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見駱老端着架子問話,有些不爽,揮揮手:“好了,駱老頭,在家裡頭搞這麼嚴肅幹什麼?志遠這孩子做事心裡有數,我跟老薑通過氣,他對志遠印象不錯,既然老薑願意給志遠捧捧場,你就別摻和進去了!”
駱老一瞪眼:“我教育自家孩子,你少插嘴!”
謝老哈哈一笑:“難道志遠不是我們謝家的孩子?啊?”
駱老一怔,旋即悻悻地起身跺了跺腳:“我先回去了——志遠,我不反對你適當使一點小手段,但你應該明白,這終歸是偏門,成不了氣候!偶爾爲之無傷大雅,過猶不及,必須要掌握分寸。”
“嗯,我明白。”駱志遠恭謹地陪着駱老往門外走,謝國慶夫妻和謝婉婷也趕緊一起相送。
謝家大院門口,駱老在上車之前突然探手拍了拍駱志遠的肩膀,溫和道:“做人要低調,做事可以高調,掌權卻不能專權,這個度你自己好好體會、把握。你的路還很長,千萬要小心謹慎,不要因小失大,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同時也讓我和老謝失望。”
駱老的話意味深長同時又用心良苦。
駱老其實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他很少面對一個晚輩說這麼多話,如此當面諄諄教導。由此可見,他對駱志遠的看重和寄予了多大的期望值。
駱志遠心有所感,態度更加恭謹:“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我相信你。你放手大膽去做,好好鍛鍊自己,我在京裡等着你!”駱老深深凝望着自己最器重的這個孫輩,眼眸中掠過一絲讚賞。他緩緩點頭,一頭鑽進了車裡。
望着駱老的專車飛馳而去,駱志遠緊繃的神經這才紓緩了下來。
於春穎笑着:“志遠,進來說話吧,你爺爺還要問你晚上y國大使館宴請的事情。”
駱志遠哦了一聲,跟在謝國慶夫妻身後進了屋。
謝老溫和又沒有多少架子,在謝老面前,駱志遠不像在駱老面前壓力那麼大,明顯放鬆不少。不顧,該有的禮儀可不可廢。
要知道,謝老不僅是未婚妻謝婉婷的爺爺,還是昔日的高位者,赫赫有名的軍中宿將,開國元勳,京城高門謝家的家主。
謝老仔細問了問駱志遠給凱瑟琳治病的事兒,沉吟了半天,才道:“志遠,y國大使館宴請,你還是去一趟吧。事關兩國關係,不能不給人家這個面子。再說人家也是一番答謝的好意,只是你言行舉止一定要得體,不能丟了咱們華夏大國的面子。這樣,晚上讓婉婷陪你一起去,你們下去準備一下吧。”
駱志遠苦笑:“爺爺,這點破事還能扯上兩國關係啊?您這麼說,給我壓力好大!”
謝老微微一笑:“這外國女人身份不簡單,不過,她在大使館以私人身份設宴答謝你,你只要不失禮就可以了。”
謝國慶也笑着插話:“好了,婉婷,你去陪志遠買套衣服,穿得正式一點,別丟了咱們的面子!”
駱志遠掃了自己身上穿着的休閒裝一眼,點頭答應。他進京倉促,因爲準備只停留一兩日就返回安北,所以也沒帶行李。
謝婉婷拉着駱志遠的手,離開謝家開車去了就近的一家購物商場,幫駱志遠挑了一身淺灰色的休閒西裝,一件淺藍格子的站領襯衫,一雙米黃色的休閒皮鞋。
y國人格外講究社交禮儀,而凱瑟琳又是貴族出身,駱志遠出席她的宴會,肯定要略事裝扮,換一身體面的行頭。否則,就算是失禮了。
不能不說,謝婉婷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她替駱志遠選擇的這身行頭很適合駱志遠的氣質,沉穩儒雅又不失氣度。
下午5點30分,駱志遠和謝婉婷準時抵達y國大使館。y國大使館是京城這一趟使館區中不太起眼的一座建築羣院落,充滿着濃濃的異國風情。
大使館的大門打開,將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讓了進去。
大使館院內一間偏廳門口,凱瑟琳穿着一身紫色的晚禮服,長裙曳地,髮髻高挽,薄施脂粉,整個人看上去明豔高貴。她的身邊依舊是昨天那個換上正裝的金髮女郎,還有女翻譯肖嵐,此外,還有大使館的一個文化參贊。
因爲是私人身份設宴,所以大使館的主要“官員”並沒有露面。以凱瑟琳的身份,如果她提出要求,y國駐華大使肯定也是會同意出席的。
黑色的紅旗轎車在停車場停下,駱志遠和謝婉婷下了車。
駱志遠一身淺灰色的休閒西裝,淺藍色的襯衫,米黃色的繫帶軟牛皮鞋,面帶從容的微笑,而讓人眼前一亮的是謝婉婷,她雖沒有穿晚禮服,但卻換上了一襲半正式的裙裝,上半身是奶白色的繡花領小襯衫,而外罩一件深色的小馬甲,下身則是淺藍色的卡其裙,這身裝束與駱志遠正好形成呼應,像極了情侶裝。
凱瑟琳一眼望去,眼眸中光彩閃動,駱志遠和謝婉婷攜手而來,金童玉女光芒四射般配之極。她忍不住低讚一聲,側身向肖嵐耳語了兩句。
肖嵐連連點頭,不斷附和凱瑟琳的話,投向駱志遠和謝婉婷身上的目光也極震撼和驚豔。
今天的駱志遠與昨夜在火車上截然不同。肖嵐和凱瑟琳只覺得他雖然年輕但沉穩成熟,彬彬有禮,容貌也算英挺不凡;但現在看去,駱志遠風度翩翩公子哥兒,與他的世家出身相得益彰,給肖嵐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
特別是謝婉婷,堪稱傾國傾城氣質高華。
肖嵐此刻已經知曉駱志遠是駱家的子弟,而謝婉婷則是謝家的公主,駱志遠的未婚妻。這種出身的情侶如此郎才女貌,焉能不讓作爲同齡人的肖嵐豔羨。
見駱志遠和謝婉婷走得近了,凱瑟琳微笑着上前迎了一步。
她剛剛知悉駱志遠竟然是華夏國的頂尖豪門子弟,心裡自有幾分好奇。只是她宴請駱志遠的目的在於答謝,同時是因爲對駱志遠的鍼灸術懷有強烈的興趣,而不是因爲駱志遠的出身。
“駱先生——這位就是謝婉婷小姐吧。”凱瑟琳用英語熱情地招呼着,跟駱志遠握着手,又跟謝婉婷擁抱了一下,行了y國人常見的貼面吻禮。
“夫人真是太客氣了,謝謝!”駱志遠揮揮手,照舊與謝婉婷攜手進入了偏廳,偏廳內燈火通明,西式的長條餐桌上早已擺滿了豐盛的西餐和倒滿紅酒的高腳杯。
“兩位請坐。”凱瑟琳笑着用蹩腳的中文讓座,然後自己才坐下。
凱瑟琳是一位極擅長社交的y國女貴族,雖然語言不通,但她很會調節氣氛,有肖嵐的翻譯,溝通起來並無太大的障礙,況且謝婉婷的英語水平也差強人意。
凱瑟琳連番道謝,舉止非常優雅。謝婉婷對她的印象很好,兩女很快就熟絡起來,竟然撇開駱志遠開始說說笑笑,不住攀談,間或夾雜着肖嵐的翻譯。
駱志遠則面帶微笑與那名年輕參贊禮貌地互相舉杯邀飲,耐心傾聽。
凱瑟琳似乎是向謝婉婷問起了駱志遠的職業,聽說駱志遠竟然是一個“政府官員”,凱瑟琳大爲驚訝,連連用英語道聲可惜。旋即,她熱情地向謝婉婷發出邀請,請駱志遠和謝婉婷去y國做客,她可以幫助駱志遠在y國首都倫城開一家中醫門診,去y國最高的醫科大學府講學,弘揚中醫鍼灸術。
恐怕,這纔是凱瑟琳今晚設宴的主要目的。
謝婉婷知道駱志遠肯定不會去,但出於禮貌起見,還是轉頭來望着駱志遠問了一聲:“志遠,凱瑟琳夫人邀請你去倫城開門診、講學,弘揚中醫鍼灸呢。”
駱志遠笑着搖頭:“替我謝謝夫人,但我工作很忙,實在不能成行,謝謝夫人的好意,盛情心領了。”
儘管肖嵐還沒有翻譯,可凱瑟琳已經看得出駱志遠是在婉言謝絕了,她急切向肖嵐說了幾句,肖嵐苦笑着望着駱志遠:“駱先生,夫人說她可以承擔你在y國訪問的全部費用,同時說憑你的醫術到了倫城,肯定會轟動整個y國!”
駱志遠忍不住笑了,再次搖搖頭:“不好意思,肖小姐,麻煩你轉告凱瑟琳夫人,我公職在身,很難成行,抱歉了。”
肖嵐翻譯過去,凱瑟琳臉上的失望之色沒有掩飾。
她嘆息一聲,若無其事地繼續與謝婉婷談笑生風,依然是熱情招待,直到宴會結束。
將駱志遠和謝婉婷送走,凱瑟琳從大使館大門口迴轉院內,失望地喟嘆連聲。她本想將駱志遠推薦到y國去,奈何對方毫無此意,她也是無奈。
車上。謝婉婷笑着扯了扯駱志遠的胳膊,“志遠,這位凱瑟琳夫人極有教養,非常優雅的一個女人,還有爵士稱號,她很熱情地邀請我去倫城她的莊園做客呢。”
駱志遠笑了:“實事求是地講,人家這纔是真正的貴族。我們國內的一些人啊,自命不凡、自詡貴族,其實就是暴發戶,上不了桌面的。你看凱瑟琳的言談舉止,這種優雅和休養是骨子裡帶出來的,絕不是能裝出來的。”
謝婉婷掩嘴輕笑一聲,沒有再繼續這個敏感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