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過後兩個人都沒有睡,妙姐兒睡意濃濃還是打着哈欠在說話,朱宣在妙姐兒面頰上捏幾下道:“這樣也睡不着,過來
伸出手臂把妙姐兒摟在懷裡,撫摸着她背上的沁出的細小汗珠,輕輕拍兩下,自己也想起來有話要說。
“妙姐兒,”先試探性的喊上一聲,妙姐兒回一聲:“嗯朱宣又拍兩下:“丹珠你要讓她穿漢服,在這裡一切隨俗
沈玉妙在朱宣懷裡拱兩下,聞着朱宣身下情慾過後的男人氣息,這纔回話道:“她來的時候,是有替換衣服帶來的。表哥讓人拿走了,我想請表哥重新賞下來,她要穿就讓她穿好了
“這怎麼行”朱宣斷然地道:“到了這裡不許再想着她家裡是什麼樣子,一切要跟着規矩來這規矩當然是朱宣的規矩。
又是規矩……妙姐兒苦了三分臉,只是伏在朱宣懷裡,所以朱宣是沒有看到。沈玉妙低聲道:“表哥,你已經足夠厲害,給丹珠一些人穿衣服上的自由也沒有什麼
朱宣哼一聲道:“傻丫頭,讓他們送人來就是來守規矩的,不然還來做什麼。從明兒起,讓她把衣服換下來
“嗯,”妙姐兒眼前浮現出丹珠倔強的樣子,身上的衣服自從來就沒有換下來過,所以毅將軍纔要說她髒兮兮。
“宗先生,是去舅舅那裡的是嗎?”妙姐兒低低的再問一聲。朱宣想一想道:“讓他跟着我們起程,路上分開走
這樣一說,路上又是要一路玩過去,沈玉妙低低再笑一聲,道:“這樣也好夫妻兩個人把話說完了,這才慢慢睡去。
第二天是正月十五,一早起來,瑞雪就交待朱祿去備車:“王妃要出去看周將軍妙姐兒自己很喜歡周亦玉,可是想一想周亦玉別把顧冰晶給嚇着了,就沒有帶上顧冰晶去。
坐在馬車裡,瑞雪對王妃道:“昨兒送了不少吃的過來,是不會餓到周將軍的沈王妃只是微笑,朱宣卻道:“表哥年前讓人把新房子裡擺設新換掉,這下子讓周將軍享受了
街上有錢人家的門口都是掛着各式各樣的燈籠,街上就是平時不怎麼熱鬧的小巷子裡,還有不少賣燈籠鞭炮的小攤子。
快到小房子門口,只聽到鞭炮聲響,朱祿在馬車窗外回了話:“周將軍和街上幾個小孩在放鞭炮,怕驚了馬,一會兒再過去
從馬車裡探出頭來,看到周亦玉和幾個街上的小毛孩子正在放鞭炮,一旁爲她遞鞭炮的人衣巾打扮,卻是許連翔。
沈玉妙對着車窗外的朱祿道:“咱們走吧,不用去了去了就成了打擾別人夫妻兩個人。可是已經出來了,去哪裡呢?
“不然去杜將軍家去看一看去,王妃不是天天要說一遍,讓人送東西又打發人來問瑞雪幫着出主意。
妙姐兒也道:“可不是,也快要生了吧,咱們去她家裡去看一看去讓朱祿告訴趕車的轉頭去杜將軍家。
杜威的家離王府卻是不近,是一樁二進的院子。今年新管家,樣樣事情多,今年妙姐兒來這裡倒比較少,只是經常讓人送東西來。
馬車停在門口,朱祿先下馬門上讓人進去回話:“王妃來看杜夫人門上的人覷一覷馬車,趕快就小跑進去回話。
妙姐兒倒得已好好的看了這門口,兩扇大門也是厚實的,門上兩個門環,只是不象王府門上的門環是叼在獸口裡。
一邊也各有一個石獅子,因爲過年的原因,一排紅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晃着。這個時候先聽到腳步聲響,杜威也是趕快就出迎了。
沈王妃這才下馬車來,對杜威道:“我來看看錶姐杜威趕快道:“是,夜裡睡得好,早上吃了三碗粥……”
說到這裡,杜威才笑着住了嘴,就是瑞雪也掩口輕笑,王妃來看杜夫人,又不是來查她在杜家吃什麼的。
杜威是着急慌忙地迎出來,梅表姐房裡卻是在待新年的客人,幾個杜威的親戚都在梅表姐房裡,聽到王妃來了卻是嚇成一團,不知道往哪裡躲纔是。
“不用慌,坐着就行了,”梅表姐安慰道:“王妃最是憐惜人的,”再從容交待丫頭:“給我換衣服
房外已經有了聲音,妙姐兒笑吟吟地道:“不用換了,看脫脫換換的閃了衣服也不好杜威親自打起門簾,沈王妃已經進來了。
看到梅表姐身上穿着玫紅色的一件錦襖,就道:“這樣不是很好,”梅表姐的丫頭拿了一個坐墊過來放在榻上,請王妃送上坐了,又送上一碗茶,笑道:“這是我們夫人用的,王妃不要說不好纔是
“看你這個伶俐的丫頭,”沈王妃誇一句,坐下來,這纔看到房裡已經有了四個人,都是站着低着頭。
梅表姐先坐下來道:“你們都坐吧,沒有什麼然後看着杜威道:“妙姐兒來了,你快去讓人把昨兒我看着裝的果盤送過來杜威說一聲:“是趕快就出去。
房裡的人一一的介紹過,不是杜威的表姐表妹就是杜威的堂姐堂妹,沈玉妙看一眼梅表姐,全部都是閨中的姑娘。
梅表姐笑道:“都好好的來見個禮,成日家問我沈王妃是個什麼樣的品格,今天可好好的見一見吧
父親不在房裡,母親又出了門,毅將軍來找顧冰晶:“我新找到一個鳥窩,去看看去,等春天一定有鳥蛋摸,你就要走了,看不到鳥蛋,先看看鳥窩去
兩個人一起出院子門走到一棵樹下,毅將軍讓顧冰晶:“往上看,再往上看這纔看到樹上有一個烏黑的東西,象是一個鳥巢。
兩個小孩在樹下笑,顧冰晶道:“虧你怎麼找得到,那麼遠這個時候,一旁的樹林裡傳來一陣輕泣聲。
“別說話,”毅將軍對顧冰晶小聲道,拉着顧冰晶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立刻就撇起嘴,是那個髒丫頭丹珠在樹後哭個不停。
毅將軍大聲地對顧冰晶道:“咱們走別理她正沉浸在傷心之中的丹珠這纔看到身後的毅將軍和顧冰晶,立即憤怒地瞪了毅將軍一眼,大聲道:“誰要你們偷看的
“這是我家的地方,想去哪裡是我的事情毅將軍也大聲地道:“你想打架嗎?”丹珠立即跳了起來道:“敢上來就是一腳去踢毅將軍。
顧冰晶有點兒害怕,回身去找丫頭媽媽們,等到把人領來的時候,毅將軍已經把丹珠壓在腿下面,單腿跪在丹珠腰上壓着她,扭着她手臂很是得意地道:“看你還逞強,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你們打不過我父親,看你還不老實”
壓在下面的丹珠用力擰着身子,掙扎不開來,就破口大罵起來,毅將軍手用力一按把丹珠牢牢地按在地上,臉和嘴都貼着地,讓她罵人的聲音只是變成嗚咽,毅將軍在上面也恨恨地道:“給你吃好的,給你送好看的衣服,讓你在我母親房裡呆着,你還罵人
丫頭媽媽們過來把兩個人分解開來,毅將軍是得意洋洋,只是身上沾了些泥,是打架的時候蹭的,正在接受丫頭媽媽們的撫慰。
丹珠小臉兒上和嘴上都蹭得有泥,坐在地下正在嗚嗚地哭,旁人聽到王爺王妃的吩咐會讓着她,可是毅將軍不會讓着她。
在毅將軍眼來,丹珠不過就是一個家下人的孩子一樣,可能還不如家下人的孩子。他就只想教訓丹珠,讓她動不動就和自己的父母親犟一下,而且動不動就要瞪着眼睛和人打架。
媽媽們正在教訓丹珠:“不上檯盤的東西,這是小王爺,不能冒犯,說給管事的去,好好教訓你纔是
毅將軍還在對顧冰晶得意:“再讓我聽到她胡說八道,對母親沒規矩,我還是揍她正在傷心的丹珠聽到這樣的傷人話,本來就是一身的泥,坐在地上更是放聲大哭:“你家人先欺負我們的,先欺負我們的……”
丫頭們也是笑勸着毅將軍:“這是個野丫頭,王妃好好的待她,就是希望她能學點兒規矩,她再不好,小王爺告訴我們就行了,大過年的這又弄一身泥,快去換下來,讓王爺王妃知道了要說的
丫頭媽媽們簇擁着毅將軍去換衣服,一個媽媽留下來把丹珠拉起來,把她交給看她的人手上:“帶她回去吧,來了沒有幾天,鬧了不少事情
毅將軍換過衣服,朱壽過來了:“王爺讓小王爺書房裡去顧冰晶有幾分擔心地看着毅將軍,毅將軍回頭一個鬼臉兒,心裡還是有點兒不安,跟着朱壽去了。
書房裡朱宣正在看一封新到的公文,上面打了火漆印,打來看過就命人:“王妃在哪裡,接她回來
朱壽這個時候把毅將軍送進來,退出去把門簾拉好。
毅將軍對着父親行了禮,聽着父親問話:“和那個野丫頭是爲什麼?”眼前就這一個兒子在身邊,朱宣是時時都分出心思來盯着兒子。
“回父親,她沒有規矩,不敬重母親,母親給她那麼好,她就會利用母親心腸好鬧彆扭毅將軍如實的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朱宣忍不住一樂,我們妙姐兒心腸軟是人人都知道。他和藹地看着毅將軍道:“你說的很是,可是這樣想不要這樣去做
“是毅將軍不明白,但是很答應一聲。聽着父親又繼續溫和地道:“要做萬人敵,不要做一人敵,你能打贏一個人,能打贏一百個人,可是不能打贏上千人,上萬人
“是毅將軍又一聲,忍不住偷眼看一下父親,父親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慈祥和藹的表情,這一刻是嚴父是慈父。
朱宣只說了這樣幾句話,然後凝神看着兒子,又長高了不少,雖然還是個孩子,可是那筆直的站姿,說話傲然的態度,全隨着自己。
南平王微微一笑,京裡來信,幾位世交見過世子朱睿的來信說,真真是象極了你小時候的那股子傲氣。
“朱壽,”朱宣喊朱壽進來:“把那個石頭硯臺拿來給小王爺,好生送他回房去吧朱壽拿出來的那個硯臺是一塊方硯,邊上刻着名人的幾句詩,毅將軍一看到就喜歡了,對着父親行過禮,出了房門在書房院子裡就開始撒歡了。
朱壽跟在後面笑:“小王爺慢些兒,”今天得了彩頭,就這樣高興。毅將軍一溜小跑回到房裡,顧冰晶站在廊下正在等他,見他回來了就是滿面笑容:“朱伯父沒有教訓你吧
“父親給了我這個毅將軍把硯臺給顧冰晶看,道:“這是我喜歡的一塊硯臺兩個人正在房裡玩那硯臺,朱顯走進來對毅將軍低聲道:“前面象是要打仗了,剛纔跟着小王爺去書房裡,聽了這麼一句
書房裡,沈王妃已經回來,朱宣把信給妙姐兒看,卻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表哥出門幾天再回來,顧姑娘要走,你送她吧
沈玉妙看完了信,剛纔回來的時候,看到王府門前已經是有朱宣的馬在,趕快問一聲兒:“表哥快去快回
把朱宣一直送到門外,看着他上馬離去,沈玉妙這才轉身回房裡來,這才知道丹珠和兒子打架的事情。
“丹珠在房裡不肯換衣服,只是一個人哭聽着人這樣回話,沈王妃只是淡淡:“讓她哭一會兒吧,別去打攪她這樣一個仇恨深深的小孩子,妙姐兒也覺得束手無策。
換過家常衣服,讓丫頭們都出去,妙姐兒一個人歪在錦榻上,想着又要打仗了,表哥一去不知道是幾天,這樣想着,初夏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看一看王妃微眯着眼睛歪在榻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睡着。
正在走出去,“有什麼事嗎?”沈王妃動了一動身子,睜開了眼睛。初夏這才走過來,垂手站在榻前道:“我想着王妃要歇着,進來看一看要不要捶一捶
“不用了,”沈玉妙看到初夏的時候就要想起來春蘭,一半兒高興一半兒不高興,但是還能做到和氣,對初夏道:“你婆婆家接你,給你做的什麼好吃的?”
初夏紅着臉回過話,又陪着沈王妃說過幾句閒話,這纔在榻前跪下來,仰起臉道:“奴婢有話回王妃,請王妃多多寬恕我姐姐
聽完了以後,沈玉妙心裡開始高興,溫柔地道:“你起來慢慢說吧,你姐姐她怎麼了,看我過年忙的,只是忘了問你,春蘭在淮王府上還好吧?”
“姐姐她有孕了,是年前的事情,這件事情請王妃原諒她,她吃了藥也沒有起到作用說到這裡,初夏的臉又是一紅。
沈玉妙微笑道:“有孩子是好事情,春蘭給淮王生下孩子來,就可以進姨娘,或者是可以進側妃
“真的?”春蘭想好以後讓父母親再帶一個話給初夏,初夏也沒有想到沈王妃是這樣的回話。看着眼睛煥發出神採的初夏,妙姐兒含笑緩緩點點頭:“如果是生個兒子,或許就有可能;如果不是生兒子,再生就是
生孩子在妙姐兒嘴裡說出來是這樣的簡單,讓初夏驚喜不禁,給沈王妃又磕了一個頭,聽着沈王妃又笑道:“讓人給她備東西送去,她是我房裡出去的人,當然我是要時時的照應到她。只是,”
沈玉妙含笑看着初夏道:“怎麼是你來對我說,不見淮王那裡有信來,”這又是春蘭自己的意思了,如果讓淮王知道春蘭是私自又和自己在走動,不知道淮王是什麼想法。
“想來就有信來,”初夏找了一個理由,對王妃道:“父母親看過我再去看姐姐,一知道有孕就趕快來說了,淮王爺的信應該就在路上了
一面慢慢想心思的妙姐兒道:“你說的很是,我讓人先備好東西,等淮王那裡一有信來,正好讓他們把東西帶過去,春蘭有了身孕,是我最該高興纔是
這一件事情又讓朱宣說中了,妙姐兒看着初夏出去,朱宣才走一會兒,就很是想他。用手揉一揉額角,依賴真是一件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到了午睡起來,沈王妃纔去看丹珠,小小的丹珠坐在地上,倚着牀腿只是看着窗外,一身沾滿泥的衣服還是上午的那一件。
看到沈王妃來到自己面前,身後一個丫頭搬過一把椅子來,妙姐兒在丹珠面前坐下來,問她:“爲什麼不換衣服?”
“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你們可以把我留在這裡,卻不能把我的衣服也拿走丹珠還是隻看着窗外。
“給你衣服你就吃飯嗎?”沈王妃回身看着丫頭們:“去把她的衣服拿過來一個丫頭出去不久,守院門的人過來小心地回話:“是王爺吩咐她只能穿漢服的
看着沈王妃仍然是道:“給她看着人把丹珠帶來的衣服拿過來,沈王妃這才道:“你可以吃飯了吧?”
“不,”丹珠緊緊抱着自己的衣服,看着眼前這個總是笑容的沈王妃道:“我要回家去,我想我自己的家人毅將軍的話把丹珠給傷得不輕。
妙姐兒清靈靈一雙眼睛看着丹珠,丹珠打架輸了,又弄了一嘴一身的泥,現在小臉兒還是泥濘着不肯擦,然後又被毅將軍罵了幾句,更是覺得心裡的委屈都出來了,在妙姐兒眼裡看起來,只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小丫頭。
房裡暫時寂靜一會兒,沈王妃才道:“如果我讓你回去看父母,你會再回來嗎?”丹珠一下子坐直了,道:“我還回來的然後小臉上兒有祈求再加一句:“我一定回來,很快
房裡的丫頭們聽着王妃和丹珠在說話:“有多快?”一雙妙目看着丹珠泥濘小臉下的眼睛:“給你一匹快馬,你幾天能回來?”
“我,”丹珠一下子站起來想一想道:“我十天準回來她急切地看着沈王妃哀求道:“我一準回來
瑞雪明知道這個時候插話不合適,還是小聲地提醒一下王妃:“王爺不在家這樣的事情總是要問過王爺,這不是把家裡使用的人換一個位置,或是升一些管事的上來,王爺不滿意也不會說。
看一下瑞雪,妙姐兒再看看面前站着的丹珠,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你換好衣服去吃飯,我讓你回家去
說完以後就站起來了,再看一眼丹珠,對她道:“要言而有信然後走出來,丫頭們跟在身後,都互相看一看,不明白王妃今天是怎麼了。
朱宣和沈玉妙是兩個不同思緒方式的人,一個人出身世家,自小受到的就是世子的教育,想事情從來是有自己的思路;
妙姐兒是有着大部分女人都有通病,心腸比較軟,這心腸軟是建立在朱宣過於寵愛的優越環境上。
呆在一個從小就父親不疼,母親不愛,愛人不體貼的環境裡,只會恨世恨俗,還會這樣的軟心腸嗎?
回到房裡,妙姐兒自己也在一直想,不讓丹珠回去,實在是覺得她可憐,表哥用這樣的方法,家人離別來對之前一起作亂的山寨進行懲治,可是,沈玉妙就總是想到,她是一個孩子,還那麼小,自來了以後是滿腔仇恨。
瑞雪手裡端着一個盤子走進來,裡面是上百顆不錯的珍珠送給王妃看:“王爺走以前的時候訂的,鋪子裡今天才送過來沈王妃一年不知道要用多少顆珍珠,就是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隨便看了一看,妙姐兒對瑞雪道:“收起來吧,讓他去帳房裡拿錢
收好珍珠以後,瑞雪才小心地又提醒王妃一次:“王妃只管寬宏大量,可是王爺回來以後要有個說法給王爺纔是
“我知道了,我也對錶哥說過幾次,這孩子太小了,比毅將軍才大上兩歲,看看別人不都是很好,只是表哥總是不答應沈玉妙這一會兒突然覺得心煩意亂,對瑞雪也說出來心裡話。
瑞雪聽完了也明白沈王妃也是做好丹珠一去不回來的準備,可是王爺那裡回來又怎麼辦?
“我一個人靜一靜,你出去再看一下顧姑娘走的時候要帶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再過去看沈王妃在榻上歪下來,手裡輕撫着姜色的大迎枕,讓瑞雪也出去了。
歪上一會兒,妙姐兒走出房裡來,還是去和孩子們玩一會兒去,毅將軍的房裡傳出來的都是歡笑聲。
又過了些天,天氣更是暖和,銀文是一直呆在京裡的,看着院子裡的的樹上彷彿是有新綠都覺得稀罕:“剛出正月這樹就有嫩芽?是不是我看錯了
又跳起來看時,只是看不清楚,倒惹得豐年走出來說她:“好好的在這裡跳什麼,王妃在房裡要靜一靜呢
幾個丫頭都在房裡陪着沈王妃,豐年重新走進來:“銀文說那樹上長了嫩芽,比京裡的樹要長的早,正在廊下跳着看呢
“是啊,”妙姐兒也往窗外看一眼,這才道:“要是京裡現在還是天冷呢顧冰晶在的時候是不覺得什麼,走了沒有兩天,沈玉妙就覺得象是有幾分悵然,孩子還是要多一些的好。
看着窗外綠紗下去年搭好的竹子架還在,冬天沒有讓人拆,沈玉妙這才問一聲:“毅將軍又哪裡去了?”
“和陳將軍的兒子,呂大人的兒子在園子找鳥巢呢,說是又找到了不少瑞雪低着頭繡着自己手上的活計,對王妃回了話。
妙姐兒無奈:“這孩子,和世子一樣整天就到處找鳥窩,而且也不來陪母親,沈王妃微嘟起嘴,聽着豐年湊趣笑道:“顧姑娘一走,王爺又不在,王妃就孤單多了
“可不是,”沈王妃手拈着絲巾,把自己剛纔喝過的茶盞處無意識地拭一下,嘴裡埋怨的是毅將軍,心裡想的卻是朱宣。
已經走了有近二十天,丹珠當然是沒有回來,沈玉妙也不願意去管她,懶動針指只是出了一會兒神,才道:“我去書房去看看去
走出二門就看到朱壽迎面匆匆走過來,看到王妃見到自己就是一臉的笑容,朱壽也是笑容滿面行下禮來:“王爺回來了,讓奴才請王妃過去呢
“胡鬧”這就是朱宣見到妙姐兒說的第一句,書房裡還有兩位親信的幕僚,看着沈王妃剛一進來就被王爺訓斥一句。
朱宣一回到家裡來,就聽說妙姐兒把那個野丫頭放回家了。“這樣的事情你就自作主張?太大膽了”朱宣看着半個多月沒有見過的妙姐兒,一身繡如意牡丹的錦衣,還是和離家一樣,是個好看的孩子。
心裡這樣想,不代表朱宣不發脾氣,沉着臉的朱宣第一次當着人對妙姐兒道:“先跪着,一會兒再和你說話
兩個幕僚也很尷尬,沈王妃第一次在王爺面前有這樣的待遇就讓自己給看到;沈玉妙眼角看一看兩個幕僚,這才慢慢跪下來。
朱宣這纔看着兩個幕僚:“鹽務新到的是哪一位大人,讓他理清楚虧空去,今年我是不幫着他們遮掩
“京裡的邸報新到的是馮大人,應該是過兩天才到……”幕僚們趕快把話回完,一旁跪着沈王妃,幕僚們站的都不舒服。
看着幕僚們退出去,朱宣這纔看向妙姐兒,這個自作主張的小丫頭,跪這麼一會兒都跪不住,人跪坐在自己腿上,象極了她在錦帳裡跪坐的時候。
“人回來沒有?”朱宣這才說話。“想來是不回來了沈玉妙老老實實的回答一句,跪坐在自己腿上,擡起頭來看朱宣,居高臨下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朱宣哼一聲道:“跪着吧,跪到表哥不生氣爲止小丫頭天天就寵着去了,不管不顧的自作主張。
“哦妙姐兒又是老老實實的答應一聲兒,然後就沒有話了。過了一會兒看看朱宣,正在看自己的面龐上看不出來有生氣的樣子。
“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朱宣又問妙姐兒一句。沈玉妙這纔開口回朱宣的話:“只是一個小孩子,再說表哥你一直文治武功樣樣能幹,這樣的一個孩子讓她回家去看看家人,想來也不影響表哥的主張
朱宣板着臉下一句評論:“阿諛奉承之徒趕了一路的快馬回來,就在榻上拉過老醬色的迎枕歪下來,在身邊拍一拍:“過來跪到這裡來,方便表哥教訓你
看着妙姐兒站起來走到榻前,一下子撲到懷裡來,嬌滴滴喊一聲:“表哥朱宣也笑着把妙姐兒抱在懷裡,問她:“有沒有想表哥,想了幾次?”
然後就把妙姐兒按在身子下面親她的臉……兩個人再分開時都有幾分喘息。
“表哥,我就知道你沒有生氣?”沈玉妙抱着朱宣的腰,一條腿從裙子下面伸出來,勾住朱宣的腿。
朱宣又哼一聲道:“你都把人放走了,還生什麼氣然後笑容滿面問妙姐兒:“跪在下面真好看,心裡委不委屈……”
“以後我不跪,”沈玉妙不高興地回答一句:“我是看到有人在,所以才聽表哥的要是沒有兩個幕僚在,沈玉妙想一想,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可跪的。
朱宣伸出手扳着妙姐兒小臉問她:“知道錯了沒有?”看着妙姐兒想一想才道:“也不是隻有這樣的方法纔是對的,表哥,你固然也對,讓阮之陵大人去對他們教化以禮儀,可是憐惜這樣一個孩子離家,放她回去,她不來是她背信棄義。表哥不是一向胸懷寬廣嗎?”
“還是阿諛奉承之徒,”朱宣歪在迎枕上,看着妙姐兒伏在自己身上這樣說話,輕輕撫摸着她的長髮,再聞一聞上面的香氣,才道:“懷柔也好,強硬也好,只要有成效就是對的。你原本也沒有說錯,
這麼個小毛孩子眼前當然是起不了什麼作有,表哥同意她到你房裡去,就是讓他們看一看我們漢人的威儀,回去就回去吧,除非躲到深山裡去不出來,不然的話,在那山林裡呆不住
現在是金尼夫人在當家。
“看不出來一個女人有這樣的心狠,”朱宣還是覺得滿意:“她殺了三個不服她兒子的頭人,暫時是安靜的。這些人,打來打去,最終不是臣服於一個讓自己安居樂業的規矩之中,和臣服我有什麼區別?”真是想不開,朱宣是這樣想的。
妙姐兒有幾分黯然:“只要表哥滿意就行了總是殺人,強權是唯一的手段?
丫頭們站在房外,先是聽到裡面王爺在發脾氣,再就裡面就是笑聲。瑞雪走到房外去,對着廊下的梧桐樹唸了一聲佛。
豐年跟出來取笑道:“王爺不信鬼也不信神,姐姐在這裡念,佛也不會出來的瑞雪伸出手在豐年臉上擰一把,笑罵道:“你這個小蹄子,那你天天晚上念米佛作什麼,聽起來象是你也不信
只是一笑的豐年悄聲地對瑞雪道:“王爺不生氣了,大家夥兒心裡都可以放下心來,跟姐姐說,管茶房的田七,原先是在花房裡做事,王爺說過他花種的好,王妃把田七調到茶房去,管花房的人可不樂意了,回過王爺,王爺也沒有說什麼。這又是一件可以讓人放下心的事情
沈王妃管家,自己調換過不少人。
看着院子裡樹皮斑駁的梧桐樹,瑞雪也悄聲道:“是王妃說田七知道花的脾性,在茶房裡泡茶加什麼花田七最清楚,王爺當然不會說什麼,那一次王妃把王爺珍藏的東西都送了人,王爺不是也沒有說什麼
年前整理庫房,整理出來兩箱子東西,裡面都是一些陳年的酒,因爲年代久遠,酒都幹成蜜漿一樣,妙姐兒覺得這樣的酒可以醉得死人,自作主張送了幾罈子給人,等到朱宣跌腳嘆息時,酒是收不回來了,只能看到來道謝的人。
瑞雪和豐年相對一笑,兩口子的事情,總是不可能互相都滿意。
房裡有了動靜,兩個丫頭趕快進去,沈王妃和王爺已經攜手出來了,一起往房裡走。至於那無影無蹤的丹珠,再也沒有人提起來。
沈王妃房裡的丫頭們又一次被全王府的使喚人都要羨慕一下,杜媽媽看着川流不息到自己面前來的丫頭們只是一句話:“該去的就去,不該去的就留下
祝媽媽聽完了就笑:“你就告訴她們吧,免得一會兒找一件事情又要跑過來王妃隨王爺去新城,要帶走一批丫頭,留下的人當然都不會高興,走的人就得意的不行。
朱宣在房裡和妙姐兒對坐着:“明天動身也可以,後天動身也可以。只是你路上別淘氣任性就可以了
丫頭們去問杜媽媽去的人有沒有自己,妙姐兒在房裡問朱宣,哪一天走。夫妻兩個人正在說着話,看到毅將軍走進來,也是滿面笑容,只是不說話。
“過來,”妙姐兒招手讓兒子過來,看一看毅將軍身上的一條新腰帶,道:“這個又是新的,這個倒是精巧,是誰做的?”
毅將軍用手摸一摸腰帶。回母親道:“是母親給的丫頭俏煙做的朱宣看着妙姐兒要皺眉頭,也是淡淡道:“不過是個名字罷了
“我想也是,”沈玉妙決定放過這個名字,只看那手藝好的腰帶,又用手整一整它才道:“就這兩天就走,出去玩吧,史先生也跟着一起去,路上別淘氣
看着毅將軍出去,艾多走出來回王爺的話:“書房裡有人候着見王爺朱宣站起來出去,艾多卻也沒有出去,對着沈王妃行了一個禮道:“感謝美麗的王妃放丹珠回家去見自己的家人,她一定會回來的
這一個艾多倒是一個另類,不僅在這裡呆得象是開心無比,而且朱宣有一些事情是交給他去做。
“你在這裡會想家人嗎?”沈王妃對艾多總是有些興趣,眼前是一個機會和他說幾句。這是在來的人中間年紀比較大的一個,最近在學寫漢字,妙姐兒見過一次,可以看得出來是下功夫。
艾多有一雙總是充滿笑意的眼睛,回話道:“就是我在家裡,也不是時時和家人在一起,我上山打獵,出門打魚,總是有和家人分開的時候
這樣能想得開倒也不錯,沈王妃明白朱宣爲什麼對艾多是另眼看待了,現在相當於是朱宣的小廝,當然不是親近的那一種。
“你覺得我們這裡好嗎?”沈王妃又帶笑問上一句。艾多這一次是仔細想一想纔回答道:“再好也不如我的家,漢人的孩子長大以後也要離家,所以我並不憂傷王妃只是想問我憂不憂傷吧,艾多是這樣的想的。
艾多也想問沈王妃一句話:“爲什麼您會讓丹珠離開?”來到這裡的人都是知道是什麼身份,行動都有人看着,什麼時候能回去,只能看南平王什麼時候高興。
如果說艾多喜歡漢人的書,喜歡漢人精緻的各種東西,不如說他其實心裡也喜歡看漢人精緻漂亮的女人。
這位沈王妃就是,什麼時候見到,都是白生生的小臉兒,紅嫣嫣的嘴脣,說她有四個孩子是會嚇人一跳的。
“她說她想家妙姐兒聽完艾多的問話,只是回上這麼一句,想家難道不是一個最好的理由,一個想家的人……
“是艾多並不是很明白,漢人的心思都比九曲十八彎還要彎彎繞,只是一句想家,就放丹珠走,艾多是不太容易理解的,妙姐兒這樣的理由,放丹珠回家去,只有南平王能夠理解和明白。
從王妃房裡出來,出二門時經過空地看到幾輛趕進來的馬車在裝東西,這些一箱一箱搬上去的東西都是要帶去新城的。
看着那四角鑲着銅角的箱子放滿一馬車,就有一個趕車人一甩馬鞭就要先走,艾多一面走一面看一面笑,心裡在想,南平王有這樣大的地方,有這麼多聽命於他的人,有這樣多的財富,還是不放過一點兒山林,漢人都是貪婪的還是人都是貪婪的……
送去新城的是沈王妃的衣服,各種新城裡沒有的東西,當然還有沈王妃最喜歡的擺設,上一次去喜歡的東西不夠齊全,這幾年裡也是陸續着往那裡送,讓人去擺設好。
聽着管事的來回話:“東西都裝車先去了,候着王爺王妃到了,也就能擺好就用想一想還有什麼遺漏的,沈玉妙才道:“就這樣吧
這一次走很多人來送行,薛夫人尹夫人都是不樂意:“怎麼我們就不能去呢?”只能淚眼看着妙姐兒遠去。
朱宣騎在馬上,看着白馬上跟在自己身邊的妙姐兒,微微一笑:“跟着表哥,路上別跑丟了沈玉妙答應一聲,只是回身看着馬車裡坐着的兒子,正打開車窗往外面看着自己:“在車裡別淘氣
毅將軍也答應一聲。這個時候已經出城上了官道走了有十幾里路左右,毅將軍用手一指:“母親,看那邊
身後一騎快馬追來,馬上是一個小小的紅衣身影,妙姐兒舉起手放在額頭上,突然對着朱宣道:“表哥,是丹珠回來了
跟在朱宣馬後的艾多也高興地舉起手來喊上一聲,紅衣身影奔近時,果然馬上是離開二十多天的丹珠,對着沈王妃露出笑容:“說你們出城了,我就追來了
沈玉妙含笑看着丹珠道:“你就跟着我們一起去吧兩個人騎馬走在前面,丹珠有時候回身時,就看到艾多在對着自己笑,也看到毅將軍從馬車裡對着自己做鬼臉。
“要是累了就坐車裡去,都是小孩子,身子骨兒嫩着呢,騎太久的馬不好沈玉妙看着丹珠頻頻回頭看着馬車,倒沒有看到丹珠每一次回身就要和毅將軍瞪瞪眼睛。
想想車裡只有毅將軍,所以丹珠是不肯進車裡的,只到下午妙姐兒累了,進馬車裡的時候,丹珠纔跟着坐到馬車裡去。
毅將軍伏在母親膝上睡覺,丹珠看着王妃輕拍着自己的兒子,突然問出來一句:“你還有別的孩子?”
面對這詢問的眼光,沈玉妙點點頭道:“都不在我的身邊看着丹珠哀求的小臉兒,妙姐兒心裡就會想到端慧。
“你想他們嗎?”丹珠又問一句。沈玉妙坦然回答:“當然想,你的家人看到你高興嗎?”真是很久沒有被人這樣問話過,平時只有朱宣問自己話,家裡的別人都是自己問的多。
丹珠也用力點點頭道:“高興,他們說是你個好人,但是我還是必須回來看着對面坐着的這個好人,這是南平王的妻子,南平王不是好人,自從他來到南疆就有戰爭,然後要每年供奉。
一個不好的人娶的妻子卻一個好人,按道理來說,一家子的人都應該是一樣的。“爲什麼我們要聽從你丈夫的,我不想回來,我覺得你很好騙,可是我家人告訴我說,應該回來,因爲我答應了你,而且你是個好人
被人一下子兩次稱做是“好人,”沈玉妙並不覺得高興,有時候說你是好人,其實就是直白地在說:“你傻,你很笨
“你可以不回來,我並沒有打算去找你妙姐兒毫不掩飾的回答丹珠,然後才慢慢道:“你們每一個山寨都有一個頭人,總是要聽從一個人的不是嗎?”當然前提是這個人會帶着你好,不然的話就是暴*。
丹珠毫不客氣地道:“那是我們自己選的,我們每一個人都願意他當頭人,他才能當的就象自己的父親,當然是人人愛戴。
“不會吧,”沈玉妙面對這樣的言詞也不客氣:“我們漢人有一句話叫三人行,必有我師;其實反說過來說,三人行,必有不喜歡的人,或者是不喜歡自己的人。不會所有的人都在心裡是其心的喜歡你們的頭人
這個小丫頭居然能說出來是自己選的,理論上來說,一部分人是選你,而另一部分人是怕你,還有一部分人看風向,最後就是盲目跟從的人。
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在馬車裡都不說話了,毅將軍伏在母親腿上不折不扣地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已經是晚上到了住宿的地方。
朱祿正在把毅將軍往馬車外面抱,朱宣則是抱出來妙姐兒,看着眼前的繁華地方道:“這樣的熱鬧地方,是你最喜歡的
爲什麼我們要臣服於你的丈夫?丹珠的話又在妙姐兒心裡閃過,看着一臉笑容伴在身邊的朱宣,沈玉妙突然情動,不顧面前有人,在朱宣懷裡蹭了一下,嬌聲道:“表哥
旁邊的人都視而不見,只有朱宣最高興,取笑道:“一定是想着表哥帶你出來玩是不是?晚上有客來拜你呢
妙姐兒這纔看到馬車停下來的地方,不是一處客店,卻是一處府邸,府裡的人已經迎出來,當然有妙姐兒認識的人。
一個是張琳將軍,一個是自己房裡呆過的丫頭春意,春意的手裡還拉着一個小小的孩子,恭敬的行下禮來。
沈玉妙一下子就笑逐顏開,含笑道:“起來吧,”張琳將軍去年的時候調換了地方,不想就在這裡。那個地圖是能看明白,可是走在路上往哪裡走就不是時時都清楚了。
看着春意,幾年沒有見,頗有婦人的風韻,手裡的那一個小孩子長的象春意,所以覺得秀氣,這是一個男孩,已經報上來過。
春意含笑正在吩咐他給王妃行禮,再看毅將軍:“世子爺長這麼高了聽得旁人一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