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德聽朱載坖說,讓他當武裝商船隊的管理。開始還是高興的,但忽然之間想到了本朝成祖手下的大太監,下西洋的鄭和鄭公公。
朱載坖擡眼看了張元德一眼,沒好氣的道:“張兄想的多了,就是我有這想法,只怕英國公也不會答應。大明還沒有讓勳貴之後做太監的道理。”
“如此我就放心了,一切都聽殿下的安排。”張元德對於出海也是充滿了好奇心的,想起各種傳說,還有海外各地的風俗異景。聽說當年鄭和鄭公公,還帶回麒麟和比人還高大的駝雞,更有獅子和花福鹿這些異獸。
其中的駝雞和花福鹿,就是指的駝鳥和斑馬。
在朱載坖看來,航海是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可是在張元德看來,就是乘船兜風遊覽海外風光。
紈絝子弟的想法,因爲起點夠高,所以與正常人多半不一樣。朱載坖看到張元德的表情,能猜到一些,卻猜不到全部。
大明的航海之術,此時並不比歐洲落後,甚至還更先進。海船的水密艙,歐洲直到十八世紀之時,才由英國工程師設計出來。而在此之前,中國已經使用水密艙至少一千多年了。
除了船沒問題,朱載坖還給張元德派了一批專門學習過航海知識的學員。因此,讓張元德出面,所用的只是他的這個身份。一旦與海外的邦國打交道,張元德的身份便能起到作用了。
張元德回到京城,在英國公府住了幾天,便由通州坐船經天津衛到了塘沽。
這邊自有人接張元德上船,憑藉朱載坖的手書,他掌握了這支武裝商船隊伍。
朱載坖這邊源源不斷的有貨物運到塘沽,而後將這五十條武裝商船裝滿,從而開啓了張元德的航海之旅。
對於朱載後坖來說,他手中的金銀越多,便越是能推動改進大明的商品經濟結構。但是隻有這樣,還是不夠。要想徹底打破大明經濟慣性,還要將更多的人力,從土地上解放出來。
即使大明有兩億人,對於此時大明的國土來說,一樣稱得上地廣人稀,與後世十幾億人的密度根本就沒法相比。
俗話說錢糧錢糧,朝廷治理天下,便是要這兩樣東西。
朱載坖現在通過海外貿易,掙來了不少的金銀,已經讓大明的金價和銀價有所波動。但是朱載坖覺得不夠,還要從糧食上下功夫。
別處不知道,但是朝鮮和東瀛之地的大米,朱載坖是能用貨物換多少就換多少,多多益善。這些糧食運送回大明,朱載坖並不是爲了賺錢,而是爲了打壓大明內部的糧價。
所謂穀賤傷農,其實更受傷的是地主。一年到頭就盼着糧食能換些銀子銅錢,好裝到罈子裡埋到地窖。可惜以往能換來許多錢,如今卻少了一半還多,花用都不夠還埋個卵子啊。
整個大明的糧食都降價,那是不可能的。朱載坖現在的實力有限,是管不了那麼多的。他從海外運回來的糧食,基本都賣到了北直隸。只要不虧錢,朱載坖出手就不會猶豫。
這些糧食砸出去,或許會有人囤積起來。但是別忘了,朱載坖還在讓人不斷的往這邊運送稻米,囤積不囤積已經不是問題所在,而是市面上的糧食只見多不見少。一但低於朱載坖的成本價,他便讓人往周邊運送糧食。
糧價在朱載坖如此的折騰之下想要翻身,短期之內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同時朱載坖讓各地的作坊,都擴張招人,開出的工錢不算很高,但卻比種地要掙得多一些。
大明的百姓勤勞也精明,將做工與種地的收入一比較,自然就知道該去做什麼。不要以爲大明的百姓就喜歡土裡刨食去種地,那是因爲大明的商品經濟並不發達,作坊也少。否則的話,寧肯做工也不會當一年到頭吃不飽的佃戶。
北直隸出現了奇怪的現象,除了家裡有自己田地的百姓,其餘能做工的人,基本上都去作坊幹活。一時間地主家的田地荒蕪了不少,沒有佃戶光有土地有什麼用?
現在朱載坖還沒打通安南暹羅等國的航線,弄不來更多的糧食。但手中此時收購着朝鮮、遼東、東瀛三處的糧食,已經足夠他在北直隸如此去做了。
而且作坊之中出產的各種器物,除了留一部分在裕成超市出售,更多的都運往朝鮮和東瀛兩地,換回更多的金銀和糧食。幾進幾齣,這可是朱載坖完全壟斷的買賣,不但沒有賠錢,反而還賺了不少。
眼看着,經過朱載坖的運作,朝鮮與東瀛兩個市場接近飽和。如果再不找到新市場,他的這個良性循環就要打破。而此時正在東南外海的徐海一夥人,就成了朱載坖的絆腳石。只有將徐海他們拿掉,才能繼續開拓安南與暹羅等地的市場。
而時間已經到了嘉靖三十五年的七月,王直與徐海相互之間交了幾次手,誰都沒佔到便宜。相對來說,徐海更吃虧一些。王直只有徐海一個敵人,而徐海則沒有支援,必須要靠上岸搶掠才能補給。
羅文龍本來就與胡宗憲是一夥的,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雙方聯絡了數次之後,胡宗憲也放鬆了對徐海的追剿,取得了對方的信任。
至此,徐海聽從王翠翹的計策,對於那些與自己合作的幾股倭寇下了手。有心算無心,結果沒什麼懸念。麻葉、陳東等幾股倭寇,都被徐海一舉成擒,連同這些人的手下親信上千人,一同交到了胡宗憲的手中。
同時徐海封鎖消息,又向跟着他來大明的那些真倭說自己要接受大明招安,藉着送對方回國的名義突然下手。這些真倭的身份都不簡單,其中有東瀛大名的子侄,還有一些世家子弟。本來是想在大明趁亂髮財順便混點經驗的,卻沒想到會死在自己同夥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