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油頁岩啥的,沒說啊,陳太忠去門衛那裡領回自己的手包,一路走一路迷糊,這是成了,還是不成呢?
他實在有點搞不明白,從直覺上講,他覺得黃老對自己的彙報挺滿意的,還讓常來首都看看,但是,多少得說兩句關於油頁岩的事吧?
所以他給黃二伯打個電話,將情況說一下,“這是……算是成了,還是算沒成?”
“油頁岩的事兒……一句話沒提?”黃漢祥聽得也很吃驚,他想一想之後,才又回答,“不一定是壞事,中午和下午沒時間,晚上去你那兒喝酒,見面細說。”
“周瑞應該清楚吧?”陳太忠硬着頭皮問一句。
“他未必比我清楚,”黃漢祥訕訕地哼一聲。
他這個歲數的人,大都是棍棒教育出來的,黃老的高度也不是他能企及的,而黃老二本人,又是個調皮搗蛋膽子大的,以前爲了哥們義氣或者面子,經常試圖糊弄老爺子,然後就被各種收拾,老爺子也提防他,久而久之,他對老爺子態度的瞭解,還真的比不上週瑞。
事實上,這也是黃老對他的愛護,這就不用說了。
“可是……明天有雪,我出來一週了,”陳太忠有點撓頭,飛機能不能飛起來呢?
“你還矯情了,”黃漢祥聽得老大的不滿意,“這麼大的項目,等一等都不行?”
“可我是一肩挑啊,政府和黨委。一週沒老大,”陳太忠哭笑不得地解釋一句,然後馬上端正態度,“好的,我等您。”
這雪沒等第二天,當天晚上就下起來了,黃漢祥七點半過來的時候,地面上已經有一層薄薄的雪花了。
他進來喝了沒兩口啤酒,就大喇喇地表示,“跟老爺子能談二十分鐘。你這厲害。加上吃飯,半個多小時呢,多少人跟我打聽你……說了點啥?”
黃漢祥跟陰京華一個毛病,不但打聽。他打聽得還特別細。恨不得了解清楚。黃老在說每一句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什麼動作。
兩人一問一答。說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才把上午二十分鐘的談話複述清楚。
“這事兒成了,”最終,黃漢祥一拍大腿,果斷地做出了判斷,“科技部捧不捧場,計劃委給不給錢,都是小事……老爺子要幫你做主了。”
“可是他一個字兒沒問油頁岩,”陳太忠皺着眉頭髮話。
“他要是對你有點不滿意,他就會問細節,但是你說的這些話,太對他胃口了,”黃漢祥很明白地回答,所謂知子莫若父,其實,知父也莫若子,“他相信你的辦事能力,相信你給他丟不了人……其他的環節,咱們也都走到了,他還問你什麼?”
“哎呀,那可太好了,”陳太忠微微一笑,心裡的弦終於鬆了下來,“這個項目,活動得還真叫累。”
“這也叫累?”黃漢祥好懸一口酒噴出來,“大部分的活兒都是我幹了,這是八十個億的項目,換個人來,抻個四五年都沒結果也很正常,你小子有沒有良心?”
“我就是說您累,也沒說我累,”陳太忠賠着笑臉回答,一時走嘴了,沒考慮老黃的心情,這個很是不對,“這個項目裡,您想要哪幾塊兒,儘管指示。”
央企來搞這個項目,他是堅決反對,但是以北崇的名義搞,自主權就大了,而且一些環節給了黃總,是投桃報李,是應該的,也能拉近關係——央企來幹,他倒是想賣人情呢,人家會領嗎?
黃漢祥端起啤酒來灌兩口,然後吧嗒兩下嘴巴,“能折現嗎?”
“不是吧,”陳太忠驚愕地張大了嘴巴,“二伯您啥時候……變得這麼沒追求了?”
“其實我還真是想折現,”黃漢祥端起啤酒,又灌一口,“二伯不缺錢,你知道的……關鍵是煩了,各種關係找過來,他們又不一定能幹好活兒,倒不如都不答應。”
他有一句話沒說:關鍵是在你這兒幹活,幹得不好,你要跳腳的,要是擱在別的地方,下面不滿意,那也就不滿意了,倒不信誰敢說個不字。
事實上,他是真不差這麼一點錢,而且他掙錢也容易,不喜歡那種拖得很久的活兒,但是——能幫別人接下這麼大的活兒,這是有面子,很拔份兒。
“還是不要折現了,二伯您缺錢,只管張嘴就行了,”陳太忠卻是也不想折現,這麼大的項目,招不來狼才叫見鬼,反正是自己吃不下這麼大,倒不如給了熟人……當然,若是有什麼不過關的,也好協商,“這麼大的活兒,總要給人做……您也要在朋友面前長臉啊。”
“那行吧,等項目下來再說,”黃漢祥也不可能再推脫了。
“您估計,這得多長時間,”陳太忠出聲發問,“半年之內能下來嗎?”
“時間我可不敢跟你說,”黃漢祥搖搖頭,“反正這一年之內,你勤來着點京城,老爺子也讓你常來了不是?”
“那行,”陳太忠點點頭站起身,“不過北崇那邊,也是不好常離開,只能咬牙拼了……我看看雪大小,明天能不能走。”
一邊說,他一邊走到窗戶旁,拉開窗簾,看一看外面的雪景,現在的雪越發地大了,漫天都是飄舞的鵝毛,路中間倒還是黑色的,路邊已經是白白的一層,樹枝上更是銀裝素裹。
看了差不多二十秒,他走回來,“明天不一定能飛得成,黃二伯您回去的路上,也得把車開慢一點。”
“不要緊,”黃漢祥搖搖頭,京城哪一年還少了雪?“小王開車很穩的。”
“王師傅開的,是西面七十多米那輛沙漠王嗎?”陳太忠隨口問一句。
“哪能開日本車,”小王搖搖頭,他就是那個膀子比別人小腿粗的主兒。
“那輛車……可是有點不對勁兒,”陳太忠笑一笑,又看黃漢祥一眼。
“去看看,”黃總的下巴揚一下,淡淡地發話,他可是知道,小陳在某些方面,有點不爲人知的能力,“不行就拎過來問。”
小王站起身,帶着另一個人出去了,不多時走回來,在黃漢祥耳邊嘀咕兩句。
“這傢伙也真上不了檯面,”黃漢祥氣得哼一聲,站起了身,“好了,不喝了,今天就到此爲止,太忠你旅途順利。”
“黃二伯路上小心,”陳太忠將人送到門口,那輛沙漠王已經消失了,不過他還是衝小王說一句,“王師傅,麻煩你轉告那傢伙,沒有下一次。”
剛纔他原本是要看下雪,走到窗口之後,覺得有點不對勁兒,然後細細感受一下,才發現那輛車裡,有一些若有若無的怨念。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就給黃漢祥提個醒——老黃人不錯,不能讓人害了,若是針對他的,那借老黃的勢力查一下,也不錯。
而小王回來的彙報,聲音雖然小,他也聽清楚了,合着那輛車,是個叫“永新”的傢伙派來的,小王知道這個人,而且對方表示,是針對他陳某人的。
黃二伯顯然也知道此人,所以氣得罵了一句,卻也沒有更多了。
陳太忠馬上就有了猜測,那貨應該就是小雨朦旁邊那個男人了吧?
當着黃漢祥,他也不能做什麼,但是等黃二伯的車一離開,他衝董飛燕丟個昏憩術,直接就隱身術追了出去。
由於下着雪,車開得不快,那輛沙漠王也沒開多遠,被他很輕易地找到了,追上去之後,他直接鑽進車裡,聽他們說什麼。
車裡有三個男人,臉都沉着,也沒人說話,車開了約莫二十分鐘,司機才嘆口氣,“監視自己的老丈人……不是,是老丈人的老丈人,這是什麼屁事。”
“算了,別說了,”副駕駛上那位嘆口氣,“永新這次是玩臭了。”
我這是招他惹他了?陳太忠很是搞不明白這一點:你丫略略打聽一下就知道,我的未婚妻是荊紫菱,真不知道吃的哪門子飛醋。
就算是吃醋,也不能躲在我門外算計我吧?
就在此時,副駕駛上男人的手機響了,他看一眼手機,馬上恭敬地接起電話來,“永新你好……好好,我馬上過去彙報。”
嗯,哥們兒正愁找不到正主呢,陳太忠聽他這麼說,就熄了動手的心思。
又開一段時間,車進了一個有好幾棟辦公樓的大院,副駕駛上的男人下車,來到一輛奧迪A6旁,上車疾馳而去。
二十分鐘後,奧迪駛進另一個大院,拐了幾拐,開進了一個僻靜的小院,小院裡有一棟很古舊的單面二層小樓。
那廝開門下車,走向一樓的一個房間,敲開門走進去,屋裡坐着三四個年輕男子,還有四五個女孩兒,陳太忠見過的那年輕男子赫然在座。
“你們玩着,”男人站起身,淡淡地交待一句,推開了旁邊套間的門,走進去之後,很不滿意地沉聲發話,“老畢,怎麼回事?”
“我們很小心了,”那喚作老畢的男人苦着臉回答,“反正那馬小雅回來得也晚,想着是在車上多捱一會兒,哪裡想得到,就讓黃總髮現了呢?”
馬小雅?陳太忠聽得,火苗子騰地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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