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功夫,林副市長就進來了,他進門的時候,看見朱一銘也在座,微微一愣神,不過隨即反應了過來,和元秋生打過招呼以後,邊和朱一銘握手。儘管朱一銘看對方很是不爽,但他也不會將其放在臉上,很客氣地伸出手來和對方相握。
三人在沙發上坐定以後,元秋生就把剛纔朱一銘告訴他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然後衝着林之泉問道:“之泉呀,這個事情你知道嗎?省長就要下來了,在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出什麼亂子呀!”
一直以來,林之泉和元秋生之間的關係都很不錯,現在元秋生當着朱一銘的面這樣說,責備的意思就比較明顯了,這也因爲他確實對這件事情有所不滿。對方這樣搞,如果真出什麼事情的話,那這板子首先就會打在他這個市長的屁股上,其次纔會是朱一銘等人。這樣一想的話,元秋生的怒意似乎就在情理之中了。
林之泉聽到這話以後,臉上的表情很是尷尬,連忙開口解釋道:“市長,這件事情我真不太清楚,不是聽你說,我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我馬上就到那邊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事處理好的。”
在說這話的時候,林之泉在心裡把郭鄖家的女性親屬全都問候了一遍。那天他們三人確定好了地點以後,他就將這事直接交給郭鄖去辦了,只是想不到對方怎麼會辦成這樣的,真是讓他鬱悶不已。此刻被元秋生質問,他作爲分管市長竟然無言以對,這更讓他憤怒不已。
看到林之泉的表現以後,朱一銘也有點愣住了,因爲對方的這個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他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朱一銘在心裡劃了一個大大的問號。儘管他覺得不太可能,但對方此刻表現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就是這樣的,這讓他將信將疑。
元秋生聽到林之泉的話後,開口說道:“行,既然你還不清楚這件事情,那你立即過去查問一下,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領導下來視察,這是目前市裡的頭等大事,其他任何事情都得讓道。如果這個事情上出了問題的話,那打的可是我們所有泰方人的臉。”
元秋生說到後半句的時候,聽上去更像是自言自語,但朱一銘和林之泉都能聽得出來對方話中的意思。他這是在敲打林之泉呢,不管在這之前,私下之間有多麼大的矛盾,在這個時候都應該暫時放在一邊,共同應對省長下來視察這件大事,否則的話,搞事的人將受到所有人的譴責。
林之泉聽後,心裡儘管很是不爽,但還是輕嗯了一聲,然後站起身來就出去了。朱一銘見此情況,也站起身來告辭了,他過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自然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元秋生等兩人走了以後,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來叼在嘴裡,然後把半盒煙用力往辦公桌上一扔。此刻,他的心裡很是不爽,一方面林之泉乾的這事確實有點很不應該,讓人看了就來氣;另一方面今天的事情讓他在朱一銘的面前大大地折了面子,他心頭的鬱悶之情可想而知。
剛纔朱一銘過來說完這件事情的時候,元秋生的臉上就有種火辣辣的感覺。他很清楚,對方這會過來找他看上去是請他幫忙協調,實際上卻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之前在樑之放的辦公室敲定三個檢查點以後,他把對方叫到辦公室特意進行了分工,船舶集團和旅遊項目兩個點由朱一銘負責,採沙集團則由他負責。
現在採沙集團已經從視察點當中劃去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搞出幺蛾子來。這讓元秋生的臉上很是無光,所以剛纔在面對林之泉的時候,他的語氣纔會那般嚴厲。在朱一銘面前丟了臉,他要是還和顏悅色的對林之泉,從此以後,他這市長還有什麼威信可言?
回到辦公室以後,林之泉的臉都氣綠了,元秋生剛纔的話說得可是相當的難聽,尤其還當着他的老對手朱一銘的面,這簡直是在打他林大市長的臉。他本想直接一個電話把郭鄖叫過來痛罵一頓的,轉念一想,他當即打消了這個念頭。就算要罵人也不能在辦公室裡面,這兒是市委市政府大樓,如果在辦公室裡面光火的話,這消息難免會傳出去,到時候難看的還是他林之泉。
林之泉強壓住怒火,給牛全寶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把郭鄖找到辦公室去,他一會就過來。
牛全寶聽到老大的口氣不對,什麼都沒有問,只是嗯了一聲直接答應了下來。他對於老大的脾氣再熟悉不過,你要是在這個時候廢話不羅嗦的話,極有可能把對方心頭的怒火挑撥起來,那樣的話,到時候他極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牛全寶答應下來以後,林之泉本來準備掛電話,後來猛地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連忙對着話筒說道:“全寶,你先讓在船舶公司新場地那兒採沙的船先回來,郭鄖這王八蛋的腦袋簡直被門擠了,他媽.的,氣死老子了。”
聽到林之泉之前的話,牛全寶就隱隱猜到可能是和這件事情有關了,現在聽到這話以後,更是完全可以確認了。他對着電話說道:“老大,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林之泉聽到這兒,輕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牛全寶辦事還是能令人放心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把對方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上面來。林之泉坐在老闆椅上喘了一口氣,他現在無比懷念殷洪亮在的日子,兩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在公司裡面一人主外,一人主內,基本不怎麼需要他操心。郭鄖還是不行呀,和殷洪亮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想到殷洪亮的時候,林之泉便又想起了他的老對手——朱一銘。要不是拜對方所賜,殷洪亮也不會身陷囹圄之中,要不是對方夠義氣的話,上次的那件事情就夠他和牛全寶好好喝一壺的了。今天這個事情和他過不去竟然又是朱一銘,這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
林之泉心裡暗想道,今天的這件事情,你就不能先打個電話和我溝通一下嘛,非要搞到市長那兒去,這不是成心看我的笑話嘛?
想到這的時候,林之泉心裡更是生氣,要不是顧及影響,他早將辦公桌上的那隻高檔真空玻璃被砸到地板上去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林之泉這樣的想法似乎也有點道理,但在這之前,朱一銘如果不去找元秋生,而是直接和他溝通的話。
林之泉的心裡一定會有另一番想法,你朱一銘算老幾呀,憑什麼插手採沙集團的事情,你雖然在副市長前面加了一個常務,但從級別上來說,我倆是平等的,都是副廳,你憑什麼用這種命令式的口吻和我說話呢,我又憑什麼聽你的呢?
同一件事情,只要換一個角度去看,就能得出不同的結論,這是人類思想複雜性的一個重要體現。此時,林之泉的想法就驗證了這一點。
朱一銘回到辦公室以後,心情很好。當看到元秋生滿臉尷尬之色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步棋走得有多麼正確了。當林之泉到場以後,元秋生果然沒有給對方面子,說話的語氣很不好,狠狠落了對方的面子。
他倒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問題圓滿解決,並且不需要他自己出手,從這個方面來說,他當然應該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