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駝和桑雲兒的婚事圓滿結束,柴秋菊也要離開桃花溝回江石鎮了。
離開之前,柴秋菊特意約厲中河來到了村外的原野上漫步。
已是初冬時節,桃花溝的四面羣山裡寒風呼呼,落葉飄舞。
其實,厲中河實在不想在這樣一種場合下跟柴秋菊見面,畢竟,這可是在桃花溝啊,他相信史懷英很快就會知道這個事兒。
柴秋菊道:“桃花溝的兩委會馬上就要重新選舉了,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按照計劃來唄。”厲中河淡淡地笑道:“選出羣衆們最信得過的人進入村委,讓這些人真正爲桃花溝的發展作些有益的工作。”
“你覺得誰更適合桃花溝的新任村支書呢?”柴秋菊笑問。
厲中河笑了,毫不掩飾地道:“史懷英。”
“你對史懷英一定很瞭解,是麼?”柴秋菊的那雙閃動着萬種柔情的杏目轉向了厲中河的臉。
“有所瞭解,但並沒有瞭解得很透。”厲中河坦誠地道。
柴秋菊笑了,道:“難道就沒有比史懷英更有能力的人了麼?”
“有!當然有了!”厲中河笑道:“史懷英的工作能力並不是最高的,但她的工作熱情卻是最高的,她始終都在盼着桃花溝脫貧,始終都在盼着桃花溝村民們過上好日子,這幾年來,她擔任桃花溝的婦女主任,做出了一些實實在在的工作,在村民們的心目中威望很高。”
聽着厲中河的話,柴秋菊笑了:“看來,你已經跟懷英接觸了不止一次,是麼?”
話一出口,柴秋菊立即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出圈了。
果然,只聽得厲中河言道:“什麼叫不止一次,我們每天在村委會上班,天天見面,天天說話,自然瞭解。”
柴秋菊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絲傷感,她知道史懷英的相貌比她高出了那麼一點,而且,史懷英的性情也比她更加的柔順。在厲中河的心裡,史懷英一定佔有很重要的地位!
一念至此,柴秋菊道:“你是不是喜歡史懷英了?”
當這個問題說出口時,柴秋菊的臉上一片紅暈,她覺得如此直截了當地提出這個問題,實在是有些不妥當。可是,如果她不提出這個問題來,心裡真的放心不下。
柴秋菊看來真的對厲中河上心了。
厲中河自然也把柴秋菊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沉吟一陣,厲中河笑道:“姐姐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呢?”
“我,我就想知道。”柴秋菊紅着臉道,呼呼山風吹動她那柔順的秀髮輕輕飄舞,別有一番風韻。
“我可以不回答麼?”厲中河反問。
柴秋菊頓時明白了厲中河的話中之意,道:“不回答也就算了。”
不等厲中河說話,柴秋菊又道:“我想回桃花溝來工作。”
“啊——”厲中河不無詫異地看着柴秋菊,道:“呵呵,別傻了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安心幹你的鎮辦公室主任,這有多好?”
“這,這,這還不都是爲了你?”柴秋菊的聲音低到了無法再低地程度。
情不自禁間,厲中河想起了不久前親吻柴秋菊的情景,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天啊,這個美女已經在內心深處喜歡上了俺第厲了啊!
“你爲什麼不說話?”柴秋菊直視着厲中河的臉問道。
“謝謝柴姐對兄弟的一片深情。”厲中河趕緊收回心神,敞開心扉道:“兄弟這幾天來一直都在考慮這個問題,我覺得,柴姐相貌嬌好,完全可以找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作爲自己的伴侶,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掛職幹部而已,我覺得,我們應該冷靜一下……”
“沒什麼冷靜不冷靜的,你說的話,都是在敷衍我!”柴秋菊道。
“我說的都是心裡話。”厲中河坦誠地道,心裡卻在暗暗叫苦,上次抱了她親了她,沒想到這個女人非俺老厲不嫁了,這可如何是好!人家這次回桃花溝來參加王大駝的婚禮,真正的用意是爲了俺老厲啊!
客觀地說,如果厲中河娶了柴秋菊作老婆,絕對屬於郎才女貌,無可挑剔,而且,柴秋菊又有職務,人又年輕漂亮,努力幾年,不愁上不去,他厲中河絕對賺了啊!
然而,厲中河胸懷遠大理想,壯志雄心,怎麼能輕易就談婚論嫁呢?他可不想這麼早,他還想留着大好的光陰在官道上大幹一番事業呢。
正當此時,只聽得身後傳來了一聲腳步聲。
厲中河和柴秋菊趕緊回頭看,只見史懷英正笑盈盈地走近前來。
其實,就在剛纔,史懷英已經遠遠地看着厲中河和柴秋菊相互對望多時了,她的心裡同樣涌動着一陣深深的憂慮,她憑着自己的直覺認爲,柴秋菊此次回桃花溝來,一定是爲了厲中河,她絕不可能爲了王大駝和桑雲兒的婚禮而來。而且,她雖說是桃花溝人,但她跟王大駝和桑雲兒的關係屬於那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層次。
通過剛纔的觀察,史懷英敏銳地意識到,柴秋菊一定跟厲中河談論一些“非工作”上的事,那麼,除了感情之事,再無其他的可能。
已經在內心深處深深愛上厲中河的史懷英,哪裡肯容忍柴秋菊插在她和厲中河中間呢?於是,她再也不作多想,大步走近前來。這份舉動,跟她平常的行爲完全判若兩人,但她卻不管也不顧了。她知道自己已經深深的愛上了厲中河。
“秋菊,你今天還要回鎮裡麼?”柴秋菊裝作一副輕鬆的腔調問。
柴秋菊心中一怔,微微一笑道:“回也行,不回也行。也許這次回來,再也不回去了。”
說這話時,柴秋菊用一抹試探性地目光看着史懷英,笑道:“懷英,你不會盼着我立刻就回鎮裡罷?”
“哪裡話,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要在咱村裡多呆一些時間的話,那就更好了。”史懷英不動聲色地道:“咱村裡還有一些困難需要你來幫忙解決,有你在,我的壓力就小了。”
“你所說的困難,到底是哪些?”柴秋菊笑問。
史懷英臉不紅心不跳,道:“比如昨天王大駝結婚時幾個村民鬧事,主要是鎮裡沒有及時下發計生物品,如果可以的話,秋菊這次回鎮裡後,跟領導們反映一下這個事兒。”
“這個事兒我記下了。”柴秋菊道:“還有其他的事麼?”
史懷英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悅,臉上卻仍然是和顏悅色,道:“咱桃花溝很窮,肯定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你現在也算是鎮裡的領導幹部了,能不能跟鎮裡協調一下,幫村裡修條路……”
“哎呀,我說懷英啊,你說的這個事,可是個大問題啊。”柴秋菊不無鬱悶地看着史懷英,道:“這個問題,你幾乎年年都向鎮裡提,可是,你提了這麼多年,管用麼?鎮裡有鎮裡的考慮……”
“我不知道鎮裡到底是怎麼考慮的,但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從縣裡到鎮裡,年年都在喊着桃花溝脫貧,脫貧,脫貧,脫了多少年,咱們村還是這麼貧。”史懷英面現憂慮地道:“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天天跟鎮裡的領導們在一起,難道你一點都不考慮這個問題麼?”
柴秋菊沉默了。應該說,史懷英的一番痛切陳詞把她的嘴給堵上了,她無言以對,甚至在內心深處滋生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失落,她覺得自己此刻很栽面,因爲她無法回答史懷英提出的這個尖銳的問題。
很快,柴秋菊的心裡對史懷英便隱隱有種不滿,甚至是忌恨,她覺得史懷英完全是想用這些問題來刁難她,想讓她在厲中河的面前下不來臺,她覺得史懷英是用這些問題來對她進行攻擊,好讓她在厲中河的面前擡不起頭來。
“懷英,你放心吧,咱們桃花溝總有一天會脫貧的。”柴秋菊道:“脫貧這種事,並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解決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