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王哥,王哥,讓我一杯,我先去下洗手間,這啤酒喝的多了,肚子可不舒服……”幾輪酒喝下來,彼此的關係拉近了許多,彼此間基本上都建立了一定的默契。主任、科長、秘書之類的職務稱呼,早被衆人扔到了腦後,取而代之的則是哥姐弟妹這樣的親暱稱呼。
而有了王一飛的幫襯,彭凱在一杯白酒之後,被允許換了啤酒。如此一來,他那半吊子的酒量總算把衆人熱切而又頻繁的敬酒應付了下來。只是啤酒喝多了,同樣不好受,最起碼彭凱已然感到自己的肚子要漲開了一般難受。這才滿臉通紅的攔住了王海新一輪的攻勢,當算跑出去放放水,舒暢一下腹中狹小的空間。
“去洗手間?好好,我跟你一起去,咱們兄弟喝酒,不打酒官司,盡興就好……”本着感情都是喝出來的論調,整個一場酒局,就數王海張羅的最歡,這會已然有半斤多白酒下肚,面紅耳赤的直喘粗氣,仍然不依不饒的要和彭凱拼酒。迫切的需要扭轉在嚴寧頭腦中的印象,謀取更大的進步,王海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既使對上彭凱這個新紮秘書,也擺出了較低的姿態。
“好好,同去,同去……”酒至半酣,呼朋引伴,哪怕是去衛生間,不搞出點聲勢來似乎都有不盡興的意思。所以,彭凱的提議引來了幾乎所有男士的一致響應。剎那間,呼呼拉拉的少了半桌子人,引來了衆多女士的一致嘲笑。
“嗬,花江食府不愧是雙江數得上數的酒店,生意可真是紅火……”彭凱最先進的洗手間,暢快淋漓的放了水,又在水池邊洗了一把臉,昏沉的頭腦爲之一清,酒意似乎都被冰冷的水洗去了不少。剛剛急着進洗手間,沒顧得上去觀察一下週圍的環境,這會人清醒了纔看到,感情偌大的一個花江食府人聲鼎沸,座無虛席。這讓生活條件並不算好的彭凱感慨萬千,不由的盤算着,若是開上這樣一家酒店,一年得賺多少錢。
“呵呵,民以食爲天,咱們雙江人好聚會,好喝酒,好排場。別的產業可以不火,這飯店酒店可沒理由不火。不過,你別看這酒店天天爆滿,但除了私人包桌以外,大多都是公款吃喝,呆帳爛帳一大堆,就是架子大罷了,一年到頭不見得能賺多少錢。你要是有做生意的想法,我有路子,算你一個股份……”彭凱的感慨正好落到了剛剛從洗手間出來的王海耳中。王海年紀大,工作早,社會經驗和見識比彭凱強了去了,更懂得投機鑽營,看到王海的衣着打扮普通之極,明顯家庭條件不是很好,眼珠一轉立刻有了想法。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維繫親蜜關係的關鍵,感情是一方面,更多的還要靠利益。只要彼此之間有了利益糾擱,這關係想不近都難。彭凱被嚴寧看中,前途幾乎可以預見。現在彭凱正處在起步階段聲名不顯,又經歷了劉鼎鋒的捨棄,正處在人生的低谷期,這個時候不快點把他拉到身邊來,難道還要等他發達了以後再去拉攏嗎?那代價可要成幾何狀增長了。
“王哥說笑了,公款消費雖說不少,但可不一定是主流,若是公事應酬也得訂個包間吧,機關幹部可都要個臉面。可你看這花江食府,就是這大廳都坐滿了人,不用說都是自己掏腰包的,顯然人們對這酒店的服務還是認可的……”彭凱雖然喝了酒,但腦袋可沒糊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王海居然要拉着自己入股做生意,已然超過了君子之交的界線,自己一個窮小子,有什麼值得王海如此費盡心機的拉攏,不還是盯着自己身後的嚴書記嗎?這剛剛有了劉市長面前失勢的前車之鑑,彭凱可是更珍惜如今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哪能爲了蠅頭小利誤了自己的前程。
不過,有些話說的太明白了,彼此的面上都不好看。特別是今天剛剛與王一飛,王海的小圈子建立關係,因爲一句話就把臉撕破了,難免會被冠上得勢猖狂的帽子,以後可就不好相處了,平白得罪人的事情,彭凱可不會去做。所以,顧左右而言他,把話題轉移出去,最合適不過。
“呵呵,這些生意經我可不明白,以後可要向你多請教請教。走走,咱倆別在這傻等着,那邊有休息沙發,先去坐會……”彭凱根本不接的話題,反倒在花江食府的吃客上做起了文章。王海知道自己的話說的太露骨了,已然引起了彭凱的警覺,若是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鬧不好要引起彭凱的誤會,那今晚的酒可都白喝了,當下急忙差開了話題,引着彭凱走向了公共休息區。
“啊,美珍……”花江食府的人很多,特別是大廳里正在舉辦宴席,更是人聲鼎沸,彭凱跟在王海的身後,猛然間停下了腳步,盯着身側數米外一對青年男女親暱的依偎在一起,頗俱深情的彼此凝視,臉和臉都要親蜜的貼到了一起,直讓彭凱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晴,在確定自己確實沒有看錯以後,胸中一陣陣的火起,眉頭在不知道不覺中皺了起來。
那個高大帥氣,一身品牌西裝的男青年是誰彭凱不知道,可那個漂亮的女生卻是彭凱的女朋友。也就是今天下午的時候,被彭凱幾句責問而大發雷霆摔了電話,又引來其母惡語相向的女朋友劉美珍。看她與身邊的男生依偎在一起如嬌似膝的親暱樣子,顯然不是就能相處下來的結果。剎那間彭凱意識到自己被劉美珍,或者說是被劉家人當猴耍了一遭,劉美珍早就移情別戀了,偏偏自己還被矇在鼓裡不明所以,還在苦苦的詢問原因,真是可悲可笑。
看到女友依偎在別人的懷裡,彭凱是又氣又怒,盯着眼前的男女,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不過轉瞬之間彭凱彷彿看開了一般,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攥成拳頭的手慢慢的鬆了開來,無力地搖了搖有些發昏的腦袋,把心中的不快拋個一乾二淨,事實已然如此,再去鬥個你死我活,爭執不休又有什麼意思呢。既然斷了,就斷個徹底,以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了。
“哎喲,彭凱,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都追到飯店來了,怎麼的,還要藉着酒勁耍酒瘋啊,我警告你,我們家美珍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可不要整事,否則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偏偏事與願違,彭凱看開了,不在乎了,不代表別人會這麼看。就在彭凱跟着王海的步伐準備回包間繼續酒局的時候,劉美珍的母親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把彭凱的去路擋的嚴嚴實實的,一臉怨毒的看着彭凱,用硬狠狠的語氣,壓低着聲音警告着彭凱。
“嬸,你誤會了,我是來跟朋友吃飯的,並不是特意來找誰的。這不,你已經說了我和劉美珍沒有任何關係了,我還有必要再去找她嗎。所以,請你讓讓,我要過去……”看到劉母再一次惡言相向,彭凱的臉上閃過一絲的不屑,也不願意再跟劉母多說一句話。這一家人從上到下都是市儈的勢利小人,眼皮子都翻到了天上,拿着女兒的終身幸福當成了交易的籌碼,這樣的人家又豈是良配,能夠早早的認清他們的真實面目,還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你能這麼想就好,不過,這條路你不能走,你從那邊讓繞過去吧……”剛剛看到彭凱突然出現在酒宴上,劉母的心就是一驚,女兒與彭凱還沒分手,就另結新歡,這事情劉家做的不地道,眼看着彭凱行進的方向就是女兒坐着的位置,若是讓彭凱藉着由頭鬧將起來,女兒的名聲可就壞了。所以,劉母也沒來得及仔細想一想原因,就跳了出來,連辱罵再威脅,總算嚇住了已然失勢的彭凱。可是,既使這樣,劉母也不敢讓彭凱走近女兒,天知道彭凱會不會說一套,做一套,若是破罐子破摔,丟人的可是自家女兒。
“你這人怎麼回事,雙江食府是你家開的,還是這過道讓你家買去了,行你來不行別人來?行你走不行別人走?自己家風不好,家教有問題,不去檢討,反倒想去堵別人的嘴,還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家……”劉母的不依不饒,彭凱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怒。陰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劉母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而等了半天不見彭凱跟上來的王海折了回來,看到彭凱正與劉母交談,以爲彭凱遇上了熟人,出於禮貌不好打擾,靜靜地守在一邊等候。
可是,王海聽了一會兒彭凱與劉母的交談,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彭凱這哪是遇到了什麼熟人,這不是冤家路窄,被這不知廉恥的女人熊到家了嗎?所以,不等彭凱表態,王海立刻插進話來。相比於彭凱的隱忍,王海的話可就不客氣了許多,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劉家人門風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