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治家(三)

看着書案上那一大堆厚厚堆積的案卷,妙姐兒不能不板起臉來,她一點兒對朱宣嬌語的心情也沒有。

“人家理家這麼辛苦,每天早出晚歸,隔上幾天還要夜裡去查一下上夜的人,”妙姐兒這些天裡的辛苦一下都冒出來,氣呼呼回身幾步坐到榻上,對朱宣這纔開始撇起小嘴道:“原來表哥,你還真的是在輕閒呢。”

朱宣對於這樣的指責,一點兒也沒有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反對跟在妙姐兒後面過來,夫妻對坐下來,南平王抖一抖衣襬,有三分得色地對自己的小媳婦道:“看錶哥很能吧,都留着等你呢。”

妙姐兒先是倒吸一口涼氣,再看一眼那一書案的公事,驚愕與不信的表情浮現在臉上,撇着的小嘴開始嘟起來,先是不樂意一下,然後才收起紅脣輕輕一笑,誇獎朱宣道:“表哥,你真的很能,我最多和你分一分,一人一半。”

“好,”朱宣聽到妙姐兒這樣說,立即站起來攜着妙姐兒走到書案,夫妻開始分公事。

朱宣打開一個,隨手就看一眼,然後放到一邊:“這是妙姐兒,”再打開下面一個看一眼:“這是表哥的。”

不一會兒,就分出來近一半,妙姐兒不能再站着只是看不說話,因爲歸自己的越來越多,學着做這些事情當然很好。

可是,前提在於……人家已經是非常非常的忙,沒有聽到現在夜裡隔個幾天還要坐上小轎去查一下上夜的人,看着自己這一堆越來越多,而朱宣那邊只有幾本,妙姐兒一臉笑容地說話:

“表哥你真辛苦,你歇着,我來分好了。”這句話一說完,朱宣立即袖手站到一旁去,道:“好。”句句說話句句同意,妙姐兒索性坐到書案後面朱宣常做的位置上去。

看着剩下的那一堆,順手打開來一看,念出來:“緝捕盜賊,這個批給鐵將軍。”自言自語的話一說出來,手邊立即多一支筆,朱宣含笑把自己常用的筆打開筆套,再打開青玉硯臺沾上墨,候着妙姐兒這一句,馬上把筆遞到她手邊。

坐着正在想着這個給鐵將軍的妙姐兒順手就接過筆來,在上面寫上幾個字,然後放到一邊等墨幹。

再打開一本來,依然很簡單,新城裡新報上來的田稅等,妙姐兒自己把剛纔擱置下來的筆拿起來,再批上幾行字。

如此這般批過五六本,妙姐兒才明白過來,小臉兒又繃起來,手裡還拿着一本公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朱宣,書案旁站着的南平王正在研墨,看到妙姐兒這樣看着自己,忍俊不住笑一聲,問道:“給你研墨還不好嗎?”難道不對。

妙姐兒又三分氣鼓鼓的,看着一向英俊威武的朱宣此時站在書案前,手執一塊墨錠正在研墨研得很起勁兒,再看看無端到自己手邊的筆,最後再看自己坐在書案後,手上正拿着的公事。

書案後響起沈王妃一聲嬌嗔道:“我在這裡忙着呢,人家忙着呢,表哥你在一旁閒着?”真是讓人不能相信,不是一向很勤政。

朱宣覺得妙姐兒在冤枉自己,打一個哈哈把手上的事情給妙姐兒看:“表哥,在給你研墨。”妙姐兒覺得自己有些牙癢癢的,此時不是在錦帳內,所以只能先癢着。

“你快看,有這麼多呢?”早就翻看過的朱宣笑容滿面催促着自己的小王妃:“快點兒,你還要回去看着準備晚飯呢,難道當家的王妃不給晚飯吃嗎?”

沈玉妙低下頭來繼續看自己的,然後往外面喊人:“如音,”如音聽到這一聲趕快走進來,看到王爺和王妃一個站在書案旁,一個坐在書案後,兩個人都是笑容滿面,象是有什麼高興的事情。

“再過半個時辰就可以傳晚飯,昨兒商隊回來帶的葡萄酒打開一瓶,王爺素日愛吃的菜再添兩樣,從我份例裡出。”埋首在公事中的妙姐兒這樣交待如音。

如音笑着出來,王爺和王妃就象兩個小孩子,一會兒兩天象是話少,一會兒睡下來,房裡還笑聲不斷。

朱宣看看研好的墨足夠用,自在地走到一旁錦榻上,從榻旁拿過一個棋盤來,歪在錦榻上打棋局。

“表哥,商隊回來的人以前是休息多久,再出去?”妙姐兒從書案不擡頭問一下朱宣。朱宣也沒有擡頭,還在看着自己的棋局,回答道:“休息半年再出去吧,要過沙漠還要飄洋過海,多休息一陣子再出去,再說你還要備上東西才行。”

妙姐兒嗯一聲手裡拈起筆,在公事上寫着字,再對朱宣道:“他們帶回來的東西我都很喜歡,

府裡不少人來求我,說下一次商隊出去要跟着一起去。”

黃沙漫漫,大海驚濤也擋不住人求財求新奇的心。朱宣手指拈起一枚白玉棋子,正在思量着往哪裡放最合適,聽到妙姐兒的這句話,笑一笑道:“如果表哥能去,表哥也想去。”

把棋子輕輕“啪”一聲按在棋盤上,朱宣換一個姿勢歪着,纔對妙姐兒道:“聽聽他們說的遊歷,讓人聽了只是心動。”黃沙漫漫,大海驚濤,商隊每一次回來,朱宣都要親自見一見,然後聽一聽見聞,聽完南平王只恨自己俗務纏生,不得一去。

朱宣提醒一下妙姐兒道:“晚飯時,讓帶商隊的老劉頭過來一起吃飯,聽他說路上的事情比說書的還要好聽呢。”

“嗯,”妙姐兒輕聲地答應一下,然後從公事上擡起眼睛對朱宣有幾分黯然道:“說這次又有幾個人沒有回來。”沙漠的太陽,沙漠裡缺水,沙漠中的風暴,就這還不算上海上風波飄搖……

回來的人固然是一家都高興,不回來的人只能對着一堆錢哀哀哭泣。

朱宣過一會兒才道:“每一次都有回不來的人,所以要去的人,讓他們想好。經常去的那幾個人都是走過幾次的,真是福大命大。”朱宣心想,跟打仗一樣。

一隻手捧着瑪瑙棋子盒,另一隻手把玩着裡面圓潤棋子的朱宣看一眼妙姐兒,專注地在批公事,這一會兒已經沒有黯然的神色,眼前一堆事情,哪裡還有多黯然的時間。

因爲朱宣說帶商隊的老劉頭說話比說書的還要好聽,晚飯時候就喚了這個帶商隊的人一起過來用飯,就是朱宣也在等着聽他說話。

南平王還有一件事情要問老劉頭,夫妻兩個人是在錦榻上對坐着用飯,榻上單設兩張席面,一個是老劉頭,一個姓施,也是商隊中能幹的人,這兩個人都有認路的本事。

榻上的朱宣和妙姐兒是葡萄酒,而老劉頭卻願意王爺賞酒喝,這是一個乾瘦的老頭子,精神很好,對王爺道:“還是咱們中華的酒好喝,就是帶出去,也是一本萬利。”

朱宣先問自己的事情:“你帶回來的那一件衣服,那是能穿的嗎?”坐在對面的妙姐兒忍住笑,老劉頭前年走的時候,朱宣說外邦的衣服有好看的給王妃帶過來。

果然就帶回來了,這一件衣服讓朱宣大爲困惑,這是一件什麼衣服,手臂脖子都露在外面,卻是一件無領無袖的西洋衣服。

老劉頭就知道王爺要問,忙回答道:“異邦人就是這樣,前兩次回來回過王爺,異邦的女子都是可以拋頭露面的,就是公爵伯爵夫人,也是這樣的衣服。這一件衣服在異邦是給伯爵夫人穿的。”

朱宣只能釋然,權且聽着,因爲他不知道,也沒有見過。想來衣儀之邦的泱泱中華,女子就是夏天穿衣服,也是不露肌膚的。

看一眼對面坐着的妙姐兒,倒象是好笑的樣子低着頭吃飯,朱宣問妙姐兒道:“你又笑什麼,難道你知道這衣服是怎麼穿的?”

然後不等妙姐兒回答,自作主張的問一聲老劉頭道:“想來這應該是半件衣服纔是,一定還有一件套在裡面的。”

妙姐兒強忍才把笑意忍下去,聽着榻下的老劉頭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回王爺的話:“小的不敢欺瞞王爺,這實在是件伯爵夫人去舞會的禮服。”

舞會?南平王很是想像一下,然後自己笑一下道:“這我倒不懂了,難道一位伯爵夫人,就穿着這樣的衣服,跑出門去跳舞給人看。”

跳舞給人看的是舞伎纔是,怎麼是伯爵夫人做的事情。南平王很是不明白。

這一頓飯吃得妙姐兒覺得忍笑忍得太難過,老劉頭和姓施的那一位夥計費上一頓飯的脣舌,對着王爺解釋異邦人能參加宮廷舞會的都是有地位的人。

房裡的丫頭們也是用手捂着嘴,羞紅臉一起偷偷地笑,哪有尊貴的夫人還讓人親自己的手,而且是禮節。

這一點兒朱宣以前倒是聽說過,商隊兩三年才往返一次,朱宣總是聽過兩次,而且每一次聽說過後,他心裡是有幾分想看看,皇后讓人親手是什麼樣的景緻,南平王更願意看這個。

妙姐兒聽到這裡,就要看一眼朱宣,果然是看到朱宣臉上一臉的綺思。

入夜時分,毅將軍還在自己的房裡玩笑,如音服侍王爺王妃睡下來也走過來,一進門就看着毅將軍笑。

商隊給小王爺們弄來一些異邦人的衣服,毅將軍頭上正戴着一頂帽子,房裡的丫頭們無一不笑的,朱祿也看着可笑,道:“敢是異邦的人都象這樣子出門去。”虧那個老劉頭居然還說,這是人人都有的。

對着小王爺朱祿是沒有說出來,其實看起來只怕象是一街的猴子。毅將軍在房裡玩着商隊帶回來的東西。

正房裡,妙姐兒和朱宣也在逗樂,朱宣一身淡青色的小衣,看着妙姐兒穿上那件異邦所謂伯爵夫人跳舞才穿的衣服就開始樂。

“這衣服不錯,”朱宣手撫在妙姐兒白生生兩條露出來的手臂上,道:“以後你當寢衣穿吧,在房裡穿給表哥看。”

妙姐兒則看着大大下襬的裙襬,道:“我穿這個睡覺,這牀上就睡不下表哥了。”朱宣這一會兒對這衣服很滿意,道:“以後只和表哥在房裡,你就穿這件衣服。”不然平時的時候讓妙姐兒給表哥看一下,她還不好意思。

“我看還是收起來吧。”妙姐兒拖着裙子走到一側換衣服的房裡,換上自己常穿的一件衣服這才重新回來。

朱宣也覺得這樣看起來更舒服,可是還是抱着妙姐兒逗她道:“什麼時候再穿給表哥看……”

“表哥,你把書房裡那一堆事情都做完了,我再穿給你看。”沈玉妙覺得這個時候正好來說這個。

朱宣又樂起來道:“好,你等着。”手順着妙姐兒的手指也撫在她水紅色衣襟上繫着的同心結上,對着妙姐兒的小臉親下去:“天天帶着這個,表哥真喜歡,再給你一個好的。”

窗外樹影搖動,卻是一陣微微的春風,如音和朱祿看着毅將軍睡下來,這才一起出來,在廊下如音停住腳,看一眼院內的老桂樹,今年一定又是桂子連連。

春暖的兒子都送進來陪小王爺了,若花去年也生了一個男孩,王妃已經說過,過兩年正好陪伴閔小王爺。

想着往前面一看,果然那個沒有心沒有肺的朱祿又不見蹤影了,如音輕咬了牙,這個人從來不會等人,等我有了孩子,再要你好看,哼。如音這樣想了,也回房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朱宣照例是早起來去到書房,朱壽朱福迎上來,朱壽先回話道:“按王爺的吩咐,奴才備馬在門外候着呢。”

看一看天色,幾多雲彩,朱宣交待朱壽:“象是有雨,備下蓑衣。”然後走進書房裡來,從書案上拿起昨天妙姐兒批的公事,一一看過,不合適的再執筆改過來,這才從抽屜裡取出一張信箋來寫上兩行字,候墨乾折好遞給朱福:“王妃要是問,就把這個給她。”

朱福答應一聲是,接過信箋,看着王爺和朱壽一前一後地走出書房的院門。上午並沒有太多的事情,把批好的公事一一送走,然後就是那位報上來節婦的伍大人又來了。

一來先就塞銀包給朱福,滿面陪笑道:“這是重新寫的詳細公文,有勞再送去給王妃看一看。”朱福答應一聲,命一旁的小廝們接過來。

這位伍大人仍然不走,還在和朱福找話說:“呵呵,我們那裡的申大人,卻是王爺的親戚。”朱福當然是清楚地,道:“我知道,是三爺的岳父。”

這當口兒,外面開始淅淅下起雨來,外面有一柄青色油紙傘撐進來,卻是王妃身邊的丫頭銀蟾,手裡提着一個小小的食盒,一進門就笑道:“王妃小廚房上燉好的銀耳桂圓,讓送來給王爺的。”

朱福一笑道:“有勞你再拿回去吧,王爺已經出府了。你先回去,我一會兒就過去。”銀蟾也笑道:“那我只有先拿回去了,這是給毅將軍的上午點心,給王爺也送來了,不想居然不在。”

銀蟾重新撐起油紙傘走出書房院門,卻看到新搭好的花架下有一個人影兒一閃,銀蟾雨中站住,微風吹拂起她一角衣衫,笑生生地道:“快出來,我看到你了,還要躲。”

原來是一句玩話,不想果然唬出來一個人來,卻是春蘭笑着央告道:“姐姐哪裡去,我在這裡摘花兒呢。”

這是一蓬新搭的薔薇花,在雨中正自開得燦爛幾分。銀蟾只是狐疑地接着春蘭的話笑問她:“摘花是小丫頭的事情,我記得今天當值的是綠花和紫花,卻原來我記錯了是你。你要摘花,更有好的,比這裡好,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春蘭臉上就有幾分不自在了,只是一臉的笑容對銀蟾道:“是我和綠花換過來,來摘花的。原來還有好的,姐姐只管告訴我,我這就去摘來。”

然後過來獻殷勤:“我來幫姐姐提着,姐姐是給王爺送東西來的。”銀蟾卻是不給她,心中有幾分警惕,卻不肯告訴春蘭王爺不在,道:“我自己提着吧,是我的差事。你要摘花,園子裡有好幾處薔薇都開得好,這裡離書房近,不是你來的地方,以後你不要過來纔是。”

然後自己打着油紙傘走了。春蘭看着她走出去有十幾步,一件紅羅襖,青裙子隱在槐樹後,這才自語地學着銀蟾說話:“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有什麼不得了的地方,這裡也不能去,那裡也不能去。”

這才走到薔薇架後,架後還站着一個人淋在雨中,卻是明波。春蘭對春波道:“你看看,我們還不如小丫頭呢。倒是你,也有點兒出息,往這裡跑,害得我也跟着聽說話。你沒有聽到,書房是不能亂來的。”

明波面龐被雨打溼,更有幾分讓人憐愛的模樣去,笑着對春蘭道:“你再不幫我,我們還能有誰。可恨朱壽這個傢伙,這些天裡,居然冷如冰。”明波不能單獨再和朱壽說句話兒,就沒事跑到書房這附近來,候着朱壽,看能不能候到。

“我們回去吧,雨下得這麼大,還要回去和綠花說一聲,讓她幫我們遮蓋一下。”春蘭卻是有幾分擔心地道:“也許烏珍是亂說話,她是個夷人,說話你也信。”

朱壽差一點兒接了別人招親的繡球,烏珍回來對着如音把朱壽笑話一通,她說話本來簡潔,嗓門兒又從來不會捏着,對如音道:“朱壽壞,接繡球。”六個字傳到明波眼裡,不由得明波就着急起來。

明波和春蘭一起冒着雨往房裡去,春蘭還在嘀咕:“讓她們看到我們淋溼了,要怎麼回話纔好,還要先去找綠花說一聲才行。”

然後抱怨明波道:“你呀你,怎麼就看上朱壽了,沒名沒份的把身子給了他,他要是不要你,看你怎麼辦?”

明波回的一句讓春蘭愕然,明波對春蘭道:“你不是也相中過他,”只是朱壽那個時候沒有理春蘭。明波對春蘭一笑,你我的心思大家都清楚。然後明波輕聲說一句道:“現在只有你幫我,我幫你才行”

春蘭也只能長嘆一聲道:“有什麼辦法可想,除非你有了,不過在你嫁給朱壽前,先被家法板子打死了。”王妃發落人,妙姐兒自己是不看的,因爲她一看到那厚厚的板子就怕自己心會軟,可是丫頭們看到,還是害怕的多。

過了一個垂花門,兩個人回到房中去,春蘭第一件事情先去找綠花,拉到一旁好好的央告她:“今兒我是喂鳥兒,我都餵過了,你晚上記得把籠子外面的黑布放下來就行了。

我和你換一換,我去摘花吧,下午還有一遍花我去摘去。我的那個銀海棠花的挖耳,你向來說喜歡,我正要給你呢,我有好幾個銀挖耳呢。”

綠花一聽當然同意,雖然那銀挖耳不值什麼錢,可是做工是精緻的。然後聽着春蘭細細交待自己道:“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我們一天都換過來了。”然後去房裡取銀挖耳給綠花。

被拉到竹子走廊旁說話的綠花只是納悶,銀蟾姐姐已經問過我,我剛告訴她沒有換過來。這一會兒又讓我怎麼說纔好。

“綠花,”瑞雪走出來喊一聲,綠花趕快飛快的跑過去,一臉是笑:“姐姐有什麼要使喚我的?”瑞雪道:“去二門上讓四個小子候着,王妃讓人往杜將軍家,薛將軍家送東西呢。再去喊宋媽媽來,要使喚她出門呢。”

瑞雪交待完再去看一看小廚房裡準備的湯水,一份是給杜將軍夫人補身子的,一份是送去薛將軍家裡的。

取了銀挖耳出來的春蘭站在走廊上只是發愣,就這麼一會兒就見不到綠花人。一擡眼睛,看到銀蟾從房裡走出來,對着自己微微笑,春蘭趕快也微微笑,看着銀蟾微笑過,往外面偏廳上去了。

偏廳上的妙姐兒正在等朱福過來回話,聽着人回話:“朱福來了。”

朱福上來以後,對王妃陪笑道:“王爺出門前給王妃留一封信在這裡。”說着呈上來,卻是一封紫色的信箋,打開來上面是朱宣熟悉的筆跡。

“外面幾多煙雨色,辛苦卿卿多操勞。”妙姐兒拿在手裡,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心裡當然是哭笑不得。

聽着面前的朱福把伍大人的公文呈上來,對王妃道:“這是伍大人新呈上來的詳細公文。”妙姐兒接在手裡打開,先看頭幾句就合上,對朱福道:“告訴他候着,我要仔細看一看再給他回話。”

朱福答應着,正要接着回下一件事情。廳下傳來一陣笑聲,毅將軍嘻嘻哈哈,一身是泥,扶着毅將軍的是朱福的兒子朱顯,也是一身是泥,一起走過來。

趕快站起來走過去的是沈王妃,上下左右看着兒子道:“摔到哪裡了,就休息這一會兒,你還要出去亂跑。”

毅將軍還是笑嘻嘻地,對母親道:“我去追小鳥的,它傷好了從房裡溜出來,我怕雨打溼它,不想追它的時候在泥地上滑一跤,倒沒有摔着。”

“你既然沒有摔着,還讓朱顯扶着你,”妙姐兒這才放心,轉又嘴角含笑對兒子道:“他也是個孩子呢,身子骨兒也是嫩着呢,你壓着他可怎麼好。”

朱顯很是機靈地道:“回王妃的話,奴才當然要扶着小王爺,等小王爺出兵去,奴才也要和我爹一樣,跟着小王爺一起去呢。”

一個廳上的人都笑了,妙姐兒更是高興,對一旁站着的如音道:“去告訴杜媽媽,朱顯的月例銀子從今兒起翻一倍。”朱福朱顯都趕快跪下來道謝。

妙姐兒這才用握着絲帕的手愛憐地摸一摸毅將軍的頭,道:“去吧,讓朱祿給你們兩個弄盆熱水好好洗一洗去。”

滿面含笑看着毅將軍和朱顯兩個泥猴從迴廊上走出去,妙姐兒才重新坐下來,含笑誇獎朱福兩句,朱福這才接着回話道:“跟王妃的丫頭明波和春蘭,這幾天裡都有到書房外面去,王爺說,這件事情還是請王妃來處置。”

妙姐兒也剛剛聽銀蟾回來說過,摘花哪裡不能摘,一定要去書房旁邊,是看進出來往的大人,還是看什麼人呢。

就對朱福道:“我會交待她們,再有這樣的事情出來,你就儘管發落吧。”朱福答應一聲,又站一會兒,看着王妃沒有話,這纔出來回書房裡去。

清明前後猶有幾場春雨,沙沙打在綠樹紅花上,妙姐兒站起來在偏廳上走幾步,一側的長條几上放着一個花插上是新開的薔薇,桃杏花,外面雖然細雨微微,雨打溼了的春色一直漫延到房內。

朱宣就這麼溜了?沈王妃手裡揉着衣帶,輕輕跺一下腳,丟下一大堆公事給我,表哥就這麼開溜,一個人跑出去逛去了。

妙姐兒手裡衣帶揉了又揉,表哥是打定主意今年不管事,可是這公事他也丟下來。想一想前幾天,自己發落劉勤家的,表哥還裝作早出晚歸,就是回來也是一句:“那是跟表哥的老人。”

哼,妙姐兒不樂意地把兩件事情連起來想,又要考驗人了。想來表哥帳下的將軍都是這樣考驗來的。

家務上的事情給我幾天冷臉,不理會我,我還能撐得住,只是這公事不是開玩笑。不知道朱宣會把自己批過的公事重新再看一遍的妙姐兒只能再揉衣帶,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來,自己的這位丈夫,是一位很會躲懶的人。

說不得,我掙命罷了,沈王妃只能認命,走了有一會兒,這一會兒那馬快不定跑出去多遠了,一定在細雨中享受綠影垂楊。只是看這小雨雖然細細,長久的淋着卻也傷人,不知道他,有沒有帶蓑衣出去……

等着報節婦表彰的伍大人一連候了三天,他不是這裡的人再也候不得了,只能再次到王府裡來打探消息。

一進書房門,就有小廝悄聲交待:“王妃在呢。”伍大人趕快道謝,躬身撩起官袍走進來,大聲也不敢喘在房外往裡遞名貼。

過了一會兒纔看到朱福走出來:“王妃請大人進去。”伍大人覺得今天運氣不錯,可以把這件公事結束回家。

跟在朱福後面進來,看到這外間站着幾個衣着豔麗的丫頭,趕快再低下頭走進去,朱福引着伍大人在房中站定,聽到房中才慢慢有一句話:“是伍大人。”

妙姐兒總覺得朱宣那書案後自己坐不習慣,或者說自己覺得不應該坐在那裡。黑色寬闊的書案,案面向來收拾得乾淨,有如玉潤,而且可以照影,這是一個有威嚴的人,能震得住人坐的地方。

妙姐兒還是坐在一側窗下的錦榻上,她坐在這裡比較習慣,這是她成親前寫字的地方,唸書的地方,和朱宣對坐說話的地方。

看着伍大人行過禮,妙姐兒讓他起來,也是直言直語地道:“大人送上來的公文,我看過了,只是不知道大人有沒有下去了解過,她們是自願的嗎?”

四個人各有各的特點,看到最後都是當節婦最好。有兩個是膝下有孩子的,一個是成年孩子倒也罷了,一個卻是未成年的孩子。

而且這四個人真要命,都死過了。妙姐兒不得問一聲伍大人:“你有沒有問過,她們是自願的嗎?”

伍大人覺得這話不好回,想上一想,才戰戰兢兢地道:“下官也是接到呈報,才知道有這四位節婦。就是在節婦生前,男女授受不親……”伍大人心想,就是活着,我也不能一個一個喊過來問一聲,你們願意死不?

“既然不是你的首尾,那就罷了。”妙姐兒把這公文看過好幾天,這一會兒聽聽伍大人的回話,真真是讓表哥說對了,你要自己下去看一看才知道,朱宣如是說,徐先生也是這樣說。

伍大人聽王妃吩咐下來:“你先回家吧,這件事情有待斟酌呢,等好了讓人給你個信兒。”伍大人不能說是不失望的,偷眼看一眼這位傳說中的沈王妃,街頭巷尾對於沈王妃上殿理事,有無數的傳言。

當然背後傳得最爲離奇的,就是這位沈王妃,媚功無敵,所以王爺甘願讓權,讓她上殿去胡鬧去。

官場謠言容易平息,民間傳言則是生生不絕。就象朱宣打仗,敢打敢拼,膽大有計謀,傳到民間再過一遍,就要近神。

伍大人這一眼看過去,覺得民間傳言也有幾分不虛假,錦榻上坐着的沈王妃,身上一件紅色錦衣,外面是小雨飄飄,而房裡依然明亮。

明窗上的光線彷彿都在沈王妃身上聚集,飄似雲煙,燦如朝霞一樣,而這雲煙朝霞中的沈王妃看起來恍若神仙妃子。

直到走出書房院門,伍大人還在想,這樣的一個人在王爺身邊,伍大人心裡也浮起來褒姒,妹喜,妲已與……

書房裡坐着的妙姐兒,全然不知道伍大人在心裡又把自己腹誹一回。伍大人出去後,如音進來問王妃:“雨下着小一點兒呢,這一會兒就回房去嗎?”

妙姐兒手邊還有一封信,卻是淮王處來的,江秀雅不會寫信,這一點上交流就只能靠人來傳話。

淮王派出來的人都是淮王的,淮王妃沒有一點兒消息傳出來,足以證明江秀雅在淮王府上還沒有完全拿權,幾乎是一點兒也沒有。

看着窗外雨絲飄,妙姐兒回答如音道:“我看過這信再走,倒是重新取一件衣服來給我換上,這衣服在雨地裡行走,真是可惜了。”這件朝霞最是適合在明媚*光下去春遊,不是件淋雨的衣服。

如音還沒有接話,房外傳來一聲:“妙姐兒在心疼東西呢,表哥給你帶回來一領好蓑衣。”朱宣離開的這幾天,妙姐兒在心裡一會兒想他,一會兒埋怨朱宣,丟手一走,還真是放心,可憐的妙姐兒上午理家務,下午就理公事,把自己忙得不行,百忙之中再抽出時間來抱怨朱宣,想一會兒朱宣。

此時聽到房外是朱宣的聲音,雙手一提衣裾就從榻上下來往外面奔幾步,朱宣笑吟吟走進來,高打簾子的是朱壽。

“表哥,”妙姐兒撲到朱宣懷裡,如音也垂下頭退出去。“來,”朱宣抱起妙姐兒如掬嬰兒,重新坐回到錦榻上,親親她的小臉問妙姐兒:“是想表哥的多,還是抱怨表哥的多?”妙姐兒又穿這件衣服,朱宣覺得回來的是時候,再飽一次眼神

看着一身紅衣燦然的妙姐兒認真想一想纔回答:“一樣多,”然後再詳細解釋清楚:“想你一回,再埋怨你一回。所以是一樣多。”

朱宣喊朱壽進來:“把王妃批的公事拿來給我看。”朱壽也是低着頭,低下頭也能看路看清楚桌子,不會放錯地方,一擡頭就會看到王妃貼在王爺身上。

小桌子上本來就有筆墨,朱宣一件一件看過,不合適的就提起筆來改過來,然後對妙姐兒再解釋一下,最後問她:“知道了沒有?”

妙姐兒笑眯眯,在這樣的時候就親一下朱宣,這樣的方式來考驗人,我沒有弄砸已經很不錯。這樣一想覺得自己很累,懶懶打一個哈欠。

有如一隻貓咪一樣在朱宣懷裡縮起身子,纏綿欲睡的樣子,這會兒是妙姐兒賣乖:“我不想走了,抱我回去吧。”

房外傳來喝斥聲,朱宣和妙姐兒一起往外看,朱宣不悅地問一聲:“是什麼事情?”

朱福走進來回話道:“是王妃房裡的兩個丫頭春蘭明波,在書房外探頭探腦的,以前並沒有跟着王妃來過書房,是以小廝們去斥責幾句,不想驚擾到王爺王妃。”

又是這兩個人,妙姐兒也有幾分不高興,對朱福道:“問問有什麼事情,要到這裡來。”朱福出去再進來,是和如音一起起來的:“是祝媽媽讓她們來看一下王妃晚上是在書房用飯還是回去用飯?”

這倒也罷了,妙姐兒和朱宣一起不說話,朱宣道:“回去用飯,再交待她們一下規矩,這裡不是亂來的。”

朱壽這個時候又送進東西來,全都是朱宣在路上買的小玩意兒,雖然不值錢,妙姐兒很開心地拿起一個小小的竹子根做的盒子在手裡摩挲,可見一路上也沒有把自己給丟到腦後。

還有兩把紙扇,卻是新畫的美人與貓,朱宣打開來道:“這畫匠畫得不錯,有幾分象你抱着貓。”然後丟給妙姐兒,一隻手抱着她在懷裡,另外一隻手重新拿起筆,繼續改妙姐兒批過的公文。

雨絲在窗外輕拂,房裡只有朱宣翻開公文的紙張聲音和毛筆落在紙上的細碎聲音,一隻手握着扇子的妙姐兒這一會兒心懷大放,慢慢地在朱宣懷裡睡着了。

再醒來時,頭上是油紙傘,打傘的是朱壽,自己在朱宣懷裡已經走過小橋,朱宣看着手臂裡的妙姐兒睜開大眼睛,低聲問她:“表哥給你買的扇子,上面畫的是什麼?”

妙姐兒揉一揉眼睛,才重新回想起來,慵懶一笑回話道:“抱着貓呢。”朱宣脣邊也是一抹笑意,抱着妙姐兒的雙手掂一掂,低聲道:“可不是在抱着貓。”

在自己的院門前,妙姐兒纔下來,這副樣子總不能再讓兒子看到,”眼睛在找兒子,毅將軍在廊下手裡拿着一根長竹竿,正在捅燕子窩,後面跟着朱祿在勸:“回來了還能不出來?捅破了窩更看不到燕子了。”

毅將軍看着父母親一起進來,才把竹竿往小丫頭手裡一放,迎上來接父母親。妙姐兒用手指在兒子額頭上輕點一下,纔對朱祿道:“以後不要把竹竿給他,”然後看着毅將軍:“你越大越淘氣。”

進房間問有沒有人都是先敲一下門,毅將軍一到下雨擔心燕子不回來,就問朱祿要一根長竹竿去“敲”燕子家的人門,足夠有創意,可是那窩會不會被捅破,毅將軍從來不管。

一時晚飯送上來,房裡不時有星星笑聲傳出來,王爺出去幾天這一次回來,想來和王妃是小別勝新婚,當然是笑聲不斷。

朱宣正在對着一桌子菜說自己這幾天出去的見聞,妙姐兒對面坐着手執着素三彩的酒壺殷殷在勸酒,小臉兒上紅撲撲的,眼睛有若晨星一樣,正聽得正是起勁。

而且不時的追問:“又去了哪裡,還去了哪裡?給我的這些東西都是哪裡買來的?”坐在榻上吃飯的毅將軍吃一口飯看一眼父親給自己帶來的泥人兒,塗得花花綠綠的鬼神面具,一包酥糖,心裡只是盤算着一會兒怎麼分這酥糖,每到這個時候毅將軍就很是糾結:爲什麼總是要給冰晶留着,我喜歡給薛寶絹,或者是給姚雪慧。

小小的毅將軍往外看一眼黑暗下來的天色,又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要是哥哥朱睿在這裡,一定會幫着自己去看看燕子回不回來的。

還有三弟,可以一起戴這面具,我是紅臉鬼,三弟可以是綠臉鬼,而這一包酥糖,端慧看到,一定會要走一多半,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雨停了以後,園子杏花更是如煙蒸霞騰一樣的開得燦爛無比,早花的花瓣落盡後,小丫頭淘氣天天去看青果子什麼時候出來再回來報信。

朱宣每天去他的書房去,妙姐兒每天在偏廳上理自己的家務,一切象是如常。

幾天後的一個下午,門房上的人先是看到烏珍走出來,手裡牽着兩匹馬,一匹是白馬,一匹是黃色的馬,是烏珍的座騎。

“烏珍姑娘,你今天一個人要遛兩匹馬不成?”門房上的人一看是王妃房裡的人也是格外的客氣。

每天遛馬是烏珍的主要事情,白馬雖然神駿,再好的千里馬不經常去遛他,日日不跑也就會慢下來。

烏珍一張黑臉上咧開一嘴白牙,笑一笑並不答話就出來了。馬背上的馬搭子上鼓鼓的,門上的人卻沒有看出來。

只是看到烏珍這一會兒只在門口站着,不象平時一樣一出府門就上馬走了。看着烏珍只是在車馬甬道上的大槐樹下面站着,果然不一會兒,又一個人從府門裡面走出來。

門房上的人嚇一跳,趕快招呼道:“王妃。”沈王妃一身男裝,一個跟的人也沒有,就這麼出來了。

妙姐兒對着門房上的人點點頭,走出房門就從烏珍手上接過馬,兩個人一起上馬,消失在街口的人流中。

門房上的人剛坐好,朱壽大跑小跑地跑過來,還沒有站住腳就問門房上的人:“王妃剛纔出去過?”

門房上的人趕快回答道:“和烏珍姑娘一起騎馬出去。走了剛一會兒。”朱壽拔腿就往回跑,一直跑到書房門口才慢下來,走進去回稟王爺道:“王妃是烏珍陪着,剛走沒一會兒。”

朱宣坐在書案後道:“我知道了。”面前也是一封信,比自己留給妙姐兒的要簡單多了。上面只有妙姐兒四個秀氣的字:“表哥辛苦。”

這丫頭也偷跑出去逛了,朱宣在額頭上拍一拍,怎麼不學點兒表哥好的地方,表哥剛回來沒幾天,輪到妙姐兒跑出去了。

這信本來是交待如音晚上才送給朱宣的,是毅將軍臨時想起來要東西,讓人來問父親要。朱宣問一聲王妃呢,就聽到朱祿的回話:“王妃交待過毅將軍有事情就找王爺,她說要出去。”

朱宣在房裡看着妙姐兒的信,朱壽坐在房裡,過一會兒,看着四門上的巡城遊擊將軍們都來到,趕快引他們一起進到房裡,自己坐在外面候着等。

一腦門子綺思的朱壽正在想跟着王爺出去時,路上遇到的一個農家丫頭,在那家裡避雨,就遇到這樣一個妙人兒。

給自己放幾天風的妙姐兒帶着烏珍走到十字路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突然發現沒有方向,不知道往哪裡去。

出城去亂逛當然好,不過還是不要這樣,這幾天看着鐵將軍緝捕司報上的案子,路上壞人是不少,這一點兒警惕心總要有,不然有什麼事情以後難回來見表哥,也難以再出門。

早知道應該把朱祿也帶出來,帶上朱祿再出門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看一看自己,從沒有一個人出過門,再看一看烏珍,半吊子漢話說得還行;妙姐兒再想一想,對烏珍道:“我們去薛將軍家去。”

諸事都已安排的還行,家務這幾天裡不會有大事情,表哥在書房裡,妙姐兒決定給自己也放幾天假,找個地方玩一玩去。

從街上一家有名氣的點心鋪子裡買了點心,交待夥計送到薛將軍家去,妙姐兒和烏珍一行在街上逛着慢慢來到薛將軍家裡。

在門口先問一聲,薛將軍不在家,是件不錯的事情。對引自己進去的門房又多問一句,薛名時卻是到王府去了。

妙姐兒不能不嘻嘻一笑,表哥一定滿城風雨地在找我,一直坐在薛夫人房裡,妙姐兒還在笑。

這笑容一直維持到見到薛名時的姨娘。

對着這兩個,薛夫人安排來送茶上來的姨娘,妙姐兒纔想起來,自己一時爲好玩,和表哥逗樂子跑出來,也是貪圖外面一定有好景緻,這個時候纔想起來,自己偷跑出來,家裡還有兩個天天盼着表哥去的姨娘。

笑容收了七分的妙姐兒吃着自己讓鋪子裡送來的點心,聽着薛夫人在調侃:“王妃微服私行,私行到我家裡來了。也是來看看我家的民情,還是來看什麼的。”

妙姐兒回一句道:“看你們家的民生,你們家晚上吃什麼,明天早上又吃什麼?”爲了面子也好,爲了已經出來了也好,妙姐兒想過,還是在薛夫人家裡住兩天再回去,也算是給自己一次小小的休假。

妙姐兒抿嘴兒一笑:“我住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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