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強端起酒杯來以後,看着醇香的五糧液此刻簡直如毒藥一般,他很清楚這杯喝下去,對他而言,基本已經到極限了,下面只有儘量少開口,免得到時候出醜。曲向強想乘着還算清醒的時候,提醒一下自己,不要當着李志浩、康長輝的面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出來,那樣的話,極有可能把問題搞大,到時候對他很是不利。
曲向強閉着眼睛,硬是把這一杯酒給喝了下去,喝完以後,連忙坐下身子,夾了一筷子青菜送到嘴裡。這時候需要吃點蔬菜壓一壓酒,否則的話,要是當場泛出來的話,那可就難堪了。
朱一銘把曲向強的表現看在眼裡,笑道:“書記,真是豪爽呀,我今天必須把陪酒的任務進行到底,華總,請你幫個忙,這次我們來個好事成雙吧,書記,你看怎麼樣?”
曲向強聽到這話的時候,徹底懵了,本來之前的這個三杯喝下去,他就已經是硬撐了,連吃了兩筷子菜以後,纔算把酒勉強壓住。要是再喝的話,後果可想而知,但朱一銘的話已經說出來了,就算要拒絕的話,那也沒有理由呀!
平時經常掛在嘴邊的“我不能喝了”,這會,曲向強無論如何是說不出來的,那樣的話,等於伸過臉去給對方打。之前,先挑釁的是你,現在人家應戰了,你卻慫了,這讓他市委書記的臉往哪兒擱呀?
曲向強既然自然無法開口,只有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了。他和朱一銘是泰方市的一、二把手,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市裡的人當然是不夠資格開口的,好在有副省長李志浩和省政府秘書長康長輝在,曲向強向兩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康長輝很想幫自己的前任說兩句,但李志浩是副省長,人家都沒有開口,哪兒有他說話的餘地呢!當見到李志浩無動於衷之際,又見曲向強在衝着他使眼色,康長輝側過頭去小聲說道:“李省長,差不多了,要是再喝的話,我怕……”
說到這的時候,他特意衝着曲向強努了努嘴,那意思是對方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的話,容易出事。
李志浩早就把曲向強的表現看在眼裡了,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叫停朱一銘,就是想讓對方藉着這個機會打擊一下曲的囂張氣焰。既然馬啓山把你放到泰方來,就是找朱一銘麻煩的,有這樣收拾他的機會,李志浩當然不會輕易開口。
要是康長輝不開口的話,李志浩還可以繼續裝看不見下去,但現在對方開口向他請示了,他要是再裝作看不見的話,那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李志浩這才故意裝作剛剛看到曲向強喝多了的樣子,開口說道:“一銘市長,我看你們也不要多喝了,儘管你們書記、市長的感情不錯,但喝多了就不好了,我看這兩杯喝完,你們就結束吧!”
“行,只要書記覺得滿意就行了,這兩杯我先幹了!”說完以後,不等曲向強有反應,朱一銘就先後端起兩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分別將杯底衝着對方亮了亮。
曲向強聽李志浩開口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他心裡很清楚,這時候別人說話未必管用,但李志浩說話的話,一定管用。在來泰方市之前他就針對朱一銘做過大量的工作,知道對方現在雖然成績斐然,但最初在恆陽的的時候,因爲做了李志浩的秘書之後,仕途才得以起步的。從這個家督來說,李志浩對朱一銘有知遇之恩,所以在任何時候,他說的話都是絕對管用的。
當聽清楚李志浩話中的內容以後,曲向強就變得無比鬱悶起來了。他要是能把這兩杯酒喝下去的話,倒犯不着拼命使眼色了。儘管心裡很是鬱悶,但曲向強卻不便開口,畢竟人家李志浩已經幫你說話了,你還想怎麼着?他要是不開口的話,根據朱一銘現在的狀態,這兩杯喝完以後,隨便找個什麼理由,完全可以再和他來兩杯、三杯的。
曲向強看着朱一銘那兩隻空空的酒杯,真是哭的心思都有了。現在有一件事情已經完全可以肯定了,那就是酒他今天肯定是多了,因爲這兩杯不管怎麼說,他都必須把它喝下去,否則這個人可真丟大發了。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千萬不能當場就噴了,那樣的話,這人可就丟到姥姥家去了。這兩杯喝下去,他究竟會是一個什麼狀態,心裡還真沒什麼底,所以他想再拖一拖時間,磨蹭一會。
曲向強衝着朱一銘說道:“市長真是海量呀,我今天可算是長了見識了,你先坐下來,這兩杯酒我一定喝,只不過我這樣的年紀和你不能比,你讓我先吃兩口菜,喘口氣。”
曲向強說完這話以後,不待朱一銘回答,就伸筷子去夾菜了。
朱一銘見此情況,也不着急,看着對方笑呵呵地說道:“書記,請便,我等你,正好喝了不少酒,站在這兒消化一下。”
其他人聽到這話以後,都有忍俊不住之感,第一次聽說站在這兒能夠把酒消化掉的。要是這樣的話,本來喝半斤的人站在這兒豈不是都能喝下一斤下去,那這二兩酒,曲向強只要稍稍挪挪身子就喝下去了?
曲向強見對方這不依不饒的架勢,知道他不盡快把這兩杯酒喝下去,對方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既然如此的話,曲向強便選擇長痛不如短痛了。他站起身來,端起其中的一隻酒杯,衝着朱一銘舉了舉,一仰頭就將其倒入口中,隨即只見他的喉嚨口咕咚一下,將其吞了下去。
曲向強只覺得從喉嚨口到食管再到胃部,這一條線都是熱乎乎的,胃部好不容易剛剛被壓下去的酒重新又泛了上來。曲向強稍一用力,只聽見嗝的一聲,嘴裡泛上一股酒氣來。他的做出的動作雖然不大,聲音也很小,但同桌上的人還是全都感覺到了。這時所有人都發現曲向強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看着桌上還有滿滿一杯酒,衆人不由得都爲其捏了一把汗。
之前,曲向強還想着用蔬菜來壓酒,但是這會他卻不敢輕舉妄動,現在要是再吃菜的話,壓不壓得住難說,卻容易把胃裡泛起來的酒給帶上來,那樣的話,可就真待交代在這兒了。
曲向強稍作休息以後,端起桌上的另一隻酒杯,分作三、四口,艱難地將其喝了下去。看他如喝藥一般的做派,衆人心裡都想起一句話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酒喝完以後,曲向強不敢多待,和李志浩耳語了兩句,立即站起身來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秘書方明亮見此情況,連忙快步跟了上去,伸出手來準備攙扶一下對方,想到此刻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呢,便又把手放了下去,只不過他的兩隻眼睛卻緊緊關注着對方的一舉一動,稍有不對的話,他便立即伸手相助。當着衆人的面扶着老闆,總比他直接摔下來好。方明亮如此想道。
曲向強走後,李志浩把目光投向了朱一銘,見對方衝着他搖頭,表示沒事,這才放下心來。兩人前後喝下去了八杯,就算有點潑灑、回扣,六兩酒那是絕對少不掉的,加上之前的四兩多,總量已經超過一斤了。李志浩雖然知道朱一銘的酒量不錯,但喝這麼多下去,也防止他酒多。
朱一銘自己都有點奇怪,他今天的狀態怎麼會這麼好,喝了這麼多的下去,除了頭有點暈以外,其他基本沒什麼感覺。看來戰鬥真的能激起男人的血性,不管是官場上,還是酒桌上,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