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進城很順利,進了城門,杜錦寧便跟齊慕遠道:“那處院子我還沒去看過,需得先找姚書棋。等我把那邊院子安置下來我再去找你。你院試的時候是怎麼打算的?你們家離貢院挺遠的,入考那日不方便,要不你住到我那裡去?”
“我家在那邊也有一處院子。不過院子小,住着不舒服,等要考試的時候我再搬過去。”齊慕遠說着,又勸杜錦寧,“不如你這幾日仍住我那裡,到考前再去那邊住。雖說有汪福來和江北伺候,但生活總不那麼方便。”
杜錦寧被他說得十分意動。
上次她在齊府住着,就十分舒服。下人們懂禮,不亂進她的院子;便是齊慕遠要進去之前也會招呼一聲,不會無緣無故地撞進去。吃的住的沒話說,沈大娘幫她洗衣服她也不覺得尷尬。
“行,那就再叨擾一次。”她很乾脆地答應了下來。
“我先去找姚書棋,一會兒再去你那兒。”她道。
劉高卻在一旁道:“我看你也別往城南跑了,還是跟我們回齊府吧。沒準姚書棋就在那邊盯着建宅子呢。要是他不在,我再往城南跑一趟,通知他一聲,這不比你滿城亂跑地強?”
杜錦寧一想也是:“那行,那就先去城北。”
於是她跟着齊家一行人直奔齊府。
齊府與杜家新宅子所在的巷子叫葫蘆巷,不光是因爲這巷子中間比較寬,跟個葫蘆似的,鼓出來的那一處被一棵三百多年的大榕樹所佔據,更因爲“葫蘆”與“福祿”諧音,深爲這條巷子住戶們的喜歡。
齊府與杜宅位於巷口接近大榕樹處,杜宅靠外,齊府靠裡,即齊府人從這個巷口出入,都得路過杜家大門口。
杜錦寧進了巷子,便直奔自家新宅院。
到了新宅院門口,大家都愣住了。原先的舊門庭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比較氣派的嶄新的大門。
古代的建築規制是跟身份地位掛鉤的。曾規定,“王公以下屋舍不得重拱藻井,三品以上堂捨不得過五間九架,廳廈兩頭,門屋不得過五間五架;五品以上堂捨不得過三間五架,廳廈兩頭,門屋不得過三間五架,仍通作烏頭大門……”
宋朝沿用唐制。
杜錦寧現在就是個平頭百姓,既不能有三間五架的門庭,也不能漆朱門,但姚書棋還是把門庭建得十分高大。這時候對於門釘的數量還沒做規定,兩扇寬闊高大的大門上鑲嵌着幾排古銅的門釘,沒有門釘的地方還帖了兩幅紅色的門神,與門庭兩邊掛着的兩個大燈籠互相映照,既氣派又喜慶。
“不錯,姚書棋還挺會辦事的。”齊慕遠一看就對這大門挺滿意,對杜錦寧手下這個掌櫃的能力也刮目相看起來。
“走,進去看看。”看到這個大門,杜錦寧對於裡面的園子更加期待起來。
馬彪不待吩咐就上前,拉着兩個大銅門環叩了幾下。
“來了。”裡面響起一個聲音,緊接着大門“呀”地一聲打開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兒出現在門後。他上下打量着幾人,見幾人風塵僕僕,身後還牽着幾匹馬,想起姚掌櫃說少爺這兩天就會到,趕緊行了一禮,態度恭敬地問道:“請問幾位找誰?”
杜錦寧懷疑這老頭兒是姚書棋幫她買的下人,有心想試一試這下人如何,便自報家門:“我是你家主人,這是我朋友齊少爺。姚掌櫃可在裡面不?”
說着話,她伸手就去推大門,直接就想往裡走。
老頭兒臉上雖露出喜意,身體卻沒讓開,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對不住,少爺,還請您在此稍等片刻,我喚人去叫姚掌櫃來。”
說着他轉身不知道向誰說了一句話,便又回身垂眉拱手,恭敬地跟杜錦寧解釋道:“姚掌櫃說了,府裡如今在建着屋舍,不大安全,所以不能隨意行走,免得有東西掉下來砸着人。想要進去最好有人領路。還請少爺和齊少爺諸位在此耐煩等上一等,不多時裡面就會有人來領路。”
杜錦寧揚了揚眉,跟齊慕遠對視了一眼。
也不知姚書棋從哪裡買來的這看門老頭兒,素質不錯,挺像那麼一回事的,比之齊家的沈老頭兒也不差呢。
杜錦寧也不爲難他,便老老實實在門口等着。
好在姚書棋來得很快,不一會兒就氣喘吁吁地跑出來了:“少、少爺。”看到齊慕遠,又喚了一聲,“齊少爺。”
杜錦寧點點頭:“不急,你歇歇再說話。”
看到姚書棋的樣子,她有些內疚。
姚書棋以前在店裡做掌櫃,雖說不胖,卻也不瘦,皮膚還挺白皙。可現在又黑又瘦,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可見他這一個月有多辛苦。七月是這南方夏季最熱的時候,多出去走走就能曬掉一層皮。想來這一個月姚書棋沒少在工地裡呆着,纔會變成這樣。
“你辛苦了。”她道。
姚書棋擺擺手:“不辛苦,應該的。”此時他也喘勻了氣,伸手道,“齊少爺、少爺請進。”又招呼劉高等人,“劉師傅、馬師傅請進。”又上前想要去接馬繮。
看門的老頭兒早已將大門打開了,此時恭立一旁,並不多言。
馬彪避過姚書棋的手,問齊慕遠道:“少爺,要不我先把馬牽回去放着?”
杜錦寧這新宅子,裡面還不知建得怎麼樣了。即便有地方栓馬,牽着馬往人家正大門進去也不妥當。
齊慕遠點頭道:“正是這話,你們三人先把馬牽回去。”他指了指馬彪與另兩位護院,“回去後也不必來了,這也沒什麼事。”
有劉高跟着,馬彪等人倒也放心。他們跟杜錦寧打了聲招呼,牽着馬便自去了。
齊慕遠這纔跟杜錦寧一起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