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送大娘都走了老遠,柳露坐在裡間,還聽得大娘一個勁的,“不用,不用,姑娘回吧。”的話。聽得她直笑,大娘還是如此。
因爲改了時辰,事情就一下子多了起來,碧荷和翠竹兩人顯然是忙不過來了,林嬤嬤又要幫着劉文娘管着全部的內院事務,錢嬤嬤還得顧着柳原那頭,今兒柳原也是有很多事的,剩下的只有將照顧寶丫的楊嬤嬤借來了,這楊嬤嬤確實是個人才,成親的規矩是說得頭頭是道,這也讓柳露安心了不少,畢竟自己沒有娘給說這些規矩。
這邊進進出出的剛有個頭緒,就聽得林嬤嬤的聲音傳來了。什麼紅地毯啦,一路上的盆花擺設啦,從跨院到主院的大廳要走多少步啦,拉拉雜雜的聽得柳露都頭暈了,只心裡感嘆,好在這些不用自己親歷親爲。
這一切,如今在柳露聽來是既熱鬧又帶有點不真實感,仿如做夢似的,整好她從早上開始就只簡單的吃了點糕點,這會一鬧,就更覺得暈暈乎乎了,心裡暗歎,低血糖了。
她這暈乎,旁人倒是都幹勁十足的,院子裡翠竹先聽到了下頭人給柳原請安的聲音,忙對着屋子裡的碧荷道:“碧荷,快告訴奶奶,原舅爺來了。”剛說完,就瞧着了柳原,忙行禮問安,“小舅爺,早”
柳原小孩子家家的這倆天雖被人稱呼多了,可這會到了姐姐的院子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忙匆匆地道:“姐姐們也早。”說着人就進了屋子。
柳露在屋內聽了很是好笑,弟弟還是太小了。
柳原自從上次知道姐姐要成親後,小緊張地伏在柳露懷裡哭過後,就被耿靖陽私底下溝通過了,這以後情緒也就正常多了。
這會他一進了柳露的閨房。看了看他姐姐的妝扮,忙收斂了緊張不捨,故作笑意地道:“姐姐今天真漂亮。”雖然經過溝通他人是正常了點,可這話說出的音,多少還是帶有點捨不得的。
柳露知道他的心結,當先笑着道:“小弟今兒也俊,可是用過早飯了?”
柳原本還有點傷感的。被姐姐一誇,也有點小羞澀了,紅了臉道:“是錢嬤嬤幫着收拾的。”說完就緊了句,“我用過早飯了,姐姐還沒用嗎?”幾句話一說,他也正常了。
柳露見他好些了,這才拉了他的手道:“姐姐用過了。小弟你是我們家的頂樑柱,姐姐以後就要靠你了,姐姐雖然現在成親了,可你仍然是姐姐的親弟弟,你耿叔,姐夫,寶丫都會更喜歡你的,你放心。”
柳原前天與姐夫相談了一會,已然是明白了,這會見姐姐爲自己還這麼費心地勸解。倒是有點赧然了。紅着俊臉道:“我知道了,姐姐放心。要是姐夫以後欺負你,我幫你揍他。”
柳露聽了先是一愣,後倒是笑了,想着到底誰將自家的文雅憨厚小弟弄得有點暴力傾向了,滿含憐意地摸了摸他的頭,“好,有你姐姐放心。”
姐弟兩在屋裡絮絮叨叨。接親的人已經到了院門,碧荷急急進來回道:“奶奶,四爺已經到了門外了,請舅爺到門外攔親吧。”
柳露自己不懂這些,依她的意思反正也沒按照時下的規矩辦事,這什麼禮節能省就省了,沒得累人,可是耿靖陽卻是不肯,說自己就娶這一回親,總要像點樣子,沒得以後讓柳露被人恥笑了,柳露也只好應了。
聽得碧荷在外催,耳聽得喇叭聲近了,見此,柳露也只得推了柳原一下,笑着道:“小弟,你去吧,多要點開門封。”
柳原聽了倒是精神一震,頗有點一家之主的架勢,踱步而去,惹得柳露好笑不已,屋子裡的其他幾人也是想笑不敢笑。
這柳原一出去,接着就聽見院門外吵吵嚷嚷得好不熱鬧,一路到了柳露的屋外,這會大家倒是靜了下來,柳露只聽得耿靖陽好似在客廳裡拜她爹孃的牌位,嘴裡還唸唸有詞的。
也沒大會兒,柳原隻身進來,後頭還跟着個趙大娘,指點着柳原給柳露蓋蓋頭,攙着柳露先到客廳對着柳露爹孃的牌位磕了頭,因爲柳原太小,只能是柳露踩着柳原的鞋子由柳原扶着往院子的外頭走,等到了耿靖陽的面前,柳原鄭重地對他道:“姐夫,我將姐姐交給你了,你要待她好。”說完還是紅了眼眶。
柳露之前一直暈暈乎乎的,這會聽得柳原的話,還是爲這個小男子漢的話,落了淚,弟弟這是真得捨不得她,多日來的相依爲命,兩人生命裡只有彼此,這會多了耿靖陽,弟弟心裡多少是失落的吧,她相比自己的心亦然,不其然的就落了淚。
好像感覺到她的難過,耿靖陽忙跨前一步,將柳露的手接到手中,也鄭重地道:“小弟放心,我用我的生命發誓,今後她就是我的命。”這話說的擲地有聲。
誰說冷臉的耿靖陽不會說情話,只是沒遇到那個人而已,這一說,別說感動了柳露,就連他身後跟來接親的人都感到了這話裡的情意厚重。
白鑫是一早佈置了些事,就急着趕回來的,他與耿靖陽是師兄弟,最是開得了他的玩笑,聽了立馬鼓起掌來,笑着道:“弟妹別捨不得孃家了,我們老四這是將你放心坎裡的,趕緊地走吧。”
史老二今兒來是幫着招呼客棧那塊客人的,他也是個愛熱鬧的,聽了忙也跟着道:“很是,我們老大幾時說過這麼煽情的話了,他小舅爺,可別捨不得你姐姐了,你姐夫紅包可是給得足足的,趕緊高興地放人吧。”
柳原小孩子雖然不知這是啥子情愛,可是知道姐夫是真心的,他還是知道的,這會又被他們這一調侃,忙不好意思地道:“好,我信。”說完就將柳露的另一隻手也交給了耿靖陽。
他們這一通交接,跟着來得老三,李白鑫和史老二幾人就更笑鬧開了,當先是李白鑫最是不忌,忙又高喊着,讓耿靖陽趕緊地抱着新娘子去拜堂了。
被他這一叫,其他人也跟着起鬨,讓耿靖陽抱着,今兒是喜日子,衆人可不逮着機會弄騰嗎,不然平時對着老四這張冷臉誰敢呀。
本來耿靖陽想着讓柳露坐轎子在村子裡轉幾圈,可柳露覺得這樣就像耍猴子似的,不願意,這夥人一起鬨,耿靖陽也不牽着走了,一鼓氣,將人給公主抱了,驚得柳露差點叫起來。
被某人抱着,一路踩着紅地毯,柳露只看見一眼的紅,可感覺到某人有力的臂膀,強勁的心跳,她便也漸漸地感覺到了心安。彷彿這一路行來的彷徨迷茫都在這一抱中消失不見了,嘴角不覺就翹了起來。
好似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耿靖陽步伐邁得更加有力,咚咚的腳步聲,好似踩着鼓點敲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上,惹得跟着人,一個勁地叫嚷着,新郎官心急了。
耿靖陽今天高興,也不瞪那些喊叫的傢伙,當然喊得最兇的是自己的師兄,對這人,他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暗自撇嘴,師兄這都快三十歲的人了,一點形象也不顧。
不過聽衆人那熱鬧勁,縱使耿靖陽平時冷臉慣了,嘴角也扯開了,雖沒笑出聲,可那高興勁大家都感覺到了。
柳露也從他的心跳中感覺到了他的好心情,小聲地提醒道:“靖陽,別跑這麼快,讓人笑話。”
她這話別人是聽不到,耿靖陽可是聽得真真的,媳婦關心,他自然高興,這會倒是笑開了,也小聲道:“沒事,讓那幫人笑去,我娶媳婦,可不是急嗎。”
柳露被他這突然的一調笑,倒是不好意思了,本來準備笑話他的,可是看着這麼多人,也不好意思了,只得裝啞巴,她可不想自己當衆表演,過後成了旁人的笑話。
一幫人伴着新人,一路鬧鬧哄哄地到了正院,也沒進院子,就聽得管家喊着“新娘子來了,快燃炮。”沒一會,鞭炮聲大起。
伴着鞭炮聲,到了正廳,耿靖陽小心地放下柳露,聽着媒人,說起了吉祥話,然後倆人按着禮賓司儀的話,牽着紅綢,跟着先拜了天地,再接着拜了老爺子。
倆人這才拜下,老爺子立馬笑着道:“好,起吧,日後好好過日子。”這話惹得大家都跟着笑了。
愛開玩笑的趙大娘,快嘴地道:“耿家大哥這是娶上兒媳婦樂壞了,着急上了。”她這一說完,衆人跟着就又笑開了。
禮賓司儀也不顧衆人樂呵,忙有喊道:“夫妻對拜”倆人正尷尬着,聽了這話,立馬對拜了,隨着最後隨着一聲送入洞房,這堂算是正式拜完了。
老爺子今兒是真高興,也不管旁人取笑,只望着倆新人樂呵,也沒說什麼話,不過不時飄向另外三個兒子的眼神可是不美,也許是老爺子怨念太深,老哥仨接收到了,老三立馬轉移視線,高聲叫着:“送入洞房了,老四快點進洞房。”
這話一說,惹得旁人又是一通笑,有的說這老三怕是自己急了,有的說這老耿大哥該準備娶另三房媳婦了,這效果倒是比老爺子一人瞪兒子來得快,氣的老大老二很是瞪了眼老三這不着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