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雖然說既往不咎,但也不能任由這些軍官仍在其位。
九邊之地,從薊鎮開始,一個鎮一個鎮的整頓。而這些軍鎮的武官,也分批調入京中的大明皇家軍事書院學習。
朱載坖自己就是這軍事書院的山長,是採取了後世蔣委員長的故智,而這些軍鎮武官,也成了天子門生。
這些驕兵悍將,在外面坐鎮一方,但到了朱載坖的面前,無論長幼都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老老實實的讀書,用握刀的姿勢握着毛筆寫作業。
敢有一個不聽話的,朱載坖有得是辦法收拾他們。
讀書識字,是朱載坖對這些原有武官最低要求。凡是不能自己寫公文的,一律免費再學,什麼時候學會,什麼時候畢業。
既然讓這些武官讀書識字了,那首要的任務便是忠君愛國的教育。劉教諭如今今非昔比,爲大明皇家格物書院的和皇家航海學院的山長,受朱載坖之命,專門組織人手編寫此類教材。
都是撿選當年的岳飛、郭子儀,以及大明開國的徐達、常遇春等忠君名將事蹟編寫而成。爲此,還專門開設了一門《將德》的課程。顧名思義,就是爲將的職責和義務,保家是如何做,爲國是如何實現,忠於君上是如何必要及其與國家穩定發展的關係。
另外朱載坖也將當初練兵的小冊子取了出來,着沈一貫的活字印刷廠印成書,發到軍事書院充作教材。使天下練兵,都如一體,即使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也可即時任命便能出戰。
另外朱載坖下旨,命戚繼光與俞大猷回京述職。
兩人入宮見到朱載坖,只覺得朱載坖雖然年輕,卻不復初見之時的跳脫。朱載坖的一舉一動,在兩人的眼中,都有些高深莫測。之前的關外一戰,已經讓他們兩人知道,朱載坖對於這天下的掌握和了解,遠在他人之上。當然,朱載坖還是那樣,只是他們的感覺已經不同了。
“兩位卿家免禮。”朱載坖看着這兩人,“朕知你們二人屢戰於東南倭寇皆有名將之姿,才親自點名,使你們二人鏖戰於關外。如今功成,便可提拔任用。”
俞大猷和戚繼光連忙躬身道:“陛下知遇之恩,我等沒齒難忘。”
兩人心中同時都想到,果然是這樣,關外一戰的功勞,都是送到他們手中的。
朱載坖點點頭道:“我打算委任你們兩人,作爲大明皇家書院的副山長。將大明皇家書院裡的軍將們,都好好的教一教。這些傢伙,除了掄刀光膀子,只知道在戰陣上瞪着眼亂衝亂撞。勇力雖然也有可取之處,但他們身爲將領,也不能只知道衝鋒在前。我召你們二人回京,就是要教一教他們兵法戰陣。”
俞大猷本身,年輕時就曾在邊鎮與當年的宣大總督談過兵法戰陣之道,雖然折服了那位宣大總督,卻並沒受到重用。後來在東南抗倭,才展露出帶兵作戰的才能。
而戚繼光則是世襲的衛所指揮,十幾歲就曾與倭寇交過手,其後更是立下‘封候非我意,但願海波平’的誓願。雖然現在才三十歲,但也算是一員征戰的老將。更難得的是,戚繼光勤學好問,肯用心鑽研兵書,是個技術型人才。
以這兩人作爲皇家軍事書院的副山長,才能是足夠用的。
另外,還有巡查薊鎮,發現大批逃兵問題的唐順之,也被朱載坖任命爲兵部侍郎,兼軍鎮巡查使,使之巡察九邊軍鎮。如有再發現問題者,直接向監察司發文即可。
如此一來,北方九邊的軍鎮爲之煥然一新。那些原有的武官都被弄到京中上學,邊鎮的事務便交由京營武官監督整頓。再改變軍制就沒了武官串聯的可能,如此也就沒有大亂子發生。
而且這些邊鎮的衛所,朱載坖也都將軍戶遷出關外,分發土地使其耕種。
有些不適合的耕種的地區,朱載坖則是命其開設礦場,或是辦成作坊。總之就是讓他們既能自食其力,又使其成爲工人中的一員。這也爲朱載坖想要將大明由農耕經濟轉變爲商品經濟,創造了一點點前提條件。
不要覺得這麼多人都搞作坊,生產的東西賣不出去。這些衛所裁撤下來老弱並沒想象的那麼多,更多的人是願意去種地的。
這些作坊所生產的貨物,只一個裕成超市便可消化的差不多。
雖然事情看上去就是個改變軍制,但是其中的瑣事多不勝數。楊博帶着兵部官員,在其他各部官員的配合之下,到了年底之時,纔將九邊軍鎮改的差不多。
其中每一鎮精簡下來,不過三萬餘人,九邊加到一起,不到三十萬人。雖然兵員人數大大減少,但是也正在換裝之中,逐漸裝備掣電銃與火炮,使之成爲強兵,這戰力的提升可不是一點半點。
九邊的武官都培訓完畢,朱載坖便又開始整頓大明境內腹地各布政使司的衛所,命其武官入京學習。並派京營武官去各衛所接任,並整頓衛所,交接屯田於地方,並開始移民。
如此大的動作,朱載坖根本就不和朝堂上的衆臣們商議。只是命兵部與戶部相配合,勿使混亂。
這個時候的朱載坖,在朝在野都是威望無兩,有事完全可以一言而決。
但是他自己知道,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爲自己通過納東番島而開海,和九邊軍事勝利和拓地千里,還有實實在在增加的稅收而建立的。
但是現在還不行,這個改變整個社會生產關係和結構的基礎,還沒能打好。若是朱載坖軟弱一些,以大明強大的封建勢力,輕易的便可將之前所付出的努力毀掉。什麼商品經濟,統統都完蛋。皇帝只能坐困於宮中,想做點什麼都不會順利。
遠不如現在,朱載坖只負責發佈命令,而下面的臣子都負責執行更有效率。若是出了亂子,將朱載坖的命令弄的錯了,那板子是一定要挨的。
而且朱載坖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這些士大夫們的利益,他只是整頓軍務,先將兵權死死抓在手中。這就是一根長長的繩索,等打好了繩結才知道,這是勒在了誰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