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迪婭有心幫陳太忠出頭,這是好意,然而,那幫人卻是笑得更開心了,有人低聲嘀咕,大意就是說大家果然沒有猜錯,這傢伙……嗯,這傢伙或許是通過這個法國老女人謀生的。
這麼一亂,連程小琳都反應過來,問題是出在哪兒了,一時有點惱怒地看着對方,“我同事讓我給他捎個戒指,你們這麼亂猜有意思嗎?”
“好了,走啦,”陳太忠自然不想克勞迪婭幫自己買戒指,說不得手向兜裡一揣,再拿出時,一個碩大的鑽戒出現在他的手裡,他斜睥那年輕人一眼之後,將戒指很隨意地在空中一拋一拋,一邊拋一邊轉身向外走去,“克勞迪婭,我只是不喜歡戴這種玩意兒。”
見到他這舉動,那邊登時戛然失聲,駐歐辦的幾個小女孩也沒了繼續呆下去的興趣,轉身紛紛向外走去,最後路過那年輕人的是於麗,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算你走運。”
隨着對陳主任瞭解的加深,幾個保潔工雖然不算太曉事,但就是小於這種粗枝大葉的主兒,也知道陳主任把在鳳凰那套強硬作風搬到巴黎來了。
算我走運?年輕人可不這麼認爲,他本也沒有再糾纏的心思了,卻是被這一句話激得惱怒了起來,“還指不定是真的假的呢,自我感覺倒是不錯。”
年輕……不是你再三冒犯我的藉口,陳太忠這次真的惱了,手不着痕跡地向後擺一擺,一道神識打了過去,等回頭我再跟你慢慢玩兒。
大家走出去好一陣之後,於麗才追上來發問,她倒真是有啥說啥的直腸子,“老闆,你手上的這個鑽戒,是玻璃的還是鑽石的。”
由不得她這麼問,就算對珠寶再沒有印象的人,才逛過幾家珠寶店之後,也知道他手上這顆鑽石的價值——大家分不清品相,但是毫無疑問,一萬美元以上,那是肯定的,五、六萬都不奇怪。
“這個是那啥……玻璃的,”陳太忠這個鬱悶,也就沒辦法提了,纔剛剛裝逼小爽一下,面對這個問題,卻又不得不抹黑自己,縱然是心裡咬牙切齒,臉上還得掛着淡然的微笑,“要不我能隨便裝在口袋裡嗎?那傢伙好傻啊……”
這也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當着袁珏或者劉園林,都敢直承這是真的鑽戒,對這幫保潔工卻是沒辦法,這四位都有自己的背景,又有女人的八卦心思,他相信,只要自己現在承認是真的,大約用不了三天,就能在鳳凰市傳遍了……有經濟問題那不是罪,有經濟問題又被人抓住了,那就是罪。
“是啊,他真的好傻,”於麗傻乎乎地點點頭,齊玉瑩和林巧雲齊齊地看她一眼,那目光好像有一點點怪異。
呃,這更像是在諷刺我~陳太忠注意到了這句話,也注意到了那倆女孩兒的表情,心說還是換個話題吧,“小程,這個戒指是誰託你買的?”
“是劉哥託我買的,他說兩百美元以下的就行,”程小琳低聲回答,劉園林在駐歐辦沒有官職,幾個女孩就管其叫劉哥,聽起來多少有點野路子的味道。
哦,陳太忠點點頭,他想起來了,上午的時候小劉確實這麼說過,不過,想到劉園林居然託這個不吭不哈的小程辦這種事,心裡禁不住有點納悶。
於是他側頭看她一眼,沉吟一下方始發話,“駐歐辦裡的員工守則,你要常看看。”
駐歐辦裡嚴禁異姓之間發生超越友誼的關係,不管是搞對象還是相互慰藉寂寞,都是絕對不允許的,人本來就這麼七個,要出了問題,不僅僅是會領導不利,那是可能出大事的。
袁主任本來建議,出現類似事情最少攆走一個,陳主任卻是表示,兩個都得走,不如此也體現不出嚴禁此事的決心。
當然,類似的話,按說是不該出自陳太忠這個大主任之口,有點失身份,要袁珏強調一下方是正理,不過他現在,不是需要引開別人的關注嗎?
“嗯,”程小琳也不知道聽懂沒有,就那麼點點頭,這女孩就是這樣,有什麼事兒都悶在心裡。
如此一來,陳太忠心裡本來只有一分懷疑,現在倒變成三分了,心說我見了小劉也得給他打一打預防針。
不過回去之後,他還沒找小劉問此事,小劉先過來彙報了,“剛纔接到大使館電話了,說是咱們送過去的DV挺不錯,得到了中視的認可,回頭會做爲國慶集錦播出,不過……他們再次說,要咱們把拍的鬧事的DV送過去。”
“那就拷貝一份兒過去吧,”陳太忠也實在無法再在此事上叫真,無非是端個架子讓對方求自己幾次就完了,正經的他要這錄像有什麼用?找到人一一報復嗎——別說他沒那份閒情,有關部門都肯定不會答應。
吩咐完這句,袁珏又過來了,說是已經跟阿爾卡特的人敲定了,十天後去鳳凰實地考察,考慮建手機廠的問題,不過據說這麼一攤下來得不少錢,初期投資一千五百萬美元。
要說這阿爾卡特還真有點不講理,你說成什麼,它都要控股,而它對鳳凰,還未必就願意投入七百五十萬美元,就是說科委那邊想多負擔一點費用,都是不行的。
這才真的令人糾結,然而,法國人解釋得似乎也有點道理,他們說不控股的企業,業績不能算進總公司,從而會引發一系列的問題。
緊接着,石亮來了,他把超市簡單地收拾一下,又留了老婆和侄兒看店,左琢磨右琢磨尋思了半天,還是壯起膽子前來——人要知恩圖報纔對。
當然,他是斷斷地不肯提起昨天的事情的,只是問駐歐辦有什麼需求沒有,要是沒知道那些小鬼永遠地消失,那他真不怕直接感謝,但是現在,顯然是不能了。
再然後,又是一幫來自鳳凰地稅局的人入住,這是地稅局組織的旅遊,局長趙永剛沒來,倒是陳主任同學的姐姐範芸冰是旅遊團成員之一。
要說這組織的旅遊公司,原本是不肯答應讓旅遊團來駐歐辦的——畢竟是少了一塊兒不是?而且這費用根本不走旅遊,得由局裡打給市政斧,手續也多。
趙局長說了,既然有鳳凰的駐歐辦在這裡,爲什麼要便宜了外人呢?貴一點也就貴一點了,不過知道內情的卻明白,這是趙頭兒怕得罪了五毒書記。
沒錯,趙永剛這麼做的目的,都不是爲了討好陳太忠,他是擔心自己的團不去駐歐辦,就被某個宰相肚量的傢伙惦記上了,而且他也不怕向市裡交待——科委的電動助力車廠,現在也成納稅大戶了,咱不能讓他們對局裡產生誤會不是?
要說這地稅局的人,也真能折騰,入住進來之後短暫地休息一下就開宴了,一個比能喝,幾瓶洋酒下肚之後,帶團的高副局長拽住陳太忠,一定要他跟範芸冰喝個交杯酒,“你們這是小別勝新婚,得意思一個。”
陳太忠實在有點哭笑不得,按說,這種場面都是大家放得極開的時候,條管單位的作風比其他單位也豪放一點,他要叫真那確實有點掃興。
他正猶豫呢,倒是範芸冰挺不含糊,站起身跟他勾着膀子來了一杯,看來這年餘不見,小范同學也學得潑辣了一點——事實上,兩人心裡都清楚,她不過是想扯一下他的大旗,算是個自保的法門。
開了這個破店,就得學會團結羣衆了啊,他心裡不無遺憾地這麼想,卻冷不防發現,上菜的齊玉瑩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當然,這種情況下,他是不能在駐歐辦留宿了,弄得假戲真做那不可能,只是這風言風語他也受不了,所幸的是,他還有去處……國慶這幾天,還真是熱鬧,不知不覺幾天刷地就過去了,眼瞅着長假要過完了,陳太忠正琢磨是不是能回去了,猛地感覺有什麼不對頭,用心感受一下,卻發現居然是上次綁架曹勇亮的蒙勇,掰斷了自己留下的那個小玉片。
蒙勇也在納悶,這個玉片怎麼這麼靈光?怎麼一掰斷,我感覺好像就是靈魂出竅一樣,看着前面還有個我的身體,而真實的身體反倒是變得透明瞭?雙手互握一下,倒是還有滿真實的血肉感,可偏偏就是看不見了。
這一段時間,他一直混跡在馬賽,巴黎那邊他倒也打聽了,知道曹勇亮回去了,不過暫時他還不想在巴黎露面,於是就在馬賽這邊亂逛。
他人年輕帥氣擅長交際,兜裡有錢出手也不算小氣,很快就跟當地一些華人有了交情,偶然聽說,有個五十出頭的女姓華人,兩年前在某個地方買了兩棟公寓樓,放租爲生,爲人低調得很,一般都不怎麼露面。
低調的華人很多,但是說起此事的人很有興趣分析一下,這女人來得突兀,又沒有什麼財產證明的,又是孤身一人……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個小白臉。
蒙勇一聽就惦記上了,這沒準會有點問題,等他落實了此人來自大陸,就興起了一探究竟的可能,他沒有忘記自己對睚眥的承諾——要讓貪官知道,國外也不是安全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