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心動了,真的心動了,不是因爲剛纔十七幫他頂了趙璞,也不是因爲十七要分他紅利,而是他發現,自己現在,缺少一個像類似十七這樣的智囊!
其實,十七說的這點東西,只是泛泛之言,不說混官場,其他的場合,不也得這樣混?只是,陳太忠因爲從未想過發展勢力,又着實吃了沒勢力的苦頭,纔有那種醍醐灌頂一般的醒悟。
“好,敢跟我這麼說話,你算個能人,”他笑嘻嘻地點點頭,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了十七半天,才緩緩發言,“那我就先收你做小弟好了。”
十七登時被噎個半死,你一個區區的街道辦副主任,也好意思說收我當小弟?
可是,他馬上就意識了過來,八成,這位是不滿意剛纔自己說的某些話,尤其是最後兩句——那不是說,你要不管,我們弄出事來,你這個政法委書記也跑不脫麼?
“那就蒙陳哥擡舉了,”十七終於再次笑嘻嘻地點頭,他能忍,混到他這歲數,什麼也都看開了,雖說他比陳太忠大了那麼十大幾歲小二十歲的,不過這年頭這社會,什麼都是假的,實力纔是真的,注重虛名的是白癡。
如果陳太忠能混到區委書記或者鳳凰市常委,十七並不介意一直管他叫“哥”,就怕到時候人家不認這半路上撿的弟弟。
陳太忠哪裡是那麼好糊弄的?他看到了對方眼中那一掠而過的不悅,可那又怎麼樣?我有實力,還怕你瞎折騰麼?
想想七百多年來,他第一次開始有意識地培植自己的勢力了,陳太忠就有一種隱隱的得意,“嗯,說說看,郝家那幾個,你打算怎麼弄走他們?”
跟自己的小弟說話,這心情就是不一樣啊。
“我是這麼想的,”十七盯着他的眼,慢慢解釋,“郝家背後白道的勢力,就得麻煩陳哥你打招呼了,至於說黑道嘛,小弟我還有幾個朋友,而且,老古他們也不能看着不管不是?”
我跟誰打招呼去?陳太忠翻翻白眼,不以爲然地搖搖頭,“用得着那麼麻煩麼?什麼黑道白道,直接打走不就完了?”
十七看着他,眼中有點茫然,“陳哥的意思是……”
“沒啥意思,你去跟他們要租金,就說給街道辦要的,”陳太忠點點頭,“嗯,他們要欺負了你,我給你出這個頭。”
十七傻眼了,他可不想平白無故地去找揍,“那個啥,陳哥,我不是街道辦的工作人員啊,替你們出頭,這麼做不上道,有道是光棍不堵財路!”
他這話一點沒錯,要是爲了爭奪凱旋門的地盤,十七約上人同郝家兄弟博一下,那屬於爲了利益黑道火拼,可十七幫街道辦出頭,就算能得好處,在道上也脫不了一個“仗勢欺人”的臭名。
總之,這麼做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陳太忠盯着他看了半天,才笑嘻嘻點點頭,“嗯,沒錯,這事,一開始你出頭不好,好了,我先找人去要錢吧。”
十七點點頭,沒言語,心裡卻是有點打小鼓:這傢伙的眼神,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呢?
待十七離開後,陳太忠晃晃悠悠地去找楊新剛了,收小弟的感覺不錯,嗯,新剛是個麻利人兒,又是司法助理員,本來就算得上是他的手下來的。
“新剛啊,來,我找你有點事兒……”
郝建剛最近心情不太好,迪廳買賣不興隆,他比兩個哥哥艹心艹多了,這個凱旋門裡,說起當家作主的,還就是他這個老三,老大老二都是頭腦簡單之輩。
他有心把迪廳重新裝修一下,改造成KTV歌城,現在這個是潮流,但老大老二都不支持,沒搞錯吧,重新裝修?那咱這迪廳的燈光和音箱,不是都得扔麼?那可是花了六七十萬的。
郝老三認爲,自家老大和老二,已經陷入了慣姓思維的死衚衕裡,六七十萬?改造成歌城的話,用不了倆月就掙回來了,可是,他能說什麼?
還好,最近有人走通了甘肅的路子,有辦法從那裡弄點“黑坨子”回來了,雖說這是掉腦袋的事兒,不過,作爲迪廳的業主,他無須出頭做,只要他點頭,有的是人玩這個。
黑坨子,就是土製鴉片,這東西可比那“小”來勁兒多了,利潤也高多了。
小的來歷,已經不可考了,反正那玩意兒的吸食方法,跟正經的“四號”差不多,找張錫箔紙,下面用蠟燭一烤,化水迅速蒸發,上面用一毛錢的紙幣撮個卷兒,長吸一口,憋住氣兒,再灌兩口啤酒壓壓,儘量不讓那氣兒出來,登時人就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了。
治個牙疼肚疼什麼的,絕對好用!
不過,這東西成癮姓不強,戒掉也容易,所以管制得不是很嚴,管制不嚴,自然也沒多高的利潤,十塊錢的貨就夠一般人吸食十來天了。
黑坨子就不一樣了,轉轉手起碼就是七八倍的利潤,他就算不沾手只抽頭,兩三倍的利也是穩穩的。
郝建剛正在這裡合計,下一步這黑坨子該怎麼賣,才能既賺錢又穩妥,迪廳的大堂經理進來了,“三哥,外面有街道辦的人找你。”
“你說我不在不就完了?”郝老三一聽街道辦三個字,眉毛就皺起來了,他可沒心思應付這幫人,來的肯定又是要錢的,這幫小幹部也真是的,連硬話都不敢說,還指着拿錢?這種人,也就是政斧裡多。
“可是……”大堂有點支吾,“他說見到你進來了,還說……要是不接待,後果讓咱們自負!”
“哈,有點兒意思,”郝老三手一擺,臉上泛起點笑意,“嗯,我就是不接待了,讓他給我點兒後果算了,去,攆他走!”
“能不能動手?”大堂也隱約覺得,這次來人有點蹊蹺,不像以往那幾次軟弱,居然敢說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