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王勇低聲說了一句老闆早,然後便說,蔡市長已經到了,正在他的辦公室裡等着呢!
聽到這話以後,朱一銘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這個事情。王勇見此情況,也就不再開口了,拿起老闆的茶杯幫其泡茶去了。
朱一銘推開門的時候,見蔡國才正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不出意料的話,之前他在外面和王勇說的話,對方聽見了,纔會有此動作。
在蔡國才的肩膀上輕拍了兩下以後,朱一銘用輕鬆的語氣問道:“怎麼了,什麼事讓國才同志如此爲難?”
蔡國才聽到這話以後,訕笑着說道:“市長,讓你見笑了,這事雖說不大,我這心裡還真有點沒底,想請你給把把關。”
朱一銘衝着對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一起來到會客區的真皮沙發上坐下。“說說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朱一銘邊說,邊遞了一支菸給蔡國才。
蔡國才接過煙以後,剛準備爲朱一銘點火,耳邊便傳來了啪的一聲,對方已點上火了。朱一銘吐出一口煙來,笑呵呵地看着蔡國才。
蔡國才爲自己點上火以後,看了朱一銘一眼,然後說道:“市長,是這麼一回事,這段時間廠裡面比較忙,東汽那邊對時間卡得很緊,爲了防止出現意外,這段時間,晚上都要加班到十點鐘左右。兩百臺發動機從數量上來說,雖不是太多,但畢竟我們這邊纔剛剛上馬,所以大家心裡都有點沒底。”
朱一銘聽到這以後,衝着對方讚許地點了點頭,表示他理解對方的意思。這段時間,蔡國才吃了不少的辛苦,從他忙碌的身影可以看出剛剛成立的汽車發動機集團裡面的大概情況。分管市長都跟在後面忙得屁股不落板凳的,集團裡的管理者以及普通工人的壓力更是可想而知了。
蔡國才稍作停頓以後,繼續說道:“爲了提高工作效率,陳維軍和邱峻嶺、黃慶晚上輪流值班,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效果還是很不錯的。前天晚上,輪到邱峻嶺值班,他卻沒有準時出現在廠裡,而當時恰巧廠裡的電力供應出現了問題,由於處理不夠及時,使得十臺幾近成形的發動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幾近報廢。”
說到這的時候,蔡國才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見朱一銘並沒有開口,他便接着說道:“這事發生以後,邱峻嶺沒有及時向總經理彙報,而是夥同車間主任隱瞞此事,直到昨天晚上陳維軍才知道這事,他向我彙報了以後,我有點拿不定主意,想聽聽市長的意見。”
蔡國才說到這以後,便不再開口了,坐在沙發上抽起煙來。他心裡很清楚,該他說的話說完了,下面要做的就是拿耳朵聽了。
朱一銘聽完蔡國才的話以後,眉頭一蹙,當時在用這個邱峻嶺的時候,蔡國才就不太同意,後來因爲他的支持對方纔得以上任。這纔多長時間,對方就惹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此刻都有種被人抽了一巴掌的感覺,臉上有種火辣辣的。
朱一銘想了想,沒有立即發表意見,而是衝着蔡國才發問道:“國才,這事的影響大不大,會不會影響到最終的交貨?”
蔡國纔在這之前顯然做過充分的瞭解,聽到朱一銘的話以後,立即說道:“市長,這個你放心,雖說損失了十臺機子,但也不至於對交貨產生影響,再說這十臺機器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用了。”
蔡國才實事求是地陳述着客觀現實,既沒有誇大,也沒有縮小,更沒有提出任何主觀意見,他心裡很清楚,這不是他侃侃而談的時候。
朱一銘聽到這話以後,心神稍定,這個發動機生產基地是他一手搞起來的,如果在試水的時候,就在交貨時間上出現問題,那東汽,包括大衆總部那邊可能都會對他們有看法。這個不好的印象一旦形成,以後要再想扭轉的話,那可就難了去了,再加上鍀國佬在世界上一貫以古板和認真著稱,他不得不謹慎對待。
現在既然這事對於交貨時間並沒有影響,朱一銘有種大鬆一口氣的感覺,現在剩下要做的事情,就是解決邱峻嶺的問題。他雖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但由於和紀委書記王家強之間有關係,朱一銘就不得不慎重對待了,這也是蔡國才向他問計的原因所在。
現在,朱一銘和曲向強在市級層面的爭奪隨着常務副市長,旅遊項目二次開發,安置房建設三方面的競爭已經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了。在這種情況下,如何爭取到常委會上更多的票數就成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
上次在賀齊就任常務由副市長的問題,要不是王家強最終旗幟鮮明地站到朱一銘這邊,最終的結果如何,還真不太好說。王家強手中除了我有常委會上的一票以外,紀委這個部門的特殊性,也是朱一銘需要考量的一個重要方面。
如此這般的一番思考以後,朱一銘的心裡就有底了。他看了蔡國才一眼,噴出一口煙霧,看似隨意地問道:“這次的事情除了集團內部以外,市裡的其他部門是不是清楚?”
“我知道這事以後,立即向陳維軍下達了封口令,並說這事由市裡出面處理,和他們集團沒有關係。”蔡國纔回答道。
朱一銘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不得不說蔡國才的政治敏感度還是很高的。這個發動機基地是在朱一銘的推動下,有他領頭搞起來的,現在還沒有幾天就傳出出了生產事故,這要是傳揚出去的話,顯然對他們一系不力。在這種情況下,他果斷地堵住了陳維軍的嘴。
蔡國纔想了想以後,又補充說道:“這事就是在集團裡面,知道的人也不對,邱峻嶺爲了掩蓋真相,在這之前,就做了大量的工作,陳維軍知道了我的意思以後,也做了一些工作,所以並沒有擴散開來。”
朱一銘聽到蔡國才的彙報以後,想了想,說道:“行,既然如此的話,就由你先找邱峻嶺談一談。這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集團公司剛剛成立,這些不好的苗頭一定要及時掐滅。在這件事情上,邱峻嶺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
聽到這話以後,蔡國才明白了,朱一銘是準備賣一個面子給王家強,否則的話,邱峻嶺要負的就不是僅僅只是領導責任了。
“行,我知道該怎麼去做了。”蔡國才幹淨利落地回答道。
朱一銘想了想,又補充道:“這事不管最終如何處理,你找邱峻嶺的時候,態度嚴厲一點,藉着這事好好敲打一番。”
聽到這話以後,蔡國才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朱一銘雖不清楚邱峻嶺和王家強之間是什麼關係,但在汽車廠重組的關鍵時刻,王能出面爲他打招呼,由此可見,兩者之間交情不淺。現在這件事情,朱一銘對蔡國才做出之前的一番指示,也是爲了給王家強臉。
這年頭,誰也不是活雷鋒,既然把橄欖枝拋出去了,那當然要讓對方知道吧,而邱峻嶺無疑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傳話人。如果不給他壓力給他,他一定還抱有幻想,朱一銘讓蔡國纔給其一點壓力,這樣一來的話,邱峻嶺就必須要去求王家強。
說到底,還是老伎倆,朱一銘唱紅臉,蔡國才唱白臉,最終的目的絕不僅僅是爲了邱峻嶺這樣的小蝦米,而是要逼着王家強表態。朱一銘知道,王家強之前爲邱峻嶺打過招呼了,這回,他就算想不認賬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