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三個姐姐都比她大,總是要出嫁的。只要她們一嫁人,就算脫離了杜家,跟杜辰生他們就沒關係了。戶籍的名下就剩她和陳氏兩人,她再一假死,杜辰生在陳氏身上也做不出什麼文章。所以,爲擺脫杜辰生而把戶籍遷往書院莊子,沒有必要。
再說了,她如今初來乍到,年紀小小,還沒錢沒勢,都能擺脫杜辰生的掌控。待她在這古代再混上幾年,還怕杜辰生的糾纏嗎?就爲了他要把她害死這件事,不等他上前糾纏,她就把他打趴下了。
杜錦寧這一表態,章光義就放心了。
他笑道:“不管你去了哪裡,用得上叔的地方,只要說一聲,叔就給你辦好。你祖父那裡你也放心,我會幫你看好他們,不讓他們去給你惹麻煩的。”
“如此錦寧就謝過章大叔了。”杜錦寧起身行禮。
一老一小相視而笑,算是達成了協議。
“章大叔您先吃飯吧。一會兒吃過了飯,還得勞煩您陪我往我伯祖父家走一趟。我走了,總得跟他說一聲。”
“好。”章光義點點頭,“其實現在去也成,飯回來再吃沒關係。”
章鴻文忍不住在一旁插話道:“寧哥兒,你去跟親家祖父說了,要是你祖父那裡知道,他們會不會來鬧一場,讓你們走不成?”
“不怕。”杜錦寧道。
這算是她的一次試探吧。如果杜寅生顧念着兄弟情份,不顧她的安危把這事跟杜辰生說了,那杜寅生那裡,往後她也不會再走動了。等她經濟寬裕了送一次厚禮,杜寅生的那點情份她也算還清了。
“那就勞煩章大叔現在去吧。”冬天黑得早,她也希望現在去。
兩人便動身出門。章鴻文要跟着,章光義也沒有攔着他。於是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
以往杜錦寧還住杜家二房時,二房的院子裡很少有人。可今天卻不巧,她們路過二房時,牛氏正好逮着姚氏在院子裡罵,眼尖地看到了路過的杜錦寧。
眼見得杜錦寧往大房那邊走了,牛氏急匆匆地出了門,立到了大門口上,兩隻大眼睛直定定地望着杜錦寧。
章鴻文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杜錦寧卻像是沒看到牛氏似的,徑直往大房門口而去。..
牛氏氣壞了。
她立到門口,就是期望着杜錦寧能喚她一聲,到時候她自然又有話說。可沒想到,這小兔崽子竟然直接把她當空氣!
“喲,還是未來狀元郎呢,瞧這德性,看到祖母連喚都不喚一聲,讀書人就是這樣的?這樣的人要是中了秀才,那我非得去衙門裡叫縣令老爺好好評評理,看看犯了忤逆罪的人是不是能擔得起秀才兩個字。”她陰陽怪氣地道。
杜錦寧聽了這話,沒什麼感覺,倒是章光義和章鴻文被氣得不輕。
“我這裡正的話想來比你這老婆子有份量,忤不忤逆,可不是你說了算的。”章光義道,“你們家要是再這麼胡攪蠻纏,可別怪我不客氣。”
杜家二房有田地在這裡,他雖沒有直接把他家趕出村子的權利,但納稅派徭役的時候爲難一下,還是可以的。
牛氏是個欺軟怕硬的性子,聽到章光義這話,不敢作聲了。
有牛氏這一聲叫喚,兩家的人都知道杜錦寧和章光義過來了。杜辰生和杜雲年躲在屋裡沒出來,倒是大房那邊的杜雲昌和章氏聞聲迎了出來。
看到杜錦寧,杜雲昌很是驚喜,招呼了章家父子一聲,便問杜錦寧:“寧哥兒,你們搬過去還習慣吧?”
“爹,文哥兒,你們怎麼來了?吃過飯了嗎?”章氏則問候着父親和弟弟。
杜錦寧看到杜寅生站在堂屋門口,幾日不見,杜寅生似乎瘦了一些,頭上的白髮也多了幾根。
她趕緊上前行禮:“伯祖父,您還好吧?”
“好好,就是這兩天有些受寒,咳嗽幾聲,沒事。”杜寅生笑道,“快進屋。”又跟章光義父子倆打了招呼。
一行人進了堂屋坐下,寒喧了幾句,杜錦寧便把搬家的事跟杜寅生說了。
杜寅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滿臉黯然地道:“搬出去,也好。”
杜錦寧雖然話說得漂亮,說即便搬走了,仍然把他當伯祖父孝順着。但他知道,杜錦寧這一走,怕是跟桃花村杜家就沒什麼關係了。
有杜辰生做的那些事,還有剛纔牛氏說的那些話,杜錦寧怎麼可能再回桃花村?
章光義跟杜寅生雖年歲差上一些,卻是多年的好友,他安慰道:“寧哥兒以後不方便來,你們可以去看他的嘛。反正也不遠,雲昌也時不時地要去縣裡走動,順路去看看他,也不是難事。再說,寧哥兒做了關山長的親傳弟子,看在他的面上,關山長想來對雲昌也會照顧幾分。到時候叫他幫看看文章,指點指點,多麼便[bian]宜。雲昌考中舉人,指日可待。”
杜寅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已跟昌哥兒商量好了,讓他別上學了,到縣裡找個私塾的活兒做做。等我老了,就回村來接替我,在村裡教書。”
“這”章光義看看杜雲昌,點了點頭,“也好。”
他早就不贊同杜雲昌繼續唸書了。唸書是十分傷神費力的事,就杜雲昌這身子,哪裡能這樣勞神?多活幾年,別讓他女兒守寡,花費也別那麼大,一家人不愁吃穿,就可以了。功名那東西,不是人人能追求得起的。
“以前也是我魔障了。”杜寅生搖頭嘆道,“經過寧哥兒這事,我也算看開了。家族榮衰什麼的,大概也就只我一個人看重。別的人,不過是顧着過自己的小日子罷了。‘家和萬事興’,家都不和了,家族興盛也無從談起了。”
大家都沉默着,沒有說話。
章光義是不好評價別人家的事;杜錦寧純屬是事不關已,早早掛起。
杜家興盛什麼的,跟她有啥關係呢?
看看外面,杜錦寧開口告辭:“擔心天黑路不好走,章大叔飯都沒吃就被我拉來了。我們就先回去了,等我那邊安頓好,伯祖父你們和章大叔兩家一起,到我那裡坐坐。”
“好的。”杜寅生也知道留她不住,不再挽留,站起來相送。
章光義把杜錦寧送到家後,纔跟着兒子一起離開。
陳氏她們還在等着杜錦寧回來吃飯。見杜錦寧回來,陳氏問道:“你去你伯祖父那裡做什麼?”
“吃過飯再說吧。”杜錦寧在桌子旁坐了下來。
現在她們家院子裡種的菜纔剛剛出苗。這些菜都是章光義的妻子照着他的吩咐送來的。當然,陳氏也每日送幾塊豆腐過去做回禮。
吃過了飯,杜錦寧這才把事情跟大家說了,一家子都驚呆了。
還能有這樣的操作?
“娘,呆在這裡,祖父和二伯他們虎視耽耽,我跟姐姐們出門,您也不放心。只有千日作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過了年我總得要每日去書院的,姐姐們也不可能老呆在家裡。往後佃了田,她們不要去地裡幹活?所以,還是離開這裡好。”
杜錦寧見陳氏半晌不說話,以爲她不樂意,便開口勸道。
她之所以沒有徵求陳氏的意見,就臨時起意跟袁修竹提了搬遷的話題,是因爲她認爲這是最正確的決定。不管陳氏同不同意,這個家她都是要搬的。這牽涉了她自己和三個姐姐的人身安全,可由不得陳氏顧着她跟丈夫的那點感情。
“好,好,娘這是高興的。”陳氏抹了一把淚。
天知道這段時間她有多擔心,就生怕一個不錯眼,四個孩子哪個就出了事。她怎麼可能不想離開呢?她日日夜夜都盼着能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