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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金旺和錢書文聽着厲中河的話,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厲中河又道:“我現在就給村裡打電話,讓張德延和竇美仙兩個明天早上天一亮就出發,晚上之前來到縣裡。”
錢書文迅速明白了厲中河的用意,道:“小厲說得對,如果明天縣裡要對號入座的話,那可不得了。”
於是,厲中河立即拿出手機,撥到了桃花溝,接聽電話的正是張德延。
張德延一聽說史懷英病倒了,趕緊去找竇美仙商量,倆人連夜進行了準備,明天一早便起程。
安排好一切,麻金旺對厲中河道:“小厲,明天還要開會,注意休息。”
錢書文也叮囑了幾句後,又來到了與史懷英相鄰的病牀探視柴秋菊。
柴秋菊依然在發着高燒,錢書文叮囑趙爽好好照顧。
叮囑完畢,錢書文與麻金旺找了個理由離開了,他們並沒有回賓館,而是朝着縣委縣政府方向而去,好不容易來到了縣城,一些關係不錯的老上級,他們必須得去拜訪一下。
看着麻金旺和錢書文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厲中河的心中暗暗痛恨着:這兩個混蛋鎮領導,削尖腦袋巴結縣領導,竟然不顧自己下屬的死活,真他馬操蛋到家了!
不過,厲中河對於他們也並沒有多少的感情,真正讓他關心的是身邊躺着的史懷英。
史懷英雙目緊閉,兩道長長的睫毛低垂着一動不動,美麗的倩容蒼白盡顯,讓厲中河看了心疼。
輕輕擡起頭,看着細細的輸液管一點一滴的藥液無聲地流進了史懷英的身體裡,厲中河把史懷英的冰冷的雙手握得緊緊地,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溫暖。
病房裡,安安靜靜地,沒有一絲聲響。
厲中河緩緩回過頭來,只見趙爽正靜靜地坐在柴秋菊的牀邊,正看着柴秋菊的臉呆呆地出神,他的眼圈有些發紅,顯然是剛剛哭過。
哎,趙爽這哥們,對柴秋菊真的是一往情深啊!明明知道柴秋菊喜歡的人是俺老厲,可是,他依然如此執著地愛着柴秋菊,默默地爲她付出。
見藥瓶裡的藥液還有不少,厲中河起身,拍拍趙爽的後背,壓低聲音道:“爽哥,走,到外面抽支菸去。”
趙爽輕輕爲柴秋菊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地跟着厲中河出了病房,來到了空空蕩蕩的走廊裡。
接過厲中河遞來的軟中華,趙爽趕緊拿出打火機給厲中河點上,然後纔給自己點上。
倆人心情都不是很好,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抽着煙。
一連抽了三支菸後,厲中河拍拍趙爽的肩膀,道:“爽哥,我看得出來,你是打心眼裡喜歡秋菊,哥們交給你的個秘方。”
“秘方?什麼秘方?”趙爽眼睛一亮。
厲中河微微一笑,道:“你抽完這支菸後,立即回病房,守着秋菊,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你!”
趙爽也是一個聰明的人,厲中河的話他稍稍一想便想透了,緊緊地握着厲中河的手臂,感激地道:“中河,我太笨了,你不要怪我。”
厲中河笑了:“我可告訴你,等你把柴秋菊追到手之後,一定得請我喝酒。”
“那還用說!”趙爽拒絕了厲中河再次遞過來的香菸,轉身回病房守護柴秋菊去也。
走廊裡,只剩下了厲中河一個人。
厲中河點燃香菸,思緒隨着思考的飄散不住地飛揚——他擔心柴秋菊心如鐵石,並不會因爲趙爽的虔誠而動心!
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爲趙爽和柴秋菊完全就是兩條道上的人。柴秋菊美麗而聰明,又有發展前途,趙爽雖說文雅白淨,爲人也很實在,可是趙爽顯然不是柴秋菊心目中真正追求的對象。他們如果過到一塊的話,一定不會有多快樂!
……
聽到史懷英突然生病的消息,厲中河的父母厲國慶、母親趙雲芳急急火火地連夜趕到了醫院。
厲中河之所以把父母都叫到了醫院,是想讓史懷英接受最爲精心的照顧。醫院急診科副主任高偉國以及幾名剛剛參加工作的護士,都是趙雲芳當年的學生。經趙雲芳這麼一說,他們頓時知道了史懷英竟然是趙老師未來的兒媳婦,哪裡還敢怠慢呢?一個個奔前跑後,把史懷英伺候得精精心心,分外周到,而且,這些學生們也都很懂禮數,他們到醫院外面的小商店裡買來了鮮花、水果、營養品等禮品,史懷英的病牀四周可謂五彩繽紛。
相比史懷英而言,柴秋菊的病牀前就冷清了許多,她雖然是江石鎮黨委常委、辦公室主任,一起前來參加會議的那些村幹部們一個個都是小氣鬼,躲還躲不及呢,哪裡捨得花錢買東西來探望她呢?
厲中河趁着護士剛剛給柴秋菊換上藥瓶的時刻,叫了趙爽,一起到醫院對面的小店裡買了一些水果和吃的喝的東西。當他哥倆回到病房的時候,柴秋菊已經睜眼醒來了。
柴秋菊看着史懷英的身邊盡是鮮花和禮品,心裡一下子有些妒忌,雖然身體不適,可她的腦子並不糊塗,她的心裡滋生出一絲絲的鬱悶之氣。
由於柴秋菊先於史懷英暈倒,所以,她很納悶史懷英爲什麼也會跟着自己住進了醫院。
當厲中河和趙爽回到病房時,哥倆把禮品放到了柴秋菊的病牀前。
“你,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輸幾天液就好了。”柴秋菊道。
厲中河坦誠地一笑,道:“柴主任,剛纔你突然暈倒,幸虧趙爽發現得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柴秋菊擡起眼瞼,看了一眼趙爽,眼睛裡一片感激。然而,僅僅是感激而已,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趙爽也是一個很細膩的人,他自然懂得柴秋菊的眼神之中蘊含的東西,禁不住又是一陣黯然神傷。
厲中河拿出一個香蕉,遞給了趙爽,帶着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道:“還不快給柴主任剝水果?”
趙爽恍然大悟,趕緊剝了香蕉,他想遞給柴柴秋菊的另一隻手,卻發現柴秋菊活動不便,於是,他擡起頭來,憨憨地看着厲中河。
厲中河微微一笑,暗笑趙爽真是一塊愚木疙瘩,連一點最基本的殷勤都不懂,你他馬的倒是喂人家一口啊!
當然,趙爽迅速想到了這一點,他把香蕉伸到了柴秋菊的嘴邊,顫聲道:“來,吃一口吧。”
然而,柴秋菊卻緩緩搖了搖頭,道:“我不想吃。”
緊接着,柴秋菊又補充了一句:“謝謝你!”
“不,不用謝,應該的。”趙爽除此之外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一直都守着史懷英的趙雲芳這時也走近柴秋菊的病牀,道:“閨女,好好在醫院呆幾天吧,過幾天就會沒事的。”
“謝謝阿姨。”柴秋菊的眼睛裡同樣泛動着感激,說着又把目光轉向了趙爽。
趙爽趕緊說:“這是趙阿姨,是中河的母親。”
柴秋菊眼睛一亮,突然間想起來了,厲中河今晚就帶着史懷英回家吃飯去的,敢情這是婆婆在照顧兒媳婦啊!
想到此處,柴秋菊的心裡又一次泛動着濃濃的酸楚,她那不爭氣的眼淚再一次滾落下來。
趙雲芳心細如髮,趕緊拿出手絹來,幫着柴秋菊擦拭掉臉頰上的淚珠,安慰道:“閨女啊,彆着急,人哪能不生病的?只要有個好心情,什麼都不是事兒。”
聽着趙雲芳的慈祥的話,看着趙雲芳柔善的臉上戴着一幅銀絲眼鏡,柴秋菊知道,這是一位善解人意的母親,同時她也暗暗羨慕史懷英,史懷英有了這樣一位阿姨作婆婆,真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
這時,史懷英也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