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寶的笑容原本就是勉強擠出來的,聽到陳太忠這話,終於再也掛不住了,臉一沉,“陳主任,做人不可太過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覺得……我有必要知道你是誰?”陳太忠斜瞥他一眼,不屑地哼一聲,轉頭看看劉望男,“跟這生瓜蛋子廢什麼話,聯繫十七了沒有?”
在陳太忠沒來之前,張成寶真的是很拽的,但是陳太忠來了之後,兩相一比較,張某人的狂妄根本不值得一提了,兩人根本就不在一個起跑線上。
“沒聯繫十七,”劉望男笑着搖搖頭,擡手掠一下額前的髮絲,這個動作讓她刀削斧鑿的臉上,顯出了些許嫵媚的風情,“這人好像認識馬瘋子……”
她可沒說寧建中什麼的,這點小技巧,劉大堂還是很拿手的,若是當着此人就點出是寧局長的關係的話,陳太忠就沒辦法僞作不知了,矛盾會在瞬間就激化。
“切,認識馬瘋子嗎?”陳太忠不屑地搖搖頭,“不認識奔馳車,也好意思說認識瘋子?好了,不說了……”
說到這裡,他轉身衝張愛國點點頭,“愛國,這兒就交給你了,能處理好吧?”
這也是他對自己通訊員的@ 又一次考驗,通訊員是用來做什麼的,不就是減輕領導負擔的嗎?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的話,我要你有何用?
“嗯,”張愛國點點頭。也不說話,事實上,陳太忠並沒有告訴他,張成寶是寧建中的關係——劉大堂也不知道“乾兒子”什麼地說法,但是在電話裡,已經很負責任地告訴了自己的男人,張某人是財政局長的關係。
不過陳太忠並不介意。跟寧建中有關係的多了去啦,但是這關係的遠近。實在是值得商榷的,而且,跟姓寧的有關係就很吊嗎?鳳凰市寧建中惹不起地人也有幾十號呢。
總之,張愛國開始拿個DV在加油站晃盪,陳太忠則是扯了劉望男和鄭在富在一邊說話,加油站裡已經湊過來了七八個人,不過沒有老闆的話。誰敢動手?
張成寶卻是有點束手無策了,他可是深知陳太忠地恐怖,在鳳凰市,能讓他放進眼裡的人物不多,但姓陳的絕對算得上其中一號,不管從哪個方面講,他都遠遠不是對手。
他甚至知道,自己的乾爹寧建中。都非常忌憚這個年輕的副處——事實上,寧局長對陳某人身後的蒙藝並不是很在意,鳳凰市的事兒,終究是要鳳凰市自己來管地,但是他害怕陳太忠的是另一個原因:此人是鳳凰市的黑社會老大!
事業有成的人,總是格外惜身的。寧局長也是如此,他沒了什麼上進的心思,在鳳凰也吃得很開,深得領導的信任,手裡又不缺錢,所以行事很是肆無忌憚,正是所謂的壁立千仞無欲則剛——做官地沒了上進心,還用得着怕誰?
而他所好的欲,無非就是褲襠裡的那點事兒,這種癬疥之疾。誰又會在意呢?
能讓他害怕的事情。真的不是很多,但是還是那句老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兼且他的財富來自於體制內地地位,所以,對體制外的壓力,寧建中是最敏感的。
不過,寧局長的勢力實在太大了一點,等閒的小毛賊也看不到眼裡,擱在一年前,鳳凰市能被他看到眼裡的黑道,也不過是常三和鐵手二人,最多再加上狗臉彪。
縱是如此,寧建中也不缺乏跟這三人溝通的渠道,大事上那要視情況而定,但是小事上,一般這三巨頭都要給寧局長面子。
現在鳳凰的黑道,還是三大當家的,只是除了鐵手之外只都換人了,而且更爲不同的是,除了三大當家,又出了一個更狠地陳太忠。
所以錯非必要,寧建中絕對不願意招惹陳太忠,因爲不管從哪一方面講,他都擋不住陳太忠,自然是有必要躲得遠一點。
張成寶聽乾爹點評過此人,所以深知這一點,眼見一個年輕人拿着DV亂拍,也不敢命令人阻攔,只能跑進辦公室裡打電話。
張愛國卻也不止這點能耐,一邊拍一邊打電話喊人,不多時就又來了兩輛麪包車,全都是陳太忠不認識地,一看也是混混之流。
那幾個混混先是遠遠地打量了幾眼灰色林肯車,眼中是遮掩不住的羨慕,想必他們也知道,張愛國已經投靠上了鳳凰市一等一地強人陳太忠。
接下來的事情倒也好辦了,一個混混拎個五升的白色塑料小桶,走到了加油機的前面,張愛國端個攝像機在旁邊。
看他伸手去拿油槍,一邊一個小姑娘忍不住了,“你要幹什麼?”
“加油,加一升就行了,”那混混嬉皮笑臉地看着她,“怎麼,你們這兒不是加油站?還是你們以爲我不給錢?”
那小姑娘還想說什麼,不過這混混臉上怪怪的笑意,看得她有點心裡發涼,只能垂下眼皮不再看他,這個時候,跟張成寶一起出來的小個子發話了,“我們現在不做買賣了。”
“不做了?那好得很,”張愛國伸出手指放進嘴裡,打個呼哨,“六子,這家加油站停業了,大家幫着攔一下,省得有車拐進來浪費時間。”
他在說話,那混混也沒閒着,將加油機上的按鍵按一下,自顧自地拿下了油槍,“不做買賣,我也要加油。”
看着一幫混混向兩頭一卡,不讓車出入,小個子着急了,跑到一邊拉扯其中的一個人,“你們這是幹什麼,光天化日的,有沒有王法了?”
“老子就是王法,”被拽的那位二話不說,擡手就是一個大耳光扇了過去,以他這個動作爲信號,一邊的三個人也湊了過來,沒頭沒腦地就是爆打。
不過捱打的這位別看個子小,還真的扛揍,一開始雖然摔倒了,但是在衆人的拳腳之中,居然硬生生地爬起身子,三下兩下就衝了出去,速度奇快。
見他跑了,那三個覺得臉上沒面子,拔腿就追,倒是扇耳光的那位發話了,“行了,不用理他,咱們現在的活兒,就是攔車!”
他們這麼凶神惡煞地一出手,張成寶在值班室待不住了,他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求援,結果別人一聽說是招惹了陳太忠,根本沒人願意出頭。
連寧局長聽說此事,都是在電話裡沉吟半天,好一陣才發話,“這樣,要是花錢能擺平的話,你就出點錢吧,那傢伙出名的不講理……不過小寶,也不是我說你啊,連奔馳車都敢欺負,你這也是太狂了一點吧……”
“你們給我住手!”張成寶大喊一聲,正要再說什麼,眼見那幾個人將不善的眼光投過來,禁不住又大喊一聲,“大家抄傢伙,把這幫逼往死裡打。”
他連喊兩聲,其他人卻是相互看看不肯動手,剛纔對方只有三個人的時候你不說動手,現在倒好,人家十來個人了,不止有奔馳,還有林肯車,這種場面老闆你讓我們怎麼動手啊?
於是就有人上來拽住他,小聲勸誡,“張總張總,您還是多招點人來吧。”
招毛的人啊,張成寶都想哭了,找混混來沒用,警察一聽是這位爺也忙不迭地推辭,連乾爹都不肯出頭了——我們雖然負責給科委撥款,不過人家科委現在自己就活得滋潤,而且你做事先做差了,要我怎麼幫你說話?
得,我先忽悠個人過來吧,張成寶不傻,心說你們既然一聽說是陳太忠就不敢來了,那我先不告訴你們是誰在搗亂,等來了之後再說。
到那時候,就是箭在弦上,想退縮都沒機會了,這麼一來,沒準陳太忠還真能買誰的面子。
不過,他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再找誰爲好,畢竟剛纔能打的求援電話也打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也都是關係不怎麼樣的了。
到底該找誰呢?他尋思半天,纔想起來一個人:車管所所長張建林!張成寶跟張所長喝過酒,酒桌上所長大人曾經說過,他跟陳太忠打過交道。
“張所長嗎?我成寶啊,你現在有空沒有?兄弟這兒有人搗亂……”
他在這邊打電話,張愛國也沒閒着,跟那個混混取了一升油之後,又轉到了下一個加油機前,換了一個桶繼續加油,看那架勢,擺明了是要將加油站裡的九臺加油機裡的油都取一部分出來。
別人看他這麼搞,還端了DV在拍攝,真的想制止來的,不過,也真的是不敢制止。
陳太忠則是在一邊,聽鄭在富細細點說張成寶和寧建中的關係,到最後才奇怪地發問了,“寧建中不是個老色鬼嗎?認乾女兒倒是靠譜一點,怎麼會認乾兒子?這張成寶會不會是他的私生子?”
“這我還真是不知道了,”鄭在富猶豫一下,搖了搖頭,“好像於滿江對他的事兒比較清楚一點,要不你打個電話問於局長吧?”
陳太忠側頭看一看他,也不說話,顯然在想什麼事兒。
“我不方便打,”鄭主任苦笑一聲,不過下一刻,他就知道陳太忠在琢磨什麼了,說不得笑着解釋,“我感覺於局長對他也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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