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志遠從駱家吃完中飯,略事休息,就去了華夏中醫藥大學。
這是一所國內頂尖的中醫藥大學,位列全國十幾所中醫藥大學之首。因爲身份的必需,在有關部門的安排下,駱志遠一直在大學的鍼灸推拿系掛了一個副教授的虛銜,還曾經以這個身份,出訪印國,作爲中醫藥文化的訪問學者。
但實事求是地講,駱志遠很少去中醫藥大學,更遑論是給學生上課了。
但駱志遠這兩年尤其是從辭官不做之後,他在中醫業內的名氣開始躥紅。一則是他給京城的很多老首長看過病,口碑較高;二則他出國給一些外國政要治癒各種疑難雜症的案例,也逐漸傳播開來。
更重要的是,最近康橋集團組建中醫藥研究中心,正在着手將中醫藥進行市場化推廣的事兒,連番見諸媒體報道,在中醫藥學界引起了一些非議和爭議。
很多中醫學者認爲駱志遠這是作爲一個商人在利用中醫藥文化炒作牟利,對此不屑一顧。特別是聽聞康橋集團竟然在印國成立醫藥公司,將傳統中醫藥文化市場化、商品化,所謂的“痛經貼”在異國他鄉售賣火爆,更是義憤填膺。
華夏國粹不造福國人,反而跑到印國去大行其道,豈不是可惡?!
因此,駱志遠自己並不知道,他在一些業內人士眼裡,成了逐利銅臭的中醫敗類,而在個別憤青版的業內人士口中,他甚至還被貼上了“賣國賊”的有色標籤。
駱志遠對此並不知情,如果他知曉這些,想必會啼笑皆非了。
駱志遠趕到中醫藥大學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講座在三點鐘舉行,他提前一個小時來,無非是爲了熟悉下情況,同時跟鍼灸推拿系的人見個面。
出面接待他的有中醫藥大學的黨委副書記、副校長姬建國,還有鍼灸推拿系的系主任胡林。
姬建國的態度很熱情,可以說非常殷切。在姬建國眼裡,駱志遠不是什麼中醫學者,不是什麼鍼灸大師,而是康橋集團的老闆,京城駱家和謝家的第三代,身份顯赫的大老闆兼公子哥兒。
但系主任胡林的態度卻有些不尷不尬的。駱志遠雖然沒有太在意,但也有些感觸。
“姬校長,我想去講座的禮堂看看,順便也準備一下。”駱志遠沒有心情繼續跟季建國進行沒有營養的談話,主動提出要去講座現場看看。
姬建國滿臉堆笑:“行,駱主席,你工作這麼忙還能抽出時間來來學校開設講座,我代表學校黨委和行政,對你表示感謝啊!胡林,你安排好,親自陪駱主席過去,下午的講座,一定要有人給駱主席當助教,聽到沒有?”
對於姬建國的“諂媚”和逢迎,胡林心裡暗暗不齒。但在面子上,姬建國是學校領導,他只是系主任,必須要服從校領導的工作安排。
胡林神色淡淡地揮揮手:“駱老師,請隨我來。”
胡林沒有像姬建國一樣稱呼駱志遠爲“駱主席”,而是稱呼駱老師。在胡林看來,不管駱志遠有什麼顯赫身份,他來學校就是一老師,僅此而已。
駱志遠沒有在意這些,笑着向姬建國揮手告別,然後跟在胡林的身後去了開設講座的系禮堂。
一路上,胡林始終沒有說話,態度不能說差,但起碼是不太熱情。
這讓駱志遠心裡有些嘀咕,心說這系主任似乎有點排斥自己。好在駱志遠來學校開設講座,不過是應景,沒有太當回事。既然胡林不冷不熱,他更沒有必要去熱臉貼冷屁股了。
後來,駱志遠才知道,胡林是國內中醫學界資深名宿、中醫藥大學創始人之一的王守一大師的學生,而王守一大師最近對駱志遠的“逐利行爲”和“賣國行爲”倍加不齒,受他的影響,胡林自然對駱志遠沒有什麼好觀感。
在胡林看來,駱志遠不過是一個世家子弟,靠家世似乎也學了一點中醫的皮毛,就開始招搖過市聞風逐利,太過不堪。
駱志遠進了鍼灸推拿系的小禮堂,環視一眼,禮堂不大,大概能容納兩三百人的樣子。講臺上,懸掛了一條橫幅,上書:“駱志遠鍼灸講座”七個大字,而也擺了一張桌子,一個麥克風,除此之外,別無長物。
這個時候,一男一女兩個大學生走了進來。男的穿着普通,戴着眼鏡;女的則姿容秀美,穿着淺色的真絲旗袍,上身套一件粉紅色的棉線馬甲,將玲瓏婀娜的身段勾勒得淋漓盡致。
胡林笑了笑:“駱老師,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系裡大四的兩個優秀學生,系裡安排來給你當助教的。這小夥子叫韓奎,北方省安北市人;這姑娘叫王琳娜,京城人,是——”
胡林說話的當口,駱志遠已經跟韓奎握上了手。
韓奎滿臉熱情的笑容:“駱老師,我們是老鄉呢,我父親就在康橋集團工作。”
駱志遠訝然,微笑詢問:“你父親在康橋?他是?”
“我父親叫韓大軍,駱老師應該認識。”韓奎眼眸中閃過一絲敬畏。
他對駱志遠的敬畏不是來自駱志遠的中醫鍼灸水準,而是來自於駱志遠的背景和父親老闆的身份。
駱志遠很吃驚,忍不住朗聲大笑:“你竟然是老韓的兒子?他兒子都這麼大了嗎?挺好的,真是沒想到啊!”
見駱志遠竟然跟韓奎熱情寒暄,可勁地交談,有意無意地冷落了一旁的王琳娜,胡林忍不住插話道:“駱老師,這位是王琳娜同學,出身中醫世家,家學淵源。”
他這麼着重介紹推出,駱志遠就不得不撇開韓奎,微笑着主動向王琳娜伸出手來。
眼前這個姑娘清秀之極,論姿色當屬上品,只是她的氣質有些清冷,還有些驕傲,給駱志遠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太好。
王琳娜眸光一閃,草草跟駱志遠握了握手,就抽回了自己的小手,然後站在一旁淡淡道:“駱老師,我和韓奎給你當助教,到時候,我們就坐在臺下第一排,你有什麼需要,隨時招呼我們。”
說完,女孩轉身就走。
婀娜的身段裹着秀美的旗袍盈盈而去,如風撫柳,氣韻萬千。
韓奎沒想到王琳娜對駱志遠這麼不禮貌,就尷尬地陪笑道:“駱老師,您先忙,我們隨時聽您的安排。”
說着,韓奎追王琳娜而去。看得出,這女孩身邊不乏追求者,而韓奎,似乎就是其中之一吧。
胡林也道:“好了,駱老師,你先準備一下,講座三點開始,我先回了啊,有事你可以去辦公室找我。”
“好的,胡主任,你慢走,謝謝。”駱志遠點點頭,徑自坐在了講臺上,打開了自己隨身帶來的講義夾,準備最後再做做準備。
禮堂外。
韓奎有些惱火地喊住了王琳娜:“王琳娜,你怎麼回事啊,怎麼對駱老師這麼沒有禮貌?”
王琳娜停下腳步,探手撫了撫自己額前的一縷劉海,撇了撇嘴道:“我怎麼沒有禮貌了?我又不像某些人,見到有錢有勢的人就往上貼!”
王琳娜平時說話溫柔,但今天卻這麼尖刻。
韓奎被嗆得滿臉通紅;“王琳娜,你什麼意思啊?誰往上貼了?話說得這麼難聽!駱老師是康橋集團的董事局主席,還是赫赫有名的中醫鍼灸大師,是我們系的兼職副教授,來系裡開講座,我們不該對人家禮貌一些嘛?”
王琳娜不屑一顧:“我承認他是有錢人,但就他也敢號稱中醫鍼灸大師?你以爲大師這兩個字是大街上賣的大白菜啊?他的副教授身份,還不知道怎麼來的呢。”
“王琳娜,你這話可就不客觀了啊。駱老師的鍼灸水準可是有口皆碑,給不少老首長看過病,還出國去給外國的副總理治好過偏頭疼,事實擺在面前,你還能不承認?”因爲韓奎是韓大軍的兒子,他先入爲主,一直對駱志遠保持着足夠的瞭解和敬畏,下意識地站在駱志遠這邊,因此就跟王琳娜爭辯起來。
“招搖撞騙而已,不知道從哪裡學的一點皮毛,就開始冒充中醫大家,可笑之極!”王琳娜瞥了韓奎一眼,揚長而去。
她是王守一的孫女,家學淵源,自幼學習中醫,自視甚高。另一方面,她根本很難理解,駱志遠一個曾經做官的人、現在經商的人,怎麼好端端地又有一身醫術,所謂術業有專攻——在好幾個領域都冒尖,在女孩看來是挺扯淡的事情,不是騙術就是誇大。
再加上最近王守一對駱志遠和康橋集團的做法頗有微詞,這就直接影響着王琳娜對駱志遠的評價。
韓奎望着女孩離去的秀麗背影,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系裡一開始安排的助教只有韓奎一人,後來是王琳娜自告奮勇找上系主任胡林,非要參與進來,助教這才變成了兩個。而此番見王琳娜這種態度,韓奎不得不擔心,王琳娜不是來幫忙的而是來添亂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