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慮好了?”史懷英眼睛一亮,道:“你咋考慮的?”
“我的考慮是,市縣兩級工作組,根本就不會來桃花溝!”厲中河放下酒碗道。
“啊——”史懷英臉上的驚歎之色越來越重:“張一笑不是說好了麼,市縣兩級工作組要來桃花溝的。”
厲中河擺了擺手,道:“從雞鳴縣城到咱們桃花溝的路,難道姐姐沒有走過麼,如果沒有走過,那麼姐姐一定走過江石鎮到桃花溝的路吧,路上的情況怎麼樣,難道姐姐不比我更加清楚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兩級工作組到了江石鎮之後就止步了,他們如果要了解桃花溝的情況,頂多把郝祥林和趙盡忠他們叫到江石鎮去彙報工作,簡單開個會,聽聽彙報,做做記錄,如此而已。”
“小厲,我覺得你的推測不太準確,也沒有什麼依據。”史懷英道:“昨天張幹事說了,全市扶貧工作已經把咱們桃花溝作爲了重點,既然是重點,而且市裡和縣裡也派出了工作組,那他們肯定會來的。”
厲中河笑了:“姐姐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打賭?”史懷英驚愕地看着厲中河,擺了擺手,一臉認真地道:“小厲,這不是打賭不打賭的問題,我是覺得,如果人家工作組來了,咱們應該怎麼辦。”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如果他們工作組真來咱們桃花溝了,貌似跟咱們兩個副職沒有直接的關係吧,郝祥林和趙盡忠他們兩個,纔是真正登臺唱主角的啊,呵呵,我們在臺下看一場好戲,豈不更好?”
史懷英鄙視了一眼厲中河,道:“小厲,你不能這麼說話,畢竟,這可是桃花溝的大事啊,咱們,咱們應該……”
厲中河點燃一支菸,悠悠地抽着,壓低聲音道:“姐姐,桃花溝的情況怎麼樣,難道姐姐不比我更加清楚麼?桃花溝現在已經是一潭死水啊,郝祥林和趙盡忠長期霸佔着桃花溝的黨政一把手,嚴重阻礙了村子的發展,當然,他們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跟市縣鎮三級政府的態度也有很大的關係。”
看着史懷英的臉上浮現着一抹濃濃的憂鬱,厲中河坦誠地說道:“我是這麼想的,如果這次工作組真的要來桃花溝,那麼,市縣兩級領導也許真的要下決心扶持桃花溝了,咱們桃花溝也許很快就能扶貧了,可是,如果市縣兩級工作組不來咱們桃花溝呢,如果他們僅僅是停留在江石鎮呢,這完全可以說明,這次的全市扶貧工作會議只不過是表面文章,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您說呢?”
聽着厲中河的分析,史懷英陷入了沉思。作爲桃花溝的一名村幹部,雖然沒有什麼實際的權力,但她無時無刻不在期待着桃花溝好起來、富起來。可是,這麼多年來,從童年到少年到青年,二十多年過去了,她望眼欲穿,她無數次閱讀着各級政府下發的扶貧工作文件和各級領導的重要講話,文件和講話裡充滿了那麼高的激情,那一個個讓人熱血沸騰的文字,曾經讓這位最底層的村幹部多麼憧憬和嚮往啊,可是現實呢,現實是桃花溝依然身處大山的懷抱中,沒有哪一個領導幹部真正爲桃花溝的發展作出一點點具有實際意義的工作,她的內心深處,對於上級領導逐漸的失望了。所以,厲中河剛纔對她的分析,她儘管在表面上有些不太同意,但在思想上卻已經有些認同了。
“姐姐,桃花溝的村委會,是郝祥林和趙盡忠兩個說了算,其他的村幹部們沒有一點實際的權力。”厲中河端起碗來喝了一口酒,繼續道:“這次市縣兩級工作組如果不來桃花溝,這說明上面的領導只是像往常那樣喊喊口號而已,郝祥林和趙盡忠他們將繼續霸道下去,如果兩級工作組真的來到桃花溝,這說明市裡和縣裡的確對桃花溝開始重視了,並採取有力的措施來扶助桃花溝脫貧,同時也說明,郝祥林和趙盡忠他們的日子也到頭了,桃花溝村委會也將要換一番模樣了,不管從哪個角度而言,咱們並不是主角,咱們現在只能靜觀其變,尋機時機。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今天下午五點鐘之前,江石鎮一定有消息傳來,姐姐就等着吧。”
看着厲中河滿有把握的樣子,史懷英陷入了沉思。她覺得厲中河的分析真的很有道理,她希望工作組能夠進駐桃花溝,對桃花溝的情況進行一下深入的調研,然後制定一個扶持桃花溝脫貧的具體方案,同時,她又覺得這份希望非常渺茫,這麼多年來,她不斷的希望,又不斷的失望,直至絕望。
坐在旁邊一直插不上嘴的王大駝道:“中河啊,咱桃花溝真要變天了?”
厲中河點點頭,道:“大駝叔,難道你感覺不出來麼?咱們桃花溝肯定是要變天的。”
曉翠眨動着一雙大眼睛,看看史懷英,又看看厲中河,道:“咱們桃花溝真的能看上電視,用上電腦,通了公路?”
厲中河道:“是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目標在三年之內一定能夠實現。”
聽着厲中河的話,史懷英似乎明白了一個事實:不管工作組來也好不來也好,工作組解決不了桃花溝的問題,桃花溝要想脫貧致富,不能寄託在工作組的身上,只有靠自己的努力!當務之急,是要有一個真正有能力的人站出來,帶領村民們脫貧致富!而這個人,非厲中河莫屬!
史懷英的心裡似乎看到了一片光明的前景,道:“小厲,咱們打個賭吧。”
“呵呵,姐姐剛纔不跟我打賭,現在又開始跟我打賭了。”厲中河放下酒碗,笑道。
“就賭你剛纔給曉翠說的這句話。”史懷英道。
“那麼,姐姐的意思呢?姐姐認爲三年之內桃花溝能脫貧麼?”厲中河微笑着看着史懷英。
“這個,這個我看有點懸!”史懷英道。
“那好,咱們現在就賭桃花溝三年之內能不能脫貧!”厲中河道:“如果桃花溝成功脫貧,算我贏,如果桃花溝還是老樣子,算你贏!咋樣?”
史懷英的心裡涌起一片興奮之情,重重地點着頭道:“好,就照你說的辦。”
“那麼,賭注是什麼呢?”厲中河笑問。
“賭注?”史懷英的臉上又是一陣驚愕
“打賭嘛,怎麼能沒有賭注呢?”厲中河看着史懷英,臉上涌動着一抹壞壞的笑。
史懷英道:“那你先說說,你的賭注是什麼?”
厲中河趁着王大駝上茅房、曉翠到廚房盛飯的有利時機,壓低聲音,道:“姐姐,如果桃花溝三年之內脫不了貧,厲中河絕對不會娶老婆的。”
史懷英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緊接着趕緊捂上了嘴巴。由於她已經喝了滿滿一杯紅酒,臉上那抹散不去的紅暈煞是嬌豔動人,惹得厲中河差點沒有飆出兩道鼻血。
“哪裡有這種賭注啊!”史懷英不滿地道。
“賭注嘛,可以是一件物事,也可以是一句諾言。”厲中河壞笑道:“請問姐姐的賭注是什麼?”
史懷英嘴巴動了幾動,沒有說出來,但厲中河分明看到,她的眼神裡閃動着一抹嬌羞之色。
“如果姐姐不方便說出來,那兄弟就替姐姐說吧。”厲中河看着史懷英的臉,與史懷英四目相對,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桃花溝三年之內脫不了貧,姐姐絕對不能嫁人!如果桃花溝在三年之內脫貧了,那好吧,姐姐一定要嫁給桃花溝脫貧過程中的第一功臣!咋樣?”
“你,你……”史懷英用一副責怪的目光看着厲中河,紅酒滋潤的臉上卻洋溢着嬌羞無限
“如果姐姐沒有什麼意見的話,那好吧,就照我說的辦。”厲中河道:“三年之後,誰贏誰輸自然會見分曉。”
“小厲,我不贊成你說的。”史懷英猶豫了一陣後,說道:“我們不能這麼打賭,這不合適。”
“爲什麼不合適呢?”厲中河笑盈盈地看着史懷英,極力掩飾住目光中越來越濃的色意。
史懷英沒有說話,放下酒杯,把目光轉向了別處。
目光凌厲的厲中河,倏地發現史懷英的眼睛裡竟然滾動着兩滴晶瑩的淚珠。
隨着大駝叔從茅房裡回來,史懷英迅速擡起手臂,將眼角的晶瑩淚珠不露痕跡的擦拭掉了。
這時,曉翠端着一個木製托盤從廚房裡出來,托盤上擺着四碗白花花的米飯。
曉翠先給厲中河端上一碗,接着給史懷英端上,然後給王大駝擺上,最後一碗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史懷英趕緊轉移話題道:“曉翠啊,明年就要高考了,有沒有信心?”
曉翠笑眯眯地道:“有信心,有厲哥哥的幫助,沒問題的,厲哥哥可是省農業大學的高材生呢。”
看着曉翠滿臉的信心,史懷英笑道:“是啊,厲村長住在你們家裡,你可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希望你能成爲咱們桃花溝第一個大學生!”
“謝謝史姐姐。”曉翠激動地道。
隨即,曉翠的臉上又涌動着一絲絲擔憂,道:“史姐姐,您是村幹部,如果其他的村幹部刁難厲哥哥,如果他們想把厲哥哥離開桃花溝,你,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
史懷英笑了,道:“放心吧,人家冷先生都說了,咱們桃花溝要有天神降臨呢,誰能把神仙趕跑呢?”
“哈哈哈……”王大駝家的小院裡再次瀰漫着歡快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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