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江橡膠集團出了亂子,開展調查的是你們調查組,雙江市委做的是配合,什麼叫配合你懂不懂,就是我們聽喲喝,聽命令,調查組怎麼下命令,我們就怎麼去執行。所以,爲什麼要讓人撤了,你別問我,我不知道,你去問你們調查組的人去……”既然撕破了臉,林憲國也沒必要再客氣,也懶得回答李恩鋒這近乎白癡的問題。你自己幹了什麼你不知道,這命令是誰下的你會不知道,既然你在那揣着明白裝糊塗,咱也樂得陪着你玩,反正最後急的是你李恩鋒,不是我林憲國。
“調查組的人?林省長,你說的是嚴寧,他就是一個小組長,他又有什麼權利代表調查組發號施令,作爲調查組領導小組成員,這個命令我不同意,請雙江市委配合調查組開展工作,馬上調回撤離的人員……”果然是嚴寧在背後搞鬼,一上來就鬧出這麼大的亂子,這是要跟我分個高下嗎,憑你嚴寧是凌家的接班人就敢如此無法無天嗎,這調查組就成了你手中的一盤菜嗎?李恩鋒心中的怒火再一起升騰了起來,義正言辭的跟林憲國交涉起來。
“呵呵,李局長,你這話我就有些聽不明白了。當初調查組初至雙江,明確職責分工的時候可是你提議由嚴寧牽頭抓總,代表調查組發號施令的,會議記錄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要不要我讓人把會議記錄找出來?”眼看着李恩鋒急的詞不達意,林憲國的心情特別的輕鬆,不緊不慢地點燃了一支菸,用力的吸上了一口後,彷彿纔想起什麼一般,直接把當初的會議記錄搬了出來,看向李恩鋒的眼神中充滿了戲謔。
你李恩鋒也不想想,嚴寧從鄉鎮起家,大大小小的鬥爭搏奕經歷了多少,在荊棘密佈的道路中殺伐而出,又踩下去了多少人。而你就是機關的溫室裡長出的花朵,根本就沒經歷過風雨,一到雙江就苦巴巴的把主導權送到了嚴寧的手中,這連權力都沒有了,還想跟嚴寧鬥,這兩下子給嚴寧提鞋都不夠,趁早哪涼快哪去吧,別讓嚴寧把你賣了,還幫着他去數錢。
“那嚴寧也不能把人都撤了,這審訊工作還在繼續,案子還沒調查完呢,他這樣做,不是不負責嗎……”壓根沒想到,林憲國的話在這等着呢,好玄沒把李恩鋒噎死,心裡是這個後悔啊,當初就圖着工作進展順利了,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否則說什麼也不能把這主導權讓出去啊。
“負不負責任,我就不知道了,案件的調查一直是你們調查組在主導,現在還沒到交換意見的時候,我可不能插手。至於你同意不同意嚴寧的舉動,那是你們調查組內部的事情,有分歧得你們自己去解決,我們就不好插手過問了。當然了,若是你能把調查組的主導權拿回來,一樣可以向雙江市委發號施令,我也一定配合,但是現在可不行,你們的意見不統一,別扯上我們,讓我們跟着爲難,就是中央調查組,也得講理不是……”對付李恩鋒這種頭重腳輕,沒什麼鬥爭經驗的溫室花朵,林憲國有的是藉口,又是講事實,又是擺道理的,直把李恩鋒的後路堵的死死的,就是想要辯解一下,都找不出任何牽強的理由。
“林省長,當初我考慮的是嚴寧在雙江工作過,對雙江的情況熟悉,纔將調查組的主導權讓給了嚴寧,可沒想到嚴寧會亂來,作爲一個黨員,我們必須抵制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爲,這個情況還請林省長全面考慮……”當初是與民政部的宗凱司長一起把主導權交到了嚴寧的手中,現在進入了春節假期,安撫保障工作已經結束,宗司長也回了京城,想要從嚴寧的手中再奪回主導權,無異於癡人說夢,李恩鋒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這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說服林憲國收回成命,配合自己把工作進行下去。
“哎呀,李局長,若是我再年輕他十歲,還有心再往上衝上一衝,混一個正部級,中央委員啥的,我今天一定會聽從你的建議,抵制不良的風氣。但是,你也看到了,我這一把年紀了,犯不上因爲工作去跟人反臉,何況嚴寧還是我提拔起來的,讓我去反過來求他,我可拉不下來這個臉。李局長,這個忙我可幫不上,這是你們內部的事情,還是你們自己去解決吧,別把我這老骨頭牽涉進去……”林憲國笑了,這個李恩鋒也不知道怎麼走上這個位子的,說他是政治白癡都毫不爲過,也沒仔細的想想,我能連招呼都不打一個的就把人全撤回來,儼然就是跟嚴寧穿的一條褲子,把希望寄託在要我的身上,倒不如直接找嚴寧來的痛快。
“林省長,嚴寧既然敢下了命令,必然不會同意把主導權再讓出來,我去跟他協商,保證商量不出一個結果來。所以,還是請林省長勉爲其難,把人再調回來,要不然出了問題你也有責任,我會原原本本的向北江省委反映問題……”嚴寧夠狠,一把就掐住了自己的軟肋,在審計工作結束了以後,把人撤走了,無疑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自己的頭上。這大過年的,就是找人想去解決這個難題都變得不可能了。所以,這希望只能寄託在林憲國的身上了。
“我有責任?哼哼,我有什麼責任?下命令的是嚴寧,是對是錯跟我沒關係,紅口白牙說的話可是都有記錄的,我主動配合,那是對調查組工作的支持,省委還得表彰我呢!你要向省委反映問題,請吧,我不攔着你,哼哼,你也別省委了,估計你的電話張書記也不會接。不過,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可以給那省長打電話,只要那省長一句話,你想讓我怎麼配合就怎麼配合……”說這個李恩鋒是跳樑小醜一點不爲過,到這個節骨眼了還沒分清形勢,還苦巴巴的擺他中紀委的架子,這擺譜也不分人對象,拿你開涮逗樂子,純屬活該。
“嗯!怪不得嚴寧說我在雙江寸步難行呢,難怪!難怪……”直到這時,李恩鋒纔看明白,合着林憲國跟嚴寧就是一個鼻子孔出氣的,在這跟自己推來推去的老半天,就是在把自己當猴耍着玩呢,可笑自己還不自知的想要做通他的工作,這個玩笑開的可有些太大了。
“好了,李局長,我昨天忙了一個通宵,身子乏了,得回去補一覺……”林憲國的臉上盡是戲謔,李恩鋒還沒笨到家,總算是明白了過來。在這個世界上永遠不缺聰明人,你若是覺得自己聰明,而把別人當成傻瓜,那實際上你就是最傻的傻瓜,李恩鋒就是這種自作聰明,自以爲是的傻瓜。
“書記……”林憲國端茶送客,把李恩鋒趕了出去。而走出雙江市委大樓的李恩鋒覺得整片天都變得灰暗了,千算萬算,沒算到嚴寧在北江省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這上上下下都被他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根本不給自己任何發力的機會,寸步難行,果然如此。就在李恩鋒失魂落魄,舉手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電話急促的響了起來,這美妙的鈴聲有如一盞閃亮的燈塔照亮了飄搖在暴風雨中迷航的小船,更滋潤了李恩鋒已然乾枯的心田。電話是雙江事件調查組組長,中紀委的殷副書記打來的,殷副書記是李恩鋒的主管,也是李恩鋒爲數不多的大腿之一。
“栽跟頭了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嚴寧更不是你想的那麼好對付,要不然這差事也落不到他的頭上。這件事情到此爲止,你把案件筆錄和羈押人員向北江省紀委進行交接,然後把隊伍拉回來休整休整,大過年的,也夠辛苦的了。至於你謀取北江的差事的想法,回頭我再和李書記商量商量,也少不了嚴寧的配合,你呀……”殷書記在接到了袁依靜的通報後,就意謂到了李恩鋒要栽跟頭,這邊電話剛放下,就有在雙江的下屬打來了電話,殷書記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出面,李恩鋒得被嚴寧玩死,既然事情沒有給江南派繼續潑髒水的可乘之機,沒有繼續打壓學院派的藉口,那就趁早收手,沒必要因爲這麼虛無飄緲的事情再折損一員大將。
“是,書記,我這就去做好交接……嗯,配合嚴寧同志做好交接……”殷書記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李恩鋒已然猜到了後面的意思,有些不確定的揣測殷書記這是暗示自己去和嚴寧修補關係?是了,嚴寧抓住了雙江的主導權,橡膠集團的事情就落在了他的手中,最終的結論是方是圓都由他說的算了,而等到這件事情平息以後,北江的政局也該平穩交接了,有人順利上位,有人轉戰他方,有人全身而退,大家皆大歡喜。如此,幾大政治勢力都落下了嚴寧的人情,嚴寧的崛起再無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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