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書記,您言重了。”厲中河誠惶誠恐地道:“我身上的不足之處還有很多,強強跟我學不到啥好東西的。”
戴詠華笑了:“這個事,你就不要管了,總而言之一句話,到時候我把強強安排到清河鎮工作,你可不能當甩手掌櫃啊!”
厲中河聽着戴詠華的話,暗暗好笑,堂堂的縣委書記,竟然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了俺老厲來管理,真尼瑪的滑稽啊!
同時,厲中河的腦子裡又想起了傅老,傅老不也把自己的孫子傅誠然交給了俺老厲了麼?俺老厲到了工農共建辦,這小子跟着過去了,俺老厲來到了清河鎮工作,這小子屁顛屁顛地又跟來了,現在,戴強強戴衙內即將成爲俺老厲驅使的對象,真他馬的有意思啊!
這樣想的時候,厲中河便十分坦誠地說道:“戴書記,如果您真想讓強強來清河鎮工作,我倒是很樂意跟強強成爲朋友,其實,強強還是有很多的優點的,很仗義,很講義氣……”
戴詠華打斷了厲中河的話,笑道:“中河啊,你也沒有必要在我面前說他的好話,我養的兒子,我心裡最清楚他的爲人,總之,以後我就要把他交給你了,你一定得幫我調教好,這是任務!”
“哈哈哈……”厲中河和戴詠華同時笑了起來。
厲中河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戴詠華點燃了第十二支香菸,道:“中河,今晚的談話就這樣結束吧,你也早點睡,不要睡得太晚了,影響了工作。”
“戴書記,您也早點睡吧,您的工作比我更重要。”厲中河道。
戴詠華笑道:“現在是後半夜兩點鐘,我平常一直是這個點睡的,今天和你聊了這麼多,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意,好好工作。天成同志那邊,我也會和他好好交流一下,我們縣裡加大支持力度,你們加大工作幹勁,爭取把清河鎮建設得更好!”
掛了戴詠華的電話,厲中河的手機已經很熱了,而他的手心裡也盡是汗水,顯然,剛纔的通話,他是在緊張之中度過的。
特別是戴詠華掛掉電話之前所說的那句話“天成同志那邊,我也會和他好好交流一下”,這句話向他傳遞了一個極其強烈的訊號:戴詠華難道是要和謝天成講和麼?
戴詠華今兒個到底是怎麼了?厲中河將手機裝入口袋裡,吐着菸圈陷入了沉思之中。
坐在一邊的韋長天笑呵呵地給厲中河遞過來一杯茶,道:“中河啊,咱們的戴書記對你很關心啊!”
厲中河一怔,收回神來,趕緊笑道:“韋書記,戴書記對咱們清河鎮的工作很關心!這麼晚了,他竟然還打電話過來。”
不待韋長天說話,厲中河便指了指牆上的鐘表,笑道這:“韋書記,都凌晨三點了,我看啊,我們還是早點睡覺吧,有啥事,明天早上我們繼續探討。”
韋長天知道厲中河在迴避這個問題,便笑道:“好吧,中河你也早點休息。”
厲中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緊房門,洗漱完畢,滅了燈,獨自坐在牀上,暗運冷先生傳授的八卦奇功,不多時,他的額頭上、手心裡、後背上便開始冒汗,索性起來衝了個涼水澡,這才覺得輕鬆一些,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此時此刻的厲中河,毫無睡意,他把戴詠華剛纔在電話中所說的全部內容放了好幾遍電影,卻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到一絲絲的破綻,他全部的感覺只有一句話:戴書記對他很關心,希望他能有出息!而且,厲中河竟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他和戴詠華之間的關係,似乎在不知不覺之間拉近了。
厲中河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意念,他最大的願望是想給謝天成打個電話,想徵求一下謝叔的意見,讓謝叔幫他分析一下戴書記的用意。
然而,厲中河拿起手機又放下了,他這是住在韋長天的家裡,在這個房間裡,誰能保證沒有安裝監控設施呢?如果自己和謝叔之間的通話被韋長天知道了,意味着戴詠華會在第一時間知道!這很危險,這個險,他不敢冒!
戴詠華對厲中河的評價是中肯的,厲中河的確是一個很敏感的人!而且,他更是一個多疑的人!在經過一番認真的思索之後,厲中河把戴詠華剛纔在電話中全部的談話歸結爲兩個字:虛僞!
然而,厲中河對於“虛僞”這個結論顯然是不情不願的,因爲,戴詠華剛纔跟他的談話,真的是推心置腹,真的是赤誠相見,任何人聽來都無可挑剔。戴詠華身爲縣委書記,對他厲中河做到了如此地步,如果還要懷疑人家的一片誠心的話,那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的。但厲中河就是厲中河,他通過跟戴詠華無數次的接觸,他對於戴詠華的爲人十分清楚,戴詠華不會無緣無故地向他說出這一番話,不會無緣無故地給他講那麼深的道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所以,厲中河一大早便起牀了,他穿上運動服腳踏耐克,一溜小跑來到了清河鎮中學的老教學樓,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立即拿出另外一個手機,撥通了謝天成的手機,將昨夜戴詠華跟他的談話一一告訴了謝天成。
謝天成聽着厲中河的講述,突然間陷入了沉默裡。
身爲一名成熟的領導幹部,謝天成此刻有萬語千言想跟厲中河說,但他始終沒有說出來,憑直覺,他覺得戴詠華很可能要把戴系和謝系爭鬥的着主戰場轉移到清河鎮了!戴詠華爲什麼會這麼做?第一,清河鎮在雞鳴縣經濟發展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第二,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因爲厲中河到了清河鎮工作!厲中河的行蹤,牽動着戴詠華的目光!
“中河,我覺得,戴書記對你寄予厚望啊!”謝天成坦誠言道。
厲中河一怔,他沒想到謝叔的態度竟然跟他不謀而合!
“謝叔啊,我覺得老戴沒那麼簡單。”厲中河道。
謝天成道:“一名領導幹部,在處理一件問題的時候,他的着眼點和最基本的態度會隨着實踐的變化而發生變化的,這符合特定的規律!”
說到這裡,謝天成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點上了一支菸,不緊不慢地抽着,陷入了沉思。
厲中河暗暗驚異着,難道戴老闆真的對俺老厲多雲轉晴了麼?他的出發點和最基本的態度,究竟是什麼呢?
沉思良久,謝天成道:“中河,戴書記那邊,我自會和他溝通,這一點,你儘管放心!”
頓了頓,謝天成又道:“戴書記能夠親自給你打電話,重點談工作,說真的,我很欣慰!至少,他很大程度上是從工作上來考慮問題的,這也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你就按照他說的辦吧。”
聽着謝大人的話,厲中河依然有些想不通,道:“謝叔啊,我一直覺得,戴詠華是不懷好意的……”
謝天成打斷了厲中河的話,道這:“中河啊,你現在再也不是掛職幹部了,也不是一般的科員,而是咱們雞鳴縣的中層幹部了,思考問題的時候,一定要全面,不能偏激,一定要辯證地思考,而不能太片面,一定要成熟,而不能孩子氣,否則,這對於工作是不利的!”
頓了頓,謝天成又道:“中河,我現在可以坦誠地告訴你,前一段時間清河鎮同時發生的兩場大火,縣裡不打算繼續追究了。”
“是麼?”厲中河眼前一亮。
謝天成道:“雖然你沒有跟我詳細地談過這件事,但我一直認爲,那兩場大火,跟你有不可分隔的關係!難道我說錯了麼?”
厲中河嚇了一跳,哇靠,敢情人家謝大人洞若觀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