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成壓低聲音道:“是市委秘書長丁順平打來的。”
“市委秘書長?”厲中河暗自吃了一驚,不知又有什麼重大的事要發生。
謝天成暗暗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吐出,按下了接聽鍵,道:“老領導,您大中午的還不休息麼?不要光知道工作不知道休息啊!”
“哈哈哈……”謝天成的電話另一頭,傳來了丁順平爽朗的笑聲,道:“天成啊,這幾年來,已經很少有人稱呼我爲老領導了。”
謝天成笑道:“無論到何時何地,您都是我的老領導。”
聽着謝天成和丁順平的調侃,厲中河愈加佩服謝天成了,他覺得謝天成無論跟哪一級的領導打交道,都能做到遊刃有餘,從這一點上來看,戴詠華不具備謝天成的這點優勢。而且,戴詠華是雞鳴縣土生土長的領導幹部,他從一名鄉村老師升到了縣委書記,期間擔任了班主任、教導主任、副校長、副鎮長、鎮長、鎮黨委書記、副縣長、縣長,直到縣委書記,他的工作範圍,一直都是在雞鳴縣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從來都沒有出過雞鳴縣,而謝天成則不一樣,他是從海中市來到雞鳴縣的,在團市委工作了十多年,在團市委書記的崗位上也呆了足足六年時間!在此期間,他廣泛接觸了省、市領導幹部,在整個海中市縣處級幹部以及廳級幹部裡,謝天成都能跟他們處理好關係,有的甚至已經成了最爲親密的朋友,比如說市公安局局長譚瑞秋、市委宣傳部部長呂清源、常務副市長柯慶豐等領導幹部都已經成爲謝天成的好朋友好哥們,包括現在正和謝天成通話的市委秘書長丁順平,厲中河通過他們之間的談話便可以感覺出來,謝天成跟他們的關係絕非等閒。
不過,厲中河卻猛地發現,謝天成與丁順平聊了幾句話之後,他的眉宇間一下子緊皺了起來。
“老領導,秦書記爲什麼要來我們雞鳴縣呢?”謝天成的話語之間有些輕微的急迫。
厲中河聽得明白,他在猜測,謝天成口中所說的“秦書記”究竟是何許人也?放眼整個林海省,姓秦的書記簡直太少了。
突然,厲中河腦子裡嗡地狂震了一下,難道是省委書記秦德來?難道秦德來要來雞鳴縣?
果然,丁順平的聲音從謝天成的手機裡傳了出來:“秦書記這次到雞鳴縣,並非公幹,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微服私行,我們只是從省委辦公廳的一個朋友那兒得來的消息。”
謝天成道:“老領導,既然秦書記這次到雞鳴縣並非公幹,那麼,他必定是輕車簡從,他到底什麼時候來,您那兒有消息麼?”
丁順平道:“我們只是知道了秦書記要來雞鳴縣,至於是爲了什麼事,什麼時間到達雞鳴縣,我們不得而知。”
謝天成笑道:“老領導,我可是您的老部下,我們雞鳴縣也是海中市不可分隔的一部分,秦書記到雞鳴縣,就跟到了海中市一個樣,呵呵,在這件事上,還望老領導多多費心纔是。”
丁順平也被謝天成的話給逗笑了,道:“天成啊,你在我的面前從來都跟個孩子似的,沒個正心,呵呵,你放心吧,徐書記和張市長已經商量過了,對你提出以下幾點要求:第一,維護好雞鳴縣的治安環境,保證秦書記在雞鳴縣的這段時間裡不能有任何的不和諧事件發生,第二,成立一個消除雜音組,在這段時間之內,不能有任何的羣衆上訪事件發生,第三,讓雞鳴縣的各級領導幹部提高素質,注意形象。”
“放心吧,老領導,我現在立即去辦。”謝天成道。
掛了電話,謝天成對厲中河道:“中河,省委書記秦德來同志要來雞鳴縣。”
“我已經知道了。”厲中河道。
“你知道了?”謝天成滿臉詫異地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叔,哦,謝書記,您剛纔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的。”厲中河笑道。
謝天成道:“你的確有過人之處啊!沒想到你的聽力這麼好!”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謝書記,您太擡舉我了,我除了聽力好之外,再無他長。”
謝天成意味深長地笑道:“是啊,真正聽力之王,不但能聽得懂遠近之音,更能聽得懂天地之音,盛衰之間,興亡之音,得失之音!”
“呃——”厲中河眼睛大睜着,不可思議地看着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謝天成,天啊,這簡直就是一個哲人,就是一個智者啊!相信戴詠華這樣的人,即使再活幾十年也說不出這樣深奧的道道來。
情不自禁之中,厲中河又想起了遠在桃花溝的冷先生,他時常記起冷先生說過的話,這謝天成的言語,多少帶一些冷先生式腔調,如果謝大人能夠跟冷先生住在一起,相信他們一定能探討出很深很多的道理來。
大概過了十分鐘之後,車子到達了城東,徑直駛向了那家久違的驢肉火燒店。
由於已是午後,店裡的人不多,但一股濃濃的驢肉香氣隨着郊外的輕風緩緩相送,飄向遠方。
謝天成對劉光道:“小劉,把車子泊好,一起過來吃吧。”
劉光趕緊道:“謝書記,我,我已經吃過了。”
“呵呵,你不用欺騙我,你上午跟我出去了兩趟,一直沒有回家,怎麼可能吃過飯呢?”
劉光臉一紅,沒有說話。
謝天成主動朝着劉光伸出手來,握着劉光的手,異常和藹地說道:“劉光啊,以後我們在一起工作,相處的時間會更多一些,所以呢,就不要這麼客氣了。”
厲中河也不失時機地接口道:“劉哥,謝書記是一個十分平易近人的領導,以後我們在一起的機會會很多的,你呢,也不要客氣,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不說兩家話,而且,一家人說的話,不管好還是壞,都不可對外人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