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比我想象的好,即便收留了很多難民,這西江州依然井井有條,街上的行人不見慌亂,路上甚至連乞丐都沒有幾個,完全看不出前段時間城外滿是難民,這裡的父母官倒是稱職。
今天一大早我就和四喜出來買菜了,這裡的菜場離我們住的地方很近,走路一會就到了,大清早的菜都很新鮮,只是種類不多,但該有的都有,我好久沒出來了,看到什麼都想要,哪怕只是一些蔬菜,四喜也不攔着我,最後我和四喜買了一大堆東西回去,太重了,差點沒提的起來。
回去的路上我算了一下物價,雞蛋兩文錢三個,蔬菜基本五文錢一斤,這裡的物價倒是平穩,完全沒有因爲戰亂而飛漲,基本物資平穩了,百姓就能好好生活了,改天去看看其它東西的價格,反正沈安說了,只要帶着四喜就可以出門。
沈安真奇怪,她和四喜的關係奇怪,和我的關係更奇怪,我只是他買的人,但他對我的態度很奇怪,比對四喜還奇怪,撇開我們之間的關係,沈安對我可以稱得上放縱了,即便是我逆着他的意思逃走,他也沒有給我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更別說這些日子我買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都沒說過我,除了相遇那天,他好像沒傷害過我,可是爲什麼呢?
今天我和四喜一起出門去買布,我只有之前四喜幫我做的兩身衣服,又不能一直一件換一件,這次我和四喜一起去挑,四喜先帶我去了她常去的一家店,店名叫張記布莊,裡面零星的有幾個人在挑選布料,都是女人,穿的衣服大多是棉布,有的是細棉,有的是粗棉。基本上沒有麻布的。
“張老闆好,有段日子沒見了,最近有沒有新進什麼時興的料子?上次來你這買的料子不都用完了,我想再扯些布匹做兩件新衣服,我們倆都要買的,我可是給你帶新客戶了,你有什麼好料子都拿出來吧。”四喜一進門就衝老闆說道,顯而易見的是老熟人了。
“喲,是四喜姑娘呀,你是好久沒來啦,上次在我這兒買的料子怎麼樣,用着還行吧?都是上好的料子,您來巧了,前兩天剛進的料子,這就給您拿過來瞧瞧,”老闆聽見聲音就迎了過來,接着,老闆就帶我們去看了一堆布料,我們看的都是細棉布的料子,想來這也是之前四喜買布料的習慣,只要細棉布,這也是四喜和這邊的老闆混得這般好的原因吧,只是細棉布的料子雖好,卻不適合四喜,畢竟四喜要做很多粗活,沈安那邊如今看來都是四喜在操辦,洗衣服做飯,種菜,挑水,還有其他所有的活,細棉布的料子哪裡經得住這麼穿?老闆拿的都是整匹的料子,我們就兩個人,哪裡用得了這麼多布料?看四喜的樣子似乎沒有買過零散的布頭,都是整匹的布料,隨她的喜歡吧,反正是她買東西,沈安花錢,和我有什麼關係,最後我挑了一匹水藍的布料,還有一匹湖粉的布料,最後拿了一匹白色的細棉布用來做小衣,不管能不能走掉,總要做出一副不走的樣子來迷惑他們,有機會再走,沒機會也要好好過眼前的日子。
布匹放在了老闆這裡,已經付好錢了,老闆會送到沈安的住處。接下來,四喜又帶我去逛了賣胭脂水粉的鋪子和賣首飾的鋪子,我對胭脂水粉不感興趣,但是四喜買了很多,她一點都不像是在別人家做下人的做派,還有首飾,我只簡單挑了幾個不值錢的簪子,四喜卻買了一個銀的鐲子和幾隻銀釵,還有一副金耳環,這麼多錢沈安都不管的嗎?我現在對這兩人的關係感到了驚奇,太奇怪了,四喜在沈安家裡一直坐着下人的活,但看這買東西的做派卻明顯又是一副主人的做派,而且完全不在乎錢,四喜和沈安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沈安又是做什麼的?沈安讓我防着四喜,四喜卻又服侍沈安,還一副不差錢的樣子,四喜是別人安排到沈安身邊的,並且沈安不能把她趕走,越來越複雜了。
大概逛累了,四喜問我要吃什麼?我隨口說無所謂,她帶我去了一個餛飩攤子上,說這裡吃的東西比較乾淨,我們先在外面吃一頓,墊一下,反正沈安中午不回去,我們在外面再逛逛,等到晚上回去不耽誤煮晚飯就行了,我的猜測應該八九不離十了,沈安防備四喜,四喜對沈安也是表面恭敬。
老闆手腳很快,沒一會兒就端上來了兩碗餛飩,餛燉確實很好吃,初春的天,吃上碗熱餛飩還是很舒服的,反正我身上沒錢,四喜說去哪我去哪兒,她要買什麼就買什麼,反正錢不在我手上。
吃完餛飩,四喜就帶我去了一條挺繁華的街,這條街上賣什麼的都有。吃喝的,玩兒的,賣胭脂水粉的,賣首飾的,甚至還有賣燈籠的和賣書畫的鋪子,我忍不住往賣書畫的鋪子上看了幾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給父母寄封信讓他們安心,我看到鋪子裡還有一個執筆在寫字的人,面前一張桌子,前面還有大嬸在說話,應該是幫人代寫書信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找機會讓他幫我寄封信給爹爹孃親,怕四喜發現,我很快就跟着她的腳步接着逛了下去。四喜是真能逛,手裡也有錢,逛了一下午,買了好多東西。
我覺得她真是的,這麼有錢,請個人幹活啊,多的是劉嬸子這樣願意過來幹活的,她又不差錢,真是奇怪了,這種人的考量我不懂,又不是在乎小錢的人,爲什麼還在院子裡自己種菜,這不是找累嗎?而且她的手筆,也不缺請一個幫工的錢,就四喜花錢的樣子,身上帶的金銀首飾,說是小有資產人家的小姐都有人信,誰能想到呢?
我們還是趕在晚飯前回去了,沒有耽誤沈安吃飯,他好像從來不太管別人的事兒,只要能把他的事兒做好,他不關心我和四喜白天去幹了什麼,只要晚上的時候我們準時回來,不要耽誤他吃飯就行了,他也不在乎我們買了什麼東西,花了多少錢,去了什麼地方,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看似無慾無求,但是有時候四喜對他的態度卻又有些怕他,真奇怪。
當晚我和沈安照例躺在一張牀上,就像他之前對我說的一樣,他沒動過我,我們睡在一張牀上,但是一直是各蓋各的被子,沒有什麼交流。
“聽說你今天看了很久的書畫鋪子?需要什麼書嗎?你之前就讓我幫你找過書,我一直沒有空幫你找。如果需要什麼?可以和四喜一起去書店裡面挑,但是不要想着往外寄什麼東西,老張最近在盯着你,許蘭的事兒還沒有完全過去,我不動你,不代表別人不想動你,不要再做沒有把握的事,這段時間還是老老實實的不要亂跑,出去就帶着四喜,有什麼需要做的事兒,等過了這段時間和我說。”沈安突然說到這事,他這段時間第一次主動和我搭話,說的卻是這樣的內容。
“我知道了,我不會往外亂寄東西的,也不需要買書,紙筆這麼貴,沒必要在這上面花錢,我只是認識幾個字,不是睜眼的瞎子罷了,寫字什麼的倒也一般,我不會做不該做的事,”這種時候還是順着他吧,不能自討苦吃。
“知道了,睡吧。”他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的說了這句話。
他說了這句話之後,那邊就沒有聲響了,但是我卻久久不能入睡。
“不要急,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沈安突然說了一句話,我也不知是不是夢話就沒敢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