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安娜赤着身子喘息着臉色漲紅,凝視着駱志遠,緩緩倒在了一側,閉上了眼睛。
駱志遠目光復雜地替她蓋上了被子,輕輕道:“安娜姐,對不起,我……”
安娜突然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要覺得冒犯了我。說實話,如果不是有婉婷在,我一定會……”
駱志遠難堪地別過頭去:“對不起。”
“我喜歡你,真的。從在莫斯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覺得喜歡上了你。”安娜裹緊了被子:“你是一個優秀的男人,很出色,今天是一個偶然,你就當是我主動勾yin你的,沒什麼呀,我們還是會向以前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
安娜伸出手來抓住了駱志遠的胳膊:“如果要說對不起,應該是我來說。”
“好了,打起精神來,你是一個要做大事的男人,別這麼拿不起放不下。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駱志遠輕嘆一聲,他心裡充斥着濃濃的犯罪感。
他自問不是一個好sè的男人,當然也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今天與安娜越過線,固然有意外的因素,但某種程度上也暴露出他內心深處的yu望躁動。
一夜無語。
駱志遠第二天早上起牀的時候,安娜早已起身打扮整齊,正在等待他一起出門吃早餐。
安娜的神色沒有任何的異樣,一如過往的清淡。
駱志遠眸光中的一抹複雜一掠而過,卻也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與安娜出門下樓,在對面的小吃攤上吃餛飩。
正如安娜所言,這是屬於兩人之間的秘密。就像是兩個成熟健全的成年人無意間擦槍走火,犯了一次錯。
人這一生,誰敢說不犯錯,沒有人敢這樣說。駱志遠知道自己這樣的自我安慰有精神麻醉的嫌疑,同時似乎也有點道德上的自我美化,但……他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將各種複雜的情緒生生壓制了下去。
生活還得繼續。
安娜無意糾纏,他也不至於因此而耿耿於懷。只是他心底深處隱藏着的情懷也騙不了人,恐怕從今之後,安娜在他心裡的位置已經發生了無形的變化。
自打來到安北之後,安娜就迷上了餛飩這種地方小吃,幾乎每天都要吃一碗。駱志遠沒覺得這玩意算什麼美食,只是安娜樂此不疲,他也無可奈何。
安娜吸溜吸溜地吃着餛飩,吃完,就起身拍了拍手,笑道:“志遠,我去門診了,你晚上回來不回來?你要是回來,我們就一起吃晚飯,不回來我就跟朋友逛街去了。”
駱志遠猶豫了一下:“算了,我今晚還要在鎮裡值班,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等我!”
安娜笑笑:“好,那我就不等你了。”
安娜揚長而去。
她說的朋友無非就是康橋集團的宋愛娟,這是她在安北交下的第一個朋友,或許不是最後一個。宋愛娟看在駱志遠的面上,對她極盡逢迎,經常陪着她出去閒逛打發時間。
駱志遠開車回到鎮裡。
剛進辦公室,黨政辦副主任王倩就敲門進來道:“領導,有個女的找您,她說是從香港來的。”
駱志遠一怔,“香港來的?女的?”
王倩嗯了一聲,“她說叫艾蘭,是領導的朋友。”
駱志遠聽說是艾蘭,猛然想起當初那個天皇巨星朱迪身邊的女助手,訝然道:“讓她過來吧,他怎麼來的。”
艾蘭在王倩的帶領下走進了駱志遠的辦公室,好奇地四處張望着,似乎見駱志遠的辦公室如此清寒簡陋,很是吃驚。
“艾蘭小姐,怎麼是你,請坐。”駱志遠笑着揮揮手,站起身來。
艾蘭嘻嘻一笑,倒也不客氣,就坐在了沙發上:“駱先生,哦,駱鎮長大人,難爲你還記得小女子啊。”
“艾蘭小姐說得哪裡話。王倩,泡茶。”
王倩給艾蘭泡上茶就退了出去。
駱志遠笑着望着艾蘭,等待對方說話。他知道艾蘭突然來到自己這種小地方,肯定是有事,他不會相信,艾蘭從香港大老遠趕過來是爲了跟自己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敘舊的。
“駱先生,我們有個事想求你幫忙呢。”艾蘭想起自己的使命,就笑容一斂,正色道。
駱志遠朗聲一笑:“艾蘭小姐,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鎮長,怎麼能幫得上你們的忙呢?以朱迪小姐的身份,不要說在香港,就是在內地,也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吧?”
艾蘭苦笑:“駱先生,你這話我聽起來有些怪異。好吧,我就直說了。”
“那一次,你在航班上治好了朱迪姐的急病,又給我開了一個方子……不瞞你說,我服了你開的中藥,我那點小毛病再也沒有犯過。還不止如此,我用你的方子還治好了幾個朋友,嘻嘻!”艾蘭得意地嘻嘻笑着,駱志遠聞言啼笑皆非。
艾蘭用了駱志遠開出的中藥,月經不調的病痛一去不返。她大喜過望,將駱志遠的方子抄錄下來,身邊有朋友同樣的病痛,她就直接私下裡送一份藥方,說是從內地某神醫處討來的秘方,對方服用後個個痊癒。
艾蘭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道:“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外傳了你的秘方,你不會生氣吧?”
駱志遠輕笑搖頭:“算了,就是一個方子,我也沒想保什麼秘。”
到了這個份上,駱志遠已經猜出艾蘭千里迢迢趕到鵬程鎮來找自己是爲了什麼了。
“是這樣的,駱先生,我的乾爹,也就是朱迪姐的爹哋,患上了一種怪病,香港的醫院都治不了。請了美國的醫生過來,也沒有結果。萬般無奈之下,我和朱迪姐就想起了你。”艾蘭有求於人,自然是陪着笑臉。
“駱先生,能不能抽空去一趟香港,幫我乾爹看看病。我們會給你一大筆診金,同時負擔你往返香港的全部車馬費用。”
似是想起駱志遠也不是缺錢的人,艾蘭就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駱先生,我也不太會說話,總而言之一句話,請你去一趟香港,朱迪姐和我都是很感激的。”
駱志遠皺了皺眉。
按說,艾蘭遠道而來求醫,他不該拒絕。但對方人在香港,他很難成行。作爲內地基層官員,在香港仍然沒有迴歸的時候,他啓程去香港有着諸多的不便,哪怕是私下裡以私人身份也不行。
“艾蘭小姐,我最近工作太忙,離不開鎮裡,實在是抱歉了。”駱志遠的話音一落,艾蘭就發急道:“就耽誤你兩三天的時間,難道都不行?駱先生,醫者父母心吶,你可不能眼睜睜地見死不救呀。”
駱志遠苦笑一聲:“艾蘭小姐,一方面我最近確實離不開,另一方面你也該知道我的身份特殊,去香港很不方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朱迪知道駱志遠不一定好請,所以才委託艾蘭親自趕過來,期待駱志遠看在當初相識的那點情面上,去香港一趟。
艾蘭一呆:“那怎麼辦呢?”
“如果方便的話,你們可以把病人帶到內地來,我抽空看看還是可以的。”駱志遠笑了笑,揮揮手。
艾蘭爲難地搓了搓手:“這個我們早就想到了,可是病人現在不敢移動,這一路車馬勞頓,也承受不了啊。現在我乾爹就在醫院的icu裡,根本沒法過來呢。”
駱志遠訝然:“到底什麼病?醫院怎麼診斷的?給我看看醫院的診斷書。”
艾蘭點點頭,從包裡掏出香港醫院的診斷病歷來遞給駱志遠,一邊道:“醫院診斷爲中風,但是——又說老人的病症又有不同於中風的症狀……”
艾蘭說着,又給駱志遠介紹着朱迪父親的一些具體的發病特徵。
駱志遠看完病歷,又認真傾聽着艾蘭的介紹,心裡倒是狐疑起來。如果是中風,香港的大醫院不可能診斷不出來,就算是不能治癒,診斷還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可診斷爲中風又有懷疑,這種也算是比較詭異了。
駱志遠長出一口氣,他心裡很明白,自己沒有見過病人,憑空臆測是不現實的。
他無奈地搖搖頭:“艾蘭小姐,我只能說很抱歉了。最近,鎮裡有一項很重大的工作,我離不開。要不然,等過一段時間,看看情況再說?”
“其實我說實話,如果連香港大醫院甚至是美國醫生都看不好的病,我過去其實也沒有什麼作用的。”
艾蘭焦躁地坐在那裡,幾乎要流下淚來。
駱志遠看着眼前這香港女孩悽苦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忍,突然念頭一動:“艾蘭小姐,要不然讓安娜跟你過去看一看?安娜的中醫也有些底子了,讓她去看看,具體跟我在電話裡聯繫,看看病人的情況再說。”
艾蘭眼前一亮,吃吃道:“也行啊,那就這樣了,先讓安娜小姐過去看看!她是你的學生,應該也能行吧?”
駱志遠笑了笑:“讓她過去看看吧,我這就給她打電話,讓她抓緊跟你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