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瓊一步走進會議室,冷着臉,不說話,徑直走到主席臺,與齊昊、姜副縣長握握手,自個在主席臺上就坐,三人坐在主席臺,看樣子會議應該開始!
袁書記一步走進會議室,兩步跨到主席臺,與齊昊、顧瓊、姜副縣長分別握握手,在與齊昊握手時,袁書記稍稍使下力,齊昊用手迴應,謝謝!
大家以爲應該開會了,就在這時,劉縣長出現在會議室門前,目光炯炯,滿臉嚴肅。
齊昊、袁書記、顧瓊、姜副縣長同時離座唰的站起身體,幾乎同聲叫道:“劉縣長!”
劉縣長不說話,走進會議室門,徑直走向主席臺,與迎接他的齊昊、袁書記、顧瓊、姜副縣長握握手,劉縣長在握住齊昊的手時,用下力,你不講,我照樣來!
齊昊面現感激的表情,如此支持,此情此義銘刻在心!
參加會議的人這才發現,主席臺上坐了四個常委、一個副縣長,關鍵是,一把手縣長來了!一把手縣長來了就等於給醫院的事件定了性,宣判了孟局長、丁院長的死刑!
縣領導如此重視醫院事件,這對科級人民醫院來說,已經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最高規格,齊縣長對醫院動真格的力量已經具備。
其實任何事情不管對與錯是與非,要想取勝絕對靠實力!
孟局長、丁院長知道大勢已去,即便錄音又有什麼用處呢?好拳不敵四手,陳書記再好的拳,能敵十隻手嗎?何況陳書記現在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孟局長、丁院長內心殘存的希望土崩瓦解!
“同志們。開會了!”姜副縣長以分管副縣長的身份主持會議,“參加今天會議的縣委、縣政府領導同志有,劉縣長、齊縣長、袁書記、顧部長、還有分管衛生工作的本人!醫院參加會議的有院領導和中層幹部,特邀護士張小玉同志參加!”
姜副縣長停住話,會場靜得怕人。小小個科級單位召開會議,五個重要縣級領導同志參加,前所未有,聞所未聞,參加會議的人誰敢出一聲大氣。
姜副縣長講:“昨晚發生在人民醫院的事件大家知道了,一夥犯罪分子由偷盜發展成爲搶劫。再由搶劫發展成爲殺人,可謂喪心病狂,性質相當惡劣!在犯罪分子犯罪過程中,醫院領導、職工無一人到達現場,致使前來制止犯罪分子犯罪活動的齊昊同志身受輕傷、熊豔梅同志身負重傷,至今生命垂危!發生在醫院的事件是性質嚴重、影響惡劣。爲此,除了對犯罪分子嚴厲打擊外,對有關責任人的處理也是非常嚴肅的!”
姜副縣長犀利掃視會場,會場鴉雀無聲,誰人都意識得到,縣長、鎮長在醫院被殺,責任人將會面臨何種嚴厲的處分!
“下面請。縣執政黨常委、常務副縣長齊昊同志講話!”姜副縣長收住話,畢竟齊昊講話纔是今天會議的主旨。
齊昊受傷一夜沒有休息,面色蒼白略帶倦容,表情嚴肅得怕人。
“同志們,今天我在這裡,不是縣執政黨常委、不是常務副縣長,只是昨晚在醫院受傷的老百姓,此外,我還代表至今躺在重症監護室的顧瓊同志,當然。顧瓊同志也不是玉泉鎮執政黨副書記、鎮長,她也是昨晚受到傷害的老百姓!”
齊昊開口拿老百姓說事,都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執政黨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歸宿都是爲了老百姓的根本利益,現在老百姓進醫院生命不保。還談什麼老百姓的根本利益?用老百姓說事好行事,老百姓有時是沒有矛可以剌穿的盾牌,罩住身體無往而不勝。
孟局長、丁院長坐在主席臺前第一排,面如死灰。
於副院長、許副院長混跡於中層領導幹部中間,兩人看上去有與孟局長、於院長劃清界線的意思。
齊昊繼續講話,聲音比較小,也許是嗓音大了引起傷口痛的原因,他說:“我身體比較好,平時沒有到人民醫院看過醫生,最近來過兩次,第一次家屬病危晚上送來醫院瞧醫生,沒想到的是醫生沒見着,保安反到提着警棍、電擊棒打人!昨晚是第二次,我和熊豔梅同志去看玉泉鎮一個住院的同志,沒想到的是,住院部盜賊由偷盜演變爲搶劫,我和熊豔梅同志制止犯罪分子繼續犯罪,遭遇犯罪分子持刀殺傷!”
齊昊停住話,目光掃視遍會議室:“病人和病人家屬‘搶人啦’的呼喊聲不是不大、搶劫犯罪分了弄出的動靜不是不大,可是,我和熊豔梅同志沒有看到醫院領導和職工在現場的身影!”
會場之靜,能夠聽得到每一個人心臟的跳動聲,是啊,醫院這樣的環境,怎麼不發生偷盜、搶劫、殺人!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齊昊搖搖頭,“還好,孟局長來了,丁院長來了,兩位副院長來了!可是同志們,兩次事件衛生局和醫院領導到達現場時,說出的話幾乎如出一轍,第一句話‘沒想了啊!’第二句話‘我來遲了!’第三句話‘對不起!’孟局長、丁院長、兩位副院長同志,你們是不是這樣說的?”
齊昊目光盯着四人,說啊,當着縣領導,當着醫院中層領導幹部,你們說啊,怎麼不說呢,啞巴啦!
“對不起,齊縣長!”丁院長脫口而出。
糗啊,說得糗啊!他麻不說對不起不行嗎?孟局長心裡埋怨,可他也不知怎麼了:“對不起,齊縣長。”
孟局長一下子傻了,他差一點就扇了自己兩個耳巴子,自己怎麼也說對不起?“對不起”是謙詞,表現一個人有良好的道德素質,可“對不起”也不是可以亂說的,齊縣長抓住“對不起”說事,還說“對不起”,麻痹的找死不是!
齊昊搖搖頭,苦笑道:“孟局長、丁院長真是不錯啊,我剛纔講你們說三句話,你們現在給精簡成一句話,有認識、有進步嘛!”
會場中不知誰抑制性的笑了聲,挪揄的笑聲。
齊昊繼續說:“我的理解,‘沒想到啊!’就是照理說不該發生的事件發生了,沒有孟局長、丁院長及副院長什麼責任;‘我來遲了!’意思應該是我早來就不會發生事件了,這點事醫院還是有能力處置的;‘對不起!’剛纔孟局長、丁院長又說了,意思太直白了,我都道歉了,總不能棒打知錯人吧!”
齊昊把臉左轉轉、右轉轉,看看劉縣長、袁書記、顧瓊,三人的臉陰沉得嚇人。
齊昊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聲音大起來:“‘沒想到啊!’,其實昨晚的事件孟局長、丁院長、兩位副院長應該想到了必然結果的,據公安局講,犯罪嫌疑人在醫院作案前後長達兩年之久,有人證、物證證明由偷盜演變成搶劫事件就有好幾起,但是,這些事件都不了了之!據犯罪嫌疑人交待,其中一個犯罪嫌疑人是丁院長和孟局長的親戚,據這個犯罪嫌疑人交待,他在醫院多次作案,孟局長、丁院長分別叫去教育過,還不能一次兩次,僅口頭教育而已,從來沒有向警方報過案!”
齊昊停住話,犀利目光射向孟局長、丁院長。
孟局長、丁院長的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佝僂着頭身體戰戰兢兢。
“可惜孟局長、丁院長的苦心啊!”齊昊看着兩人,“他都犯罪了,是教育能夠解決問題的嗎?就像孟局長、丁院長,已經觸犯瀆職罪、或對犯罪嫌疑人包庇罪了,是一句‘對不起’就能了事的嗎?”
會場裡突然有人拍起巴掌來,會場一下子掌聲雷動,沒有人呼叫好,但掌聲格外響亮且經久不息!
掌聲停下來,齊昊孟對局長、丁院長說:“聽聽掌聲吧,中層幹部、醫生、護士誰不願意自己的醫院好啊!掌聲就是他們的心聲,想想自己吧,孟局長、丁院長!”
於副院長突然站起身:“齊縣長講得好,我們醫院現在的樣子,每一箇中層幹部、醫生、護士無不痛心,但有什麼辦法呢,丁院長從不聽副職的意見和建議,出了問題不解決、不過問,聽之任之,才造成人民醫院今天的局面,齊縣長,醫院早就應該整頓了!”
看着情緒激昂、義正辭嚴樣子的於副院長,齊昊心裡有數,於副院長是想利用他借勢把丁院長推下去,自己爬上院長位置。他內心冷笑道,推翻一個丁院長,上一個丁院長似的人,我纔不做這種傻事!
“於院長,”齊昊說,“今天開會不是解決問題,一個會議也解決不了醫院的問題,請你坐下,我還有話講呢!”
於副院長當頭捱了盆冷水,坐下身體人不自在得很,衆目睽睽之下的表演,連他自己也意識到搶班奪權未免急了點。
齊昊說:“會議剛開始時我講了,我和熊豔梅同志在醫院的身份不是領導同志,是在醫院受到傷害的老百姓,在這件事情上,我和熊豔梅同志這樣的老百姓能做什麼呢?一反映問題,二向組織提出建議!”
會場裡的人聽到這裡,知道齊昊的態度即將表明,一個個凝神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