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看着停車場黑壓壓一片人,心裡已經沒有剛纔那麼擔心了,他繼續講道:“就這次事故,我講幾點意見。
一、所有傷員,由政府負責醫治。
二、由於情況特殊,所有傷員除直系親屬可以探視外,其他親友一律不得探視。
三、住院大樓、門診大樓從現在起到明天八點半止,無關人員一律不得入內,住院大樓何時開放,聽候通知。
四、凡是發現不是傷員直系親屬的鬧事者,一律視擾亂公共秩序的醫鬧交由公安機關處理。
五、傷員直系親屬立即到醫院行政辦公室登記傷員姓名和直系親屬名單。
六、查詢失蹤人員立即去公安局接待室。
七、涉及到傷員自身利益的有關問題,由縣政府牽頭,有關縣級部門從明天起開展工作。
我的七點意見由縣政府辦公室以公告形式張貼在醫院和有關地點,請大家遵照執行!”
齊昊講了七點意見,絕大部份看客散去,個別想鬧事的人員見警察衆多、如臨大敵,不敢輕舉妄動,進入門診、住院大樓的出入口被武警、公安幹警荷槍實彈把守,醫院秩序一下子控制下來。
齊昊見秩序好轉,這纔對陳書記、劉縣長說:“請陳書記、劉縣長慰問傷員!”
陳書記心說,老子在現場,有你什麼面對羣衆講話的資格!但齊昊講了,混亂場面也控制下來了,他也只能腹誹下而已。陳書記不理睬齊昊,問吳局長:“爆炸結論確定了嗎?”
這個時候不關心無辜傷員,卻關心爆炸結論,關心的重點不言而喻,一問道破天機。
吳局長應聲是,掏出手機,與汪志才通了話。手機收線後對陳書記說:“爆炸結論出來了,天然氣管道接頭鬆動泄漏大量可燃氣體產生爆炸!”
陳書記冷着臉說:“我一再強調安全生產重如泰山,個別同志就是不聽!當場死亡六人,剛纔醫院報告死亡一人,已經有七人的生命離我們而去,教訓慘痛啊同志們!我們是執政黨員、人民公僕,絕不允許個別同志的瀆職犯罪行爲去犧牲人民羣衆的生命!吳局長。立即把天然氣公司法人代表控制起來,對那些瀆職者、視人民生命財產爲兒戲的個別人我們絕不留情!”
劉縣長等領導同志愣了愣,陳書記是在殺雞給猴看,說穿了,控制天然氣公司經理是做戲,其實質是震懾齊昊。你丫的,安全生產你分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故,沒有執行縣執政黨安全生產指示精神,犯了瀆職罪,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吳局長一個立正,是!掏出手機打電話。下達陳書記控制天然氣公司法人代表的命令。
陳書記這才轉臉劉縣長:“老劉,老吳,我們去慰問傷員吧!”
劉縣長、吳局長目光對視下,跟了陳書記去。
陳書記沒有叫齊昊,他要用這種方式告訴在場的縣處領導同志,他之所以不叫齊昊去,是齊昊犯了瀆職罪,沒有慰問傷員的資格!
齊昊當然不可能跟着陳書記去。他看看四周,見凡大雨、舒小海在不遠處,他撥舒小海電話:“小海,發現什麼可疑處沒有?”
舒小海說:“沒有。”
齊昊問:“流動人員情況怎麼樣?”
舒小海說:“重點七人,但一一排除了,至今沒有可疑人進入視線。”
齊昊電話剛收線又響起來,汪志才的。
汪志才說:“齊縣長。可以肯定這是一起人爲破壞事故,有人用極小的鋼釘在天然氣管道上鑿了個洞,致使天然氣泄漏,可燃氣體濃度達到一定程度發生爆炸。所幸爆炸後沒有燃燒!”
齊昊說:“結論保密!”
汪志才說:“是!”
齊昊問:“發現可疑人了嗎?”
汪志才說:“前段時間我們發現有人跟蹤你的車,後又跟蹤你行蹤,但時間都沒有超過兩天,跟蹤也不超過兩次,你出事後到現在沒有發現跟蹤你的情況。”
齊昊問:“跟蹤我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汪志才說:“男人。”
齊昊問:“有沒有發現我周圍有女人異常現象。”
汪志才肯定說:“沒有。”
汪志才問:“你現在在哪裡?”
“醫院。”齊昊擔心起來,“小霞和秦麗在家,我有些擔心。”
汪志才說:“劉少林在那裡,不會有問題。”
齊昊放心了,說:“你一定要認真疏理線索,擴大偵查範圍,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兩人電話收了線。
齊昊內心不由沉思,自己分管安全生產工作,難道陳書記是想通過搞一次人爲安全事故,然後追究安全生產分管領導責任把自己拱下領導崗位。可他又想回來,自己是省長女婿,分管只是領導責任,搞這麼大一傢伙萬一暴露了反而得不償失,他們的陰謀應該不僅僅於此,那是什麼呢?齊昊頭腦漸漸明晰,陳書記會不會乘亂、或者乘自己因安全事故受到壓力慌亂對自己不利?
齊昊總覺得,爆炸事故發生後事情還沒有完,還要發生什麼事情才合符情理,這得要汪志才、舒小海、凡大雨、劉少林他們解開這個迷。
陳書記、劉縣長、吳局長三人看望傷員,張小玉引路,由於警察把守住院部大樓的出入口,住院大樓已經恢復了醫院工作秩序。
不得不承認張小玉反應快,指揮得當,加上於副院長、王副院長齊心協力,醫院已經不是往昔的醫院了,三十一個不同程度受傷人員已經得到妥善救治。
張小玉領着陳書記、劉縣長、吳局長走進第一間病室,領導看望受傷人員,要錄像、要給傷員親切交談,因此,張小玉帶着陳書記走進輕傷員病室。
陳書記一臉凝重,走進病室加快步子老遠伸出手來到病牀前,拉起睡在病牀上傷員的手,內疚語氣道:“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讓你受到驚嚇、吃苦了,對不起!”
傷員面帶懼色,看得出他傷勢不重但嚇得不輕,他看是縣執政黨陳書記,旁邊有攝像機,如今老百姓最大的優點就是懂得配合,傷員忙說:“事故發生後,陳書記採取果斷措施解救傷員,還在百忙之中親自到醫院關心我們,謝謝執政黨,謝謝陳書記!”
陳書記凝重表情說:“這是一起安全事故,檢查起來,我的工作沒有做好啊,給你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作爲執政黨書記,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傷員說:“陳書記想着我們,我們就心滿意足了,要說責任,陳書記領導方方面面,怎麼顧得過來呀!”
陳書記滿臉自責道:“我承認,我的工作雖然顧不過來,但縣政府還有分管領導,天然氣公司有法人代表,是我沒有對他們嚴格要求,他們也沒有很好的履行自己的職責,才造成今天令人慘痛的事故,令人痛心啊!”
傷員給陳書記評功擺好表情道:“陳書記是人民羣衆的好書記、好領導,心裡裝着人民羣衆,陳書記有這份心,我受點傷也算不得什麼!”
受點傷算不得什麼,意思再爆炸幾次、再受幾次傷也無怨無悔,這人還真會說話呀!
陳書記耿耿正氣表情道:“雖然人民羣衆對我們所犯錯誤都是寬容的,但這次我們犯的錯誤太大了,得給人民羣衆有個說法!縣執政黨決定,今晚連夜召開縣執政黨常委會,明確自身的責任,向省、市上報事故真相,對有責任的領導幹部採取必要措施,妥善安置傷亡人員!”
劉縣長、吳局長對望下,陳書記的話有所指,當着齊昊面下命令控制天然氣公司法人代表,在病房不點名的講縣政府分管領導有責任,目標明確,現在又要召開縣執政黨常委會,火力猛,大有一擊即中、即潰的架勢!
走出病室,陳書記對張小玉說:“帶我去看看危重傷員!”
張小玉愣了愣:“陳書記,危重傷員大多昏迷不醒!”
陳書記說:“這樣的傷員我們尤其要關心!”
張小玉不解神情看劉縣長,劉縣長向張小玉遞下眼睛,聽陳書記的。
張小玉帶着陳書記、劉縣長、吳局長進了重傷員病室。
與一般病房不同的是,病房內安靜得嚇人,三人來到一張牀前,一個人靜靜的躺在病牀上,面戴呼吸罩,一動也不動,聽不到呻吟,看不到面部表情。
張小玉介紹說:“他的雙腿全斷了,根據分析,爆炸發生後他身體先掉進車庫,接着一塊水泥地板掉下去,剛好把他的腿齊斬斬截斷!雙腿沒了,人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陳書記的眼睛閃着幽幽綠光,臉陰沉得嚇人,病室內空氣給凝固了似的。
旁邊一張牀上躺着一個人也帶着呼吸罩,看上去形同死人。
張小玉說:“他的頭破了,我們已經請了省人民醫院頭顱專家,如果他熬不過專家到來,有可能保不住他的生命!”
“爲什麼不把他轉到省上去?”陳書記對人民羣衆高度負責的表情,“我們的一切工作都是爲了人民羣衆,生命大如天,難道我們的同志忍心看着人民羣衆在這裡默默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