上,呼地一陣風吹來,她趕緊抓緊兩把雨傘,然後……裙子就被吹起來了。
“不用,”陳太忠正好回一下頭說話,眼睛登時就是一直……褐色的**?
下一刻,他就將頭扭回來,“你們都上車去吧,女人家的……湊什麼熱鬧。”
羅雅平有着美女們特有的直覺,雖然只是電光石火的一瞬,她也知道陳書記看到了自己裙下風光,一時間有點羞惱,不過她倒不着急合兩把傘了——她相信陳書記不會再回頭了。
看到暢區長伸出兩隻手抓樹杈,她這火氣騰地就冒起來了,“暢區長,陳書記說不用了。”
“我勁兒挺大的,”暢玉玲傻乎乎地回答,用力拖着樹杈,“你抓好傘就行了。”
暢區長合一下兩把傘,發現一隻手抓不穩,只能暗歎一聲,看到前方不顧泥水拖着樹杈的暢玉玲——這樣的分工,也不知道咱倆誰更吃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